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額倒數|打造完美寫作策略
HOT 閃亮星─黑白沙漠狐耽美稿件大募集

無名

肖戰踉踉蹌蹌地跌撞進自己房裡獨立的廁間,打開洗手台上的鏡櫃,掃落七、八個口服藥罐,找到藏在最角落的鎮定劑倒出四五錠就往嘴裡塞著乾吞。

他雙臂支在洗手台沿,額髮散落,等待好半晌,心搏和呼吸都逐漸回穩,才低頭接了一大捧水潑在臉上,昂首凝向鏡面裡的男人,沾著水珠的眼睫、狠厲的鳳目,都與外頭海報裡的歌手Sean如出一轍。

任誰都會覺得俊美無比的一張臉,他卻像厭惡透了,眉心深鎖地瞪著。

重新戴上滿是刮痕的近視眼鏡走回房裡時,肖戰整個人已恢復在學校表現出來那般,無精打采的渙散。

他打開衣櫃,裡頭掛著的衣物款式能用乏善可陳形容,抽屜裡雜亂堆著印花T恤、內衣褲,他沒管穿搭地隨意抽了幾件換上,撈起掛在門後的墨綠色背袋,走出房外後再次將門落鎖。

王一博還在睡,倒是翻了個身改成背對著門口,他瞅了掛在門把上的退燒藥和清粥,想起早上廚房裡的慘況,思索了會兒,還是拿起東西推門悄聲進屋。

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行李箱和吉他靠在衣櫃旁,除了原本的家具外,房裡只比原先多了個蓋著自己夾克熟睡的男孩。

肖戰走到床邊,將藥跟稀飯擱在確保王一博醒來就能看見的位置,發現書桌上散著幾張樂譜時看了一眼,譜上寫著一首歌,詞填到一半,他又瞄了旁的吉他一眼,他本來以為那是王一博搞音樂的網紅女友沒帶走的。

徐甄偶爾會受邀到他駐唱的店裡表演,不曉得他只喜歡男的,從不缺席他的演出,可女孩喜歡一個人卻和對待自己的感情一樣輕率,他不過換個模樣出現在徐甄面前,她就認不出來,還嗤之以鼻地罵他怪胎。

這王一博也是夠倒楣的,人生得不差也看著不傻,卻很懂得如何犯蠢。

愛情這玩意兒當生活的調劑品玩玩還行,太認真投入的人,到最後通常只會落得狼狽又難堪。

等肖戰回過神時,發現自己竟職業病地哼著樂譜上的旋律,王一博嚶嚀了聲狀似要醒,他把東西放回原處,頭也不回地走出房間。

王一博向學校和打工地點請了兩天病假,但搬家後的第三天清晨,他才稍微接受失戀的事實,卻又接到老家鄰居一通電話,告知他奶奶日前跌倒被送進急診。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慌慌張張地又跟學校請了假,轉了兩三趟車回家後,用光積攢的所有儲蓄,還和打工處的老闆預支了兩個月薪資,才結清部分醫藥費。

「我不讀書了,反正繼續念下去也讀不出什麼名堂,明天我就搬回來照顧妳。」他趴在病床邊,對著剛清醒不久的奶奶說,經濟困難。

供不起自己繼續安逸地當個大學生是事實,但背後最主要的理由,也是不願回去面對如今滿校園針對自己的流言與毀謗。

「說什麼傻話!奶奶不用你擔心,我有保險,還有張嬸、林姨在,一點小病小痛的,很快就沒事了,咱王家就靠我們小博出息了,書一定得好好念完,否則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爺爺?」

但奶奶說什麼都不準他輟學,連夜把他趕回城裡,可都進了急診還被要求長期住院觀察的病況,哪裡會是她說的小病小痛而已。

雖然老人家不想拖累孫兒,未雨綢繆地買了幾份保險,但結算下來後,王一博每個月還是得支付一筆不算少的醫療費用,加上自己最低的生活開銷和學貸,他就算把所有時間都拿來兼差,也抓襟見肘。

就在他暨租屋網後又把網上所有的打工情報都翻遍了,正一籌莫展時,一間Live   House兼酒吧工資優渥的徵人啟事吸引了他目光。

內容徵的是駐唱歌手,只要面試通過,每星期只要唱上兩晚,一次一個鐘頭,報酬就比他要死要活,一個月打上三份工加總的所得還多。

他會彈會唱,歌喉雖差強人意,但稍微打扮一下,長相還算上得了檯面,即使不是太正經的場所,但這樣的機會對他簡直不能再合適,唯一最大的問題只有─

他面對不了人群,上不了舞台,否則之前哪有必要把自己辛苦譜下的曲子讓給徐甄唱呢?

王一博被錢逼得走投無入,最後仍是硬著頭皮與店老闆約了面試時間,人也背著吉他,準時來到店名叫無名的酒館,卻在看見面向整個店內的舞台時,呼吸與心跳就開始不受控地加速、口乾舌燥、掌心發汗,人還沒站上去怕就能先暈倒。

「恐慌症?」老闆是個長相艷麗的男人,名片上寫著瀟霄,舉手投足透著股脂粉味,可卻叫人反感不起來。

他一身更像酒店公關的紫紅西服,翹著長腿,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一手夾著煙對王一博挑眉,表情滿是興味。

「對不起,耽誤您寶貴的時間,本來我認為自己或許能試試看,但...」王一博羞窘侷促地彎腰抱歉。

「是浪費了我寶貴的睡眠時間沒錯,我可是特地早起來見你的,長得挺漂亮的小可愛,怎麼就不敢上台了呢?」瀟霄將菸捻熄後,傾身向前,掬起王一博的下頷打量。

「...真的很對不起,我可以賠錢...」王一博不自在地抿了抿唇,想迴避對方的碰觸,他是那種不知為何也受男人歡迎的長相,中學時代起就受過不少騷擾,所以對同志的雷達也格外敏銳。

「不能上台唱歌的話,不如我包養?有上台恐懼症卻還硬著頭皮來面試,想必很缺錢吧?」瀟霄也看出他的窘迫,笑著鬆手。

王一博隨即瞠大眼,惶恐地後退了兩步:「我不喜歡男人...」

「騙你的,我對你這樣的小鬼才沒興趣。」單純就是喜歡逗王一博這樣正經的純情直男,瀟霄換了個坐姿調笑。

「那...那我就不耽擱您開店時間,先走了...」王一博又鞠了個躬,轉身想跑卻被喊了住。

「等等...東西不要了嗎?」瀟霄撢著他剛給的樂譜。

「啊...謝謝,我忘了!」王一博上前欲取,卻被對方躲了開,他納悶地瞅著男人。

「歌寫得不錯,我倒有個提議,錢或許沒自己登台唱來得多,不過加上和客人打賞的分酬,曲子只要受歡迎,就有機會比以後你去寫字樓上班掙得都還多。」瀟霄表示願意買下他作品的表演權,供無名裡的歌手彈唱。

「每首歌按演出次數支付費用,寫得好,客人喜歡,點歌的人多、賞金多,你賺得相對也多,反之亦然,能接受嗎?」

他當場報了個數給王一博,小朋友聽得目瞪口呆,想都沒想地就點頭允諾:「沒問題!求之不得,反應若不好,我不收您錢都沒關係!」

只是隨手帶來的作品,想都沒想到會被青睞,王一博眸子都綻出了星星,差點喜極而泣。

「別高興得太早,我這兒雖靠賣酒賺錢,但更主要是間Live   House,客人可不單單是來買醉尋歡的,更多是喜歡無名的氛圍跟演出...嗯,好吧,還有一大半更是來看他的。」

瀟霄指往吧台內的牆上,因為未到營業時間尚未亮燈的關係,王一博順著他的指示才看見那兒貼了張海報。

「Sean?」海報裡是個俊俏性感的男人,嚴格來說比王一博印象裡的一線當紅藝人生得都還好看。

「帥吧?不提別的,我看人的眼光是最準的,若不是基於職業道德,我要說出幾個在無名駐唱過的一線歌手,包準嚇死你!」瀟霄支著下頷,迷戀地瞅著海報裡的Sean。

「所以你說要買下我的歌給店裡的表演者唱...」王一博也盯著Sean,帥是真帥,但他對男人也沒有多餘遐思,而是總覺得Sean有點似曾相識,可若見過如此過目難忘的長相,他又不可能毫無印象。

「就是給他這棵搖錢樹唱的。」瀟霄不假思索地答。

「喔...可是我的歌,應該...不太合適他。」方才的熱情瞬間冷卻,王一博有點沮喪地說。

海報中的Sean,造型浪蕩不羈又挾著點狂野,跟徐甄小清新般氧氣少女的風格有如天壤之別,再缺錢,他也不想眼睜睜見自己的心血被改編成不倫不類的四不像。

「先別太看得起自己,Sean也不是隨便誰的歌都唱,你曉得有金主爸爸抱著合約跪著來求他簽,他都沒同意嗎?」瀟霄輕笑了聲,雖無惡意,卻也惹得面皮薄的小朋友耳根發燙。

「合不合適,今晚Sean剛好有演出,晚點若沒事,留下來聽他唱一場再說,只是你的歌能不能用,最主要得看他。」

瀟霄說Sean一個禮拜就只在店裡演出一晚,場場座無虛席,預約起碼得一年後才能排到位置,他能在吧台給他挪個角落站著,他都該感恩載德。

王一博自然毫無推卻的理由,也就在店裡的職工陸續到崗後,自動自發地幫著忙起開店。

晚間六點過後人流就越來越多,座無虛席,他被喊去協助驅離沒等到候補,在店外徘徊不去,似乎全衝著Sean來的迷姐迷妹,尋常酒館的駐演竟也整出小型演唱會的氛圍。

「先生,我們這兒是預約制,今晚確實沒位置了。」和一位全身上下都穿戴名牌的男子和顏悅色地溝通幾回後,王一博語氣略顯無奈地再次強調。

「你小子,這口氣啥意思?把我當成無賴了是吧?告訴你,就沒有我們顧公子想見卻見不到的人!我不跟你一個臭打工的說了,店長呢?叫店長出來!」男人突地高聲叫囂,並用力推了王一博一把。

他一時沒站穩,整個人就要往背後的盆栽倒去時,身子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撐住,導致一時只能以一種很滑稽姿勢,半躺在另個男人懷中,尷尬地盯著對方下頷。

戴著鴨舌帽,大半張臉都用口罩擋住的肖戰,先是森冷地盯著鬧事者一眼,才垂眸凝向又眨著狗狗眼盯著他的男孩,他這是走到哪兒都能碰到王一博了不成?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