名額倒數|打造完美寫作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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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規則

抵達的時間跟預計差不多,大約兩個多小時後才會日落,氣溫濕度體感尚能接受,裝備的重量在步行的過程也不會太過吃力,一切都在自己預想的範圍內,除了身後那個怪人。

『趴瘩、趴瘩』的拖鞋聲不斷的傳進耳中,實在非常的惱人,好在從落地點出發之後對方就沒再開口說話,不然再搭上這噪音肯定是要冒火的。

太陽西斜,在曠野上將人影拉得又細又長,抬手看了眼時間,又再確認了一次定位儀的座標,是該找今晚的落腳點了。

根據規劃,這個區域本來就沒有比較大的樹體或岩洞做庇護,所以只能找個相對平坦的區域生個火,簡單度過一晚。

在用石頭堆出營火的範圍時,對方只是呆呆的站在五步遠的地方看著,一直到使用較大的枯木枝架起主構時,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是要生火,把包隨手一扔就急匆匆的去撿樹枝。

有了正確的工具,加上乾燥的氣候,生火並不困難。

天暗的比想像中快,即使多了一個人幫著蒐集材料,等營火完全燃起的時候,四周的景色已經有些看不清了。

第一個晚上的身體狀況最不需要擔心,因此只需簡單補充一點熱量跟水,並確保能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慢慢地咀嚼著口中的能量棒,眼角偷偷注意著坐得離營火有些距離的人,對方手上開了一包pocky餅乾吃著,拉開的袋子裡裝的也全是pocky。

這是怎樣?小學畢業旅行嗎?

「請問,這裡是…」

「妳叫什麼?」

對方抬起頭,雙眼明顯的亮了起來,沒有被打斷的不悅,似乎還因這主動的搭話感到非常開心。

「我叫申羽瀾,羽毛的羽,波瀾的瀾,妳呢?」

「申羽瀾?」怎麼聽起來像是瞎編出來的,「這是真名?」

「絕對貨真價實,不過本來台灣姓申的人就不多,反而是在中國和韓國比較常見就是了。」疑似叫申羽瀾的人仰起頭,很是驕傲的樣子,「不過可以叫我羽瀾就好,朋友都是這麼叫我的。」

這人怎麼光說個名子話就這麼多?

「申小姐,話先說清楚,妳想怎樣我不在乎,我也沒有要當保母的意思。」見對方像在認真聽課的表情,又繼續道:「很明顯,這裡是個荒原,也很明顯,妳並沒有做好在這裡生存的準備。因此,現在妳有兩個選擇:一,自己碰碰運氣,看能找到偏僻的村落,或是碰見偶然行經的旅行車,請他們幫助妳。」

「二,我能讓妳跟著,可必須完全遵守我提出的條件,而且要是妳讓我感覺到一絲不好的意圖,我也不會對妳客氣。」

「申小姐,這樣明白了嗎?」

「唉喲!不要叫什麼申小姐啦,聽著怪彆扭的。」申羽瀾眉眼彎彎露齒笑著,挪著屁股靠近了一些,「就說叫羽瀾就好。」

沒打算理會對方的殷情,她公式公辦似的把規則條列出來。

「第一,所有的行動由我來決定,該往哪走、該多久休息、該在哪紮營,我說了算,不能有異議。」

對面的人用力的點了點頭。

「第二,工作和食物由我來分配,要妳做甚麼妳就得去做,還未分配到的食物跟水不能動,要是沒經過我同意擅自動這些物資,或是不願服從我的指令,那組隊就立即解散。」

這次對方猶豫了一下,縮著脖子有些畏縮的問道:「妳應該不會餓死我吧?」

「最後一點。」忽視了對方的貧嘴,她繼續說道:「等到了城鎮,妳就能處理自己的問題了,那時就分道揚鑣。」

「那我們多久之後會到城鎮?」聽到可以回到文明的世界,申羽瀾滿臉掩飾不住的興奮,「這裡看起來很鄉下,能打國際電話嗎?我還得買機票回去,妳身上有沒有現金還是信用卡?有的話先借我,回台灣我加上利息還妳。啊!我的護照丟了,妳的還在嗎?這裡有台灣的大使館嗎?還是說…」

「還有一條規則。」打斷了源源不絕的提問,她淡淡的補充道:「以後,一天只能問一個問題。」

「蛤?怎麼這麼小氣。」申羽瀾雙手撐地,將她光溜溜的腦袋探了過來,「為什麼只能問一個問題?妳是藏著甚麼秘密不想讓我知道嗎?」

「這是今天的問題嗎?」

她聽了瞬間縮了回去,連忙搖頭,「不是。」

而後她皺著眉,很認真地思考著。

結果經過深思熟慮出來的第一個問題,卻不是任何一個稍早提出來的疑問,而是完全不相關的事情。

「妳叫什麼名子?」她的眼眸迎著火光閃爍著。

在自身狀況不明確,回答又有限的情境下,怎麼會提出這個對現況沒有一丁點幫助的問題,她的腦迴路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妳確定要問這個?」

即使再次確認,申羽瀾還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又問了一次:「妳叫什麼名子?」

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答道:「我叫鍾沐言。」

「哪個沐哪個言?」

鐘沐言皺起眉頭,「一天一個問題。」

「欸這樣不公平阿。」申羽瀾忍不住抗議道:「我一天也就只有一個問題,妳還不好好的回答,這不是欺負人嗎?」

鐘沐言被這一嘴頂得啞口無言,她本就不擅長與人爭辯,最終也只能不悅的應道:「如沐春風的沐,不言不語的言。」

「原來是這個沐言阿,也是個詩情畫意的名子呢。」申羽瀾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向前趴著挪近了幾步,伸出右手,豪爽地笑道:「那之後就請多指教啦,沐言。」

看來是個自來熟無誤了。

「明天一早出發。」鐘沐言轉頭收拾起裝備,沒有與她熱絡的意思。

她們也就只是這短暫路程的過客,與過去時過境遷的關係沒甚麼不同,沒必要浪費時間。

面對這冷漠的態度,申羽瀾不以為意,笑笑又坐回原本的位置。

本來因為不清楚方對的立場還有些擔心的,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有要放生自己的意思,心情放鬆的同時,對之後的旅程生出了許多期待。

荒野徒步之旅欸!之前從沒想過能有這樣的體驗,雖然出現在此地的理由仍是未知,但不去好好享受這額外帶來的好處不是太可惜了嗎?

環顧了一下四周,除了周身營火能照亮的範圍,整片荒原已是一片漆黑,耳邊除了時而傳來微風掃過草叢的沙響,寂靜無聲。

申羽瀾不自覺壓低了聲音,小聲問道:「我們是不是該輪流守夜啊?」

電影不都是這樣演的嘛,晚上等人們熟睡了,就會有蠍子還是蛇之類的危險生物會靠近,所以總要有人清醒著替大家看顧。

「妳自己守。」

鐘沐言將睡袋從背包上取下,在地上舖了開來,看都沒看她一眼。

長腿在火堆旁一伸,申羽瀾將手撐在背後,仰頭看向天空,彎著嘴角道:「那我守著,妳安心睡吧。」

月頭初升,無光害所擾的夜空,展著漫漫星河,似乎只是這樣盯著,就已浸入那無邊際的深幽之中,牽著心頭有些發顫。

見對方唏唏簌簌的鑽進了睡袋,申羽瀾柔聲說道:「晚安,沐言。」

語畢,又像著了魔一般,回頭仰望滿天星空。

鐘沐言將睡袋披在身上,背包抱在懷裡,壓低帽檐半遮掩住視線,而手如同早上步行時一般,緊握著藏在後腰間的短刀。

要說安心休息,那是不可能的。

無論申羽瀾看起來多麼人畜無害,表現得多親切熱情,終究只是個陌生人,這張友善的面具後究竟藏著甚麼樣的嘴臉,沒有人知道。

她沒有真的要睡的意思,而是閉著眼稍做休息,可隨著夜色越來越深,身體似有一股疲憊反撲上來,漸漸的,她就失去了意識,

因為持續緊繃著神經,鐘沐言休息得並不安穩。

躺下不到兩三個小時就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看見申羽瀾整個人蜷縮在火堆旁,抱著背包睡著了。

夜裡靜得出奇,隱約只聽見營火燃出細碎的嗶啵聲,還有風絲捲來的沙響,這是都市中不曾感受過的靜謐   ,雖身處陌生的境地,此刻卻有一種平靜的安然。

鐘沐言坐起身,披上外套抵擋深夜的冷風,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拉開胸前的夾層,拿出一疊明信片,以及早上才拍的那張照片,就著火光檢視著。

明明是同樣的景色,相片就只是單純擷取視野的一角,可明信片裡映照的光影彷彿有著生命,透過特別的取景角度,彷彿光看著就能感覺到曠野的炙風和無邊際的遼闊。

果然自己並不擅長這種事。

將明信片翻至背面,上面的字如同龍飛鳳舞,乍看有些潦草,卻因有著特殊的筆韻而顯得討喜。

『徒步縱貫第三天,等於我有三天沒洗澡啦!

要是妳也在這,肯定會嫌棄得要死,不過別擔心,再過兩天就可以洗香香啦!

工作不要太累了,也不要太想我,等回去了再讓我好好抱一抱。』

拇指輕撫過右下角的署名:『湘』,呼吸跟著一窒,胸口悶脹的賭著,她閉上眼,強迫自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小心的收回口袋。

聽見些微的聲響,鐘沐言警覺的轉頭,發現是申羽瀾動了動,她似乎沒醒,只是因為冷而縮成一團,整個人幾乎快要往火堆裡鑽進去。

這裡接近熱帶的乾燥氣候,日夜溫差極大,夜間就算穿著外套都未必能禦寒,別說還是躺在地上,只穿著一身單薄的睡衣了。

鐘沐言嘆了口氣,百般無奈的起身,在離了她一點距離的地方蹲下,傾身推了推肩膀。  

毫無反應,連口水都流出來了,這不睡得跟死豬一樣,還說要守夜呢。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人也太沒防備了,就沒想過對方會在自己睡著時溜走嗎?就這麼相信這個第一次見面的人?

應該只是別無選擇吧,鐘沐言在心中想著,見申羽瀾腿一彎又要往火上靠,連忙向前一步將她按住。

真是麻煩死了⋯怎麼剛出發就碰上這種事,人們總說旅行就是會充滿意外,自己從來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抬頭看一眼夜空的明月,靜謐中似有股安穩的平靜,沈澱的同時,浮於心湖上的那個疑問又飄了出來:可又為什麼,有人卻願意沈迷於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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