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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原來,她是可以談及未來的人

      一頓飯吃下來,兩人聊得不多,說了一些生活趣事罷了。

      蘇玉塵這陣子專注於準備大考,每天埋首於書案中,幾乎與世隔絕。

      她聽著顧令生分享的事,心想對方和自己的想像有些出入。原以為他是工作狂,實際上顧令生認真地規劃了自己工作外的時間,運動、閱讀以及其餘休閒娛樂,一項都沒有落下。

      「妳平時有喜歡去的地方嗎?」

      話題落到自己身上,蘇玉塵想了半天卻答不上來。病房與學校是蘇玉塵最常待的地方,偶而會去圖書館,其餘時間都在家中渡過。

      顧令生見蘇玉塵緩緩低下頭,不過幾秒的時間耳朵就染上了一片緋紅,他察覺了女孩的尷尬,話鋒一轉,改問她:「麗川在跨年夜舉辦了市集活動,要一起去嗎?」

      「市集……可是那天得留校晚自習,晚上九點才結束,你要在校門口等我嗎?」

      顧令生微笑頷首。

      他知道蘇玉塵的生活相對封閉,要讓對方認可自己,絕不可急躁。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可估量,但只要增添相處機會,就能一步一步靠近蘇玉塵封閉的心。

      顧令生唯一所求,不過是她別躲開、別逃跑。

     

     

      十二月的雪一陣又一陣,屋外又是一片雪白。

      站在屋簷下,蘇玉塵看著天空飄下的雪,用手去接了綿綿細雪,雪落在她的掌心,最後化作一攤小積水。

      來時走得太急,加上雪已停,蘇玉塵便忘記帶備用的傘。停車場離餐廳不遠,她心想乾脆就用手稍微遮擋,避免雪水沾濕髮絲。

      正當她準備離開遮雪的屋簷時,頂上一片陰影壟罩她,回頭一看,是顧令生撐了一把傘,將她遮得嚴嚴實實。

      「已經和夫人說過了,我會送妳回家。」

      在路面積雪上踩上了一路腳印,蘇玉塵回頭看,新雪落在腳印上,一點一點覆蓋了他們留下的痕跡。這場聯姻會是她人生的轉捩點嗎?她經歷過的挫折能否像雪中的腳印,隨著時間抹去它的蹤跡?

      既已決定,便不畏對錯,今日心中的所有疑問,時間會給她一個答案。

      上車後,顧令生打開副駕駛座的手套箱,拿出了一包暖暖包,放到蘇玉塵的手裡。方才她一直搓著手,縮著脖子微微發抖,臉上更是被凍得有些發紅,怕冷的樣子被顧令生盡收眼底。

      蘇玉塵搖了搖暖暖包,用雙手緊緊抓住,熱度在手掌擴散,身子慢慢暖和了起來。

      「還會冷嗎?」

      「我不要緊。」打開提包,蘇玉塵拿出手帕,遞到顧令生面前,「剛才你肩膀沾上雪了,擦一下吧。」

      顧令生淺淺一笑,接過手帕。

      蘇玉塵的觀察力強,兩人並肩同行時,她一瞥間發覺對方將傘傾向自己,左肩全落在傘外。

      被人照顧時感到心裡暖烘烘,卻又感到不好意思。

      顧令生伸手拿過放在後座的玩偶,放到了蘇玉塵的腿上,「之前和蘇董吃飯時,在客廳看到一個抱枕,夫人說這是妳喜歡的卡通角色,所以我買了一隻,打算以後放在車上讓妳抱。」

      看著懷裡的玩偶,蘇玉塵又驚又喜,之前在胖胖豬特展時想買下它,但自己的床上已經堆不下玩偶了,只好作罷。

      「謝謝你,我好喜歡這個玩偶。」蘇玉塵摸了摸胖胖豬的頭,她半垂的眼裡藏不住欣喜,把自己對玩偶的喜愛表露得一覽無遺。

      「我還有另一個禮物要送妳。」顧令生手裡拿著一個白色絨布盒,盒子上繡了雪花的紋樣。他打開盒子,裡面放著一條白色皮製編織手鍊,「玉塵,二十歲生日快樂。」

      蘇玉塵倒吸一口涼氣。

      她拿起手練仔細端詳一回,發現手鍊上的方柱磁扣還刻了她的英文名字——Winter。

      「你怎麼知道我的英文名字?是媽媽告訴你的嗎?」

      「玄關牆上掛的那幅畫,右下角用蠟筆寫著歪歪扭扭的英文字。」

      顧令生第一次拜訪蘇家時,目光被那幅格格不入的畫作吸引,沉浸於畫中世界久久不得自拔。

      房子裝潢大氣、簡約,一入門最顯眼的地方卻掛了一幅充滿童趣的蠟筆畫。作者大抵是一個孩子,握筆不穩,畫得圖案歪七扭八,看了許久才勉強看出是在畫一家三口,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幸福的笑容,但體型最小的人臉上、手上卻畫了管子。

      那是蘇玉塵五歲時創作的畫。

      對小朋友而言,書寫完整的中文名字太困難了,於是朱詠珀替她取了一個英文名,她的每幅畫作都是以Winter署名。

      「明明說過別把畫掛在那……」蘇玉塵嘟囔著,她的拇指來回摩娑著刻字處,感受著光滑的表面與凹陷的字體,她喜歡這份驚喜,目光移不開,手也放不下,戀戀不捨卻還是將手鍊遞到顧令生面前。「抱歉讓你破費了,我並沒有過生日的習慣。」

      「我知道。妳出生在冬至,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也沒有過冬至的習慣。」顧令生接過手鍊,他打開磁扣,將手鍊環住蘇玉塵的手腕,隨即扣上,「但往後的每一年,我都想要替妳過生日。」

      這番話讓蘇玉塵的心臟一緊。

      她始終不願面對自己的生日,年幼時算命師的話是無法掙脫的詛咒,每年生日彷彿在倒數著她的壽命,連傳統「吃湯圓長一歲」的習俗,都令她害怕不已。

      豁達兩字是屬於她的人生必修課,但她卻覺得虛偽至極。有多少人能做到不害怕死亡?她每天都在倒數著自己能活的日子,會焦慮、會惶恐,還沒有度過精彩的人生,哪甘心就這麼死去?

      在時間的消磨下,她曾看見希望,卻也被澆熄過希望,被疾病打磨得失去稜角,失去了定義生命的熱情。她苟活著,多活一天算一天,回首二十年的歲月,只需一個「無趣」標籤就能說明一切。

      緊閉的心門,如今被人以真誠為斧劈開一道縫隙,外頭的光照了進來,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原來,她是可以談及未來的人。

      拉過顧令生的手,蘇玉塵用手指在他的手掌上寫下一個白、一個山、一個豆。

      「皚?」

      「皚皚。這是我自己選的名字,只有爸爸媽媽會這樣叫我……從今往後,你也可以。」

      玉塵一詞意為雪,只要天氣回暖,積雪便會消融,它的生命與它的美都太過短暫。

      而皚皚一詞,潔淨、潔白,更有祝願之意。

      祈願一生為人坦蕩,冰清玉潔,不染塵埃。

     

     

      顧令生將蘇玉塵送回家時,不過下午四點。

      每逢冬至,王媽媽都會煮一大鍋熱湯圓,那鍋甜湯裡有紅、白小湯圓,也有芝麻、花生大湯圓。

      蘇玉塵想,現在時間還早,父母也正巧在家,不如把人留下吃碗湯圓、閒聊幾句。「你急著走嗎?爸爸媽媽應該也想見你一面,要不要一起吃湯圓?」

      顧令生接受了蘇玉塵的提議,解開安全帶隨她一同下車。

      一進門,王媽媽接過兩人的大衣,告訴他們朱詠珀和蘇昌啟正在餐廳吃著湯圓,顧及到蘇玉塵不吃湯圓,王媽媽額外準備了一些蛋糕與甜點,還把牛奶熱過一遍,裝在保溫壺裡。

      朱詠珀和蘇昌啟對意外之客感到驚喜,他們連忙拉開對面的空椅子,讓兩個年輕人坐在一起。

      「蘇董、夫人,打擾你們了。」

      朱詠珀親切地替顧令生盛了一碗熱湯圓,還把裝滿水果點心的甜點架放到蘇玉塵面前,貼心地為晚輩們打理好一切。「令生啊,我們夫妻倆見到你也很高興,這孩子今天沒給你添麻煩吧?」

      顧令生搖搖頭,「今天我和玉……和皚皚聊得很高興,雖然我們的年齡有些差距,但她的想法很成熟。」

      朱詠珀與蘇昌啟交換了眼神。從稱呼轉變來看,蘇玉塵對顧令生也有一定的好感,否則她不會隨意讓人喚她皚皚。

      身為話題中心,蘇玉塵莫名覺得尷尬,她輕咳兩聲假裝無事,接著拿起一個空碗,往碗裡盛白色小湯圓。毫無來由地打破了往年的慣例,父母投來詫異的眼神,令她覺得渾身不自在,於是主動解釋道:「我也想嚐嚐湯圓的味道,可以嗎?」

      朱詠珀和蘇昌啟自然是樂意的,養了孩子二十年,依他們對蘇玉塵的了解,她的轉變肯定有理由。他們看著蘇玉塵將湯圓一口一口往嘴裡送,眼角餘光瞥見她手腕上的手鍊,心裡也有個預設答案。

      一邊吃著湯圓,一邊聊著生活瑣事,蘇玉塵不擅長分享,只是靜靜聽著。父母在她面前不藏心思,不難看出他們很中意顧令生。她也知道,不管是才華或個性,顧令生都無可挑剔。

      「等皚皚大考完,你們多去戶外走走。這孩子成天埋在書堆裡,我都怕她只顧著讀書,把健康給忽略了。」

      為了考上心儀的大學,蘇玉塵拚了命讀書,平時睡眠時間大約五小時,要不是朱詠珀要求她今日和顧令生相親,她還打算花一下午的時間寫兩套數學試卷。

      顧令生是她生命中的意外,是可遇不可求的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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