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莉塔走到房子後面的院子，一路走過她最熟悉如今又最陌生的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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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陌然為何會選擇這裡，畢竟也是看了陌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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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妳也是來回憶過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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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驚訝的抬頭，原本放鬆的肌肉瞬間緊繃，在她不斷顫抖的身軀和瞳孔倒映著一個少年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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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蹲在樹上，手扶著樹幹防止摔落，他咧著嘴，像是看到有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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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陌然在這裡，她會發現這一幕就像她當初遇到鄢樹猶時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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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瑪莉塔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不顫抖，卻只是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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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從樹上一躍而下，朝著瑪莉塔走來，但他們的距離並沒有縮短，「瑪莉塔，我很想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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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見對方不打算說出回答，便從手中瞬間變出獵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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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槍比一般常見的還要短了許多，像是特別訂製的，專門給體型較爲矮小的人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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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與獵槍不同但同樣是武器的弓箭可是我教妳的。」少年也從手上變出獵槍，但槍的長度是正常並無調整過的，槍口直勾勾的對準心臟，「妳也知道在這裡是會再次死亡的，是那種魂飛魄散，靈魂會回歸瓊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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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一發射出子彈，瑪莉塔面前的土地瞬間冒出許多粗大的樹枝擋住了高速飛行的子彈，他立馬衝向樹幹後面，但早已不見人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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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少年左顧右盼，忽然一陣風呼聲略過耳旁，隨即是子彈落地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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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的手依舊克制不住的顫抖，「米德！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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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的周遭瞬間竄出如剛一般的樹枝，牢牢抓住他，獵槍也因手臂的疼痛無法握在手上，他蹙眉，因為疼痛他面目猙獰，不如剛出場的自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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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瑪莉塔的話，他忍著痛笑出來，「妳是聖母嗎？這種時候應該馬上了結我，而不是在那邊說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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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立馬舉起獵槍對準米德金黃頭髮下的額頭一發射中，她奔去查看米德的屍體，額頭上有個圓孔底下卻是精密的零件，不時還有電在裡面閃爍，「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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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妳的猶豫只會成為妳路途的絆腳石。」米德手背在身後，依舊是自信的笑容，不帶任何的嘲諷與輕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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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消失在後院，獨留瑪莉塔一個人站在那，微風吹過她的臉龐，吹起布衣，卻唯獨沒有吹起她糟糕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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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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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任何情況，我正忙著在各種走廊尋找過去的瑪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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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啦！瓷物品摔碎的聲音傳入我耳，接著是不斷的爭吵聲，剛的寧靜彷彿暴風雨前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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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巡著聲音走到走廊，緩緩探頭，只見幾個下人趴在門框上偷窺著門內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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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前進來到門口，尖銳鋒利的花瓶碎片佔滿了我的視線，整個房間都是花瓶碎片，雖說並不是完全覆蓋，但視野上滿滿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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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還有些水漬，還還未乾枯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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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不大，比學校教室要在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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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臉頰凹進去的女人忽然從房間角落爬到嬰兒床旁邊，周遭碎片夾雜著布娃娃，我才得知原來這裡是嬰兒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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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人快到床邊時旁邊面目猙獰的男人瞬間將她踢出去，力道之大，絲毫沒有任何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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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家暴，男人忽然抓起還是襁褓的瑪莉塔，大吼道：「這個賤種我也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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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很明顯是母親外遇，父親遷怒小孩的狀況，只能說是瑪莉塔上輩子香燒得不好，有必要去看看上代的人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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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影驀然衝過我身旁，速度之快，撲向即將落地的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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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男人像是被電擊般遲遲站在原地不動，直到溫熱的液體流到腳下才蹲下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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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抱著米德，米德抱著瑪莉塔像疊羅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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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著三人一路跑，在臨走前往房間裡看了一眼，瑪莉塔的母親跪坐在地上，雜亂無章的毛髮擋住了她的神情，但她微微顫抖的身軀，並不難猜到她現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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嬰兒的啼哭聲與在石頭地板奔跑的噠噠聲迴盪在圓弧造型的走廊，滿滿宗教色彩的壁畫以磁磚的方式貼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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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進入了房間，裡面是早已待命的醫生，他們接手過去開始治療。「米德！你先放手，爸爸答應你不會對你妹妹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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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最後褓母把尚在襁褓的孩子帶走，米德還想再掙扎，但背部傳來的痛感讓他安分下來了，可能自己的褓母比起父親還要更加讓人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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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佈滿碎片的房間，四處遊走查看，一間嬰兒房內不可能有這麼多花瓶，一是害怕弄傷小孩，二是價值很貴，並不能隨意打破，雖然也有便宜的，但是有錢人的家庭待客時花瓶就是個重要的體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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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總共4束被修剪整齊的白色花朵分散在房間各處，也就是有四個不該出現的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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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傭人從門外走進來，她生得標緻，圓圓的鵝蛋臉、大大的眼睛，「夫人，老爺他已經不愛您了，趕緊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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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抬頭抓住蹲著的傭人，「我…我還能去哪，普羅斯家已經不接待我這個『外遇』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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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能叫外遇呢？」傭人的語氣上揚，她微微笑著，「您只是在追尋著幸福而已，表面光鮮亮麗的大公竟然是個疑心病深重的男人，夫人當時也是被騙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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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有個人拉了我的衣襬，「瑪莉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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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麼多年過去我都沒有想要去尋找母親為什麼要拋棄我的理由，我知道這很奇怪，但…」她害怕知道真相，多年過去依舊沒有鼓起勇氣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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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然，很高興妳能有這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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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經歷了長時間的沉默，驀然起身衝向門外，「我要去追尋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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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傭人只是叫了一聲，但沒有從原地離開，只是緩緩蹲下身自然的將碎片划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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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著瑪莉塔，準備去追衝出門的人，但瑪莉塔壓住了我，對我搖搖頭，「不用了，知道她是為了夢想才將我們拋棄的，每個人都有追求夢想的權利，我不想成為母親的枷鎖，雖然現在說那麼多也無法改變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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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尋夢想為什麼會被指認外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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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去她房間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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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她會哭，但瑪莉塔比我所想的還要更加堅強，她無奈的笑了下，「我們去看米德的情況吧，剛進來的時候就聽到他的房間傳來哀嚎，但我想先來找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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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人還在撿著碎片，任由它劃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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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這個人？」我食指指著蹲在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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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她就是讓母親離開的兇手了。」瑪莉塔做了總結，但並沒有多說什麼，「我還是嬰兒，對於這麼多事並沒有任何記憶，只從米德的口中得知母親和男人私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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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並不是如此呢，也許米德也不知道，因為他現在還在被拔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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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的治療已經結束了，並沒有很多碎片插進去，但應該是割到動脈才導致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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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麻醉的時代，治療都是如同閃電般，要是久了傷口惡化就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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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德趴在床上，背上是被藥塗過的痕跡，幾道輕的劃痕，和脖子上的大傷口佔據了視線，整體上來說不算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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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母親的房間，正巧看到她拿著布收拾自己的東西，動作十分俐落，之後她走進米德的房間，米德維持著趴著的姿勢昏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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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抱歉米德、還有瑪莉塔，但母親我除了是母親還是個女孩，我想追尋我的夢想，你在這裡的生活有保障但跟著我..」母親忽然沉默下來，「瑪莉塔是你的親妹妹這點無庸置疑，但你的父親並不相信，你要好好保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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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想比自己的孩子這點或許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我不打算在此做出任何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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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並沒有在其他9條走廊。」瑪莉塔看著母親匆忙離開房間，似乎不打算去看瑪莉塔一眼，「12年以來我也認識很多人，可能她排不上9人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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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很平淡，一開始她知道我的願望時她的激動與現在知道事實的平靜形成對比，在未來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讓她那麼害怕米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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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找到了在辦公室待著的父親，他的旁邊站著剛剛在撿拾碎片的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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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米露，妳說夫人她真的外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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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的眼睛和我ㄧ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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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言自語了幾句，低垂著頭的西米露並未回話，在我看來她更像是心虛，害怕暴露自己「勸」母親離開這裡的人，不過我支持她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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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比我想的要冷靜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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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千多年的時間足夠冷卻，但我依舊顫抖著，像是高山的大樹即使日夜承受著風的侵襲，遇見風仍然搖晃。」她忽然說出深奧的話語像是從某本書中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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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只是遵循了自己的意志。」語畢，父親將頭埋入西米露的腰中，久久不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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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米露的眼神帶著憐憫與不捨，她微瞇雙眸回應了父親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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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開個西米露的玩笑，但現在的場合似乎不怎麼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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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莉塔彈了響指，周圍旋轉起來，眼前浮現一行字：「5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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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章都是關於瑪莉塔的，作者自己也差點寫到睡著，但瑪莉塔是很重要的角色，我必須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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