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2 你

如果說我的心已經成為一攤死水,那麼陌生人的路過則為這灘死水重新激起漣漪。

在那天之後,我無聊的生活起了變化。

一大清早起床,搭校車,上課,放學,吃飯,寫功課,唸書,做報告,睡前傳訊息聊天,凌晨睡覺。

不到幾天的時間,我早上起床後就開始期待晚上那短短的聊天時光,甚至會為此更認真、更有效率地處理每天繁忙的課業,只希望能提早一點點開始和他聊天,其實並不代表白天的時間就完全不會傳訊息,只是我更珍惜的是兩個人都已經完成一整天的忙碌,好好放鬆下來和彼此對話的時間,所以短短的時間內,我彷彿重新被注入了動力去生活,能夠不再去想起曾經紛擾自己的事情,更別提結束生命。

說來奇妙,明明我們早已交換了通訊軟體,卻習慣性地使用著原本的聊天網站,他也明白表示過自己更喜歡在這裡聊天,或許我們都喜歡這種隔著一層紗的面貌吧,現在想想,當時我也許應該問出口的:「你待在這裡,是不是也是因為想要躲起來一下?」但始終是吞下來了。

他叫輬,是個年紀大我四歲的上班族,他對於我明明二十歲了卻還在唸高三並沒有表現出大驚小怪的反應,也沒有多加評論這件事情,這大概是讓我感到自在的一大原因,或許另一方面來說,我這樣也同時能讓他感到自在?畢竟他也曾經很直接地表示過。

"其實高中生是我最討厭的生物。"

"為什麼?"

"因為充滿在高中生之間的,就是明明無知,卻又莫名其妙地自大的氣質,我每次都覺得可以請他們多讀一點書嗎?一定要整天穿著古著到處亂晃?"

"哈哈哈,所以我現在應該離開嗎?"

"妳不用啊,那不一樣。"

"為什麼?如果我穿著制服在你旁邊亂晃呢?"

"妳晃啊,我不會怎麼樣。"

雖然不知道輬為什麼會有這種像是老頭子一樣的偏見,但我對於他沒有覺得我無知卻又自大這件事情感到很開心,他確實有他的偏見,但不會套用在每個人身上,另外,不確定是要找話題聊,還是本身特有的習慣?輬每天都會向我推薦一樣東西,可能是一首歌、一篇故事,也可能是一部電影,任何他喜歡的、卻因為喜好不同所以無法向朋友推薦的。

這天也是。

"要不要聽音樂?"

"好啊。"

"(網址)"

打開音樂網址,是宋冬野的專輯,是我不曾接觸的音樂風格,但我就這樣專心聽完了專輯裡的十二首歌,安安靜靜地、沒有再傳送訊息的那種專心,老實說,直到好久以後,我才聽懂了歌曲中的幽涼,即使如此,初次聽完這張專輯的我,隱約知道輬想要表達的是什麼,雖然我從來沒和他證實過,但過了好一陣子之後,他和我分享了一個關於他的故事。

"我的高中生活,除了一件事情之外,其他都不記得了。"

這是他的開頭,感覺就不是一件好事,我不知道是否應該接下去問,還好他自己繼續補充完。

"快畢業時,當時我的女朋友,車禍意外死了,那天晚上我作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噩夢,我頹廢了好一陣子,直到大考前一個月才開始唸書,最後考上了我唸的那間大學,真是個勵志的故事對吧?"

說真的,這種時候我真的不太確定,應該要誇獎他好聰明好會唸書還是繼續追問意外的事情,但還好他總是會繼續說。

"妳知道嗎?後來我有夢到她,夢到我們還坐在那間教室,當時是下課時間,我驚訝地看著她,然後她問我怎麼了?好像意外根本沒有發生過,那只是我的噩夢,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鬧鐘響了,我就醒了。"

我想,輬的這段故事就是我讀到這段歌詞時這麼傷感的原因吧。

「在盒子裡睡著的美夢,一打開就無影無蹤,

   睡醒的人哭著想回家,可離家的人不會相信他。」--宋冬野〈卡比巴拉的海〉

我不知道他流過多少眼淚,哭喊過多少次,才能像現在一樣輕鬆地提起這些事情,說實話這讓我對於自己仍然無法輕鬆地提起過去的故事感到羞愧,他失去了曾經的摯愛,而我只是曾經在中學時期迷茫過、重考過,這樣份量的痛苦簡直無法比較,即使他從來就沒有要跟我比較這個的意思。

連痛苦都要被拿來衡量夠不夠資格稱為痛苦,我想這就是我對自己做過最殘忍的事情了。

但輬也不避諱提到自己曾為此求助身心科的過去。

"後來我吃過好一陣子的百憂解,也終於畢業了,雖然對要用到藥物的自己感到很無力,但是是真的有效,不是嗎?"

同時輬也表示,在那之後認識了藝術,雖然說來老套,但真的是被藝術給治癒、拯救了,從此和藝術變得密

不可分,具體來說,他接觸了攝影,從此迷上了按下快門的感覺,我則表示自己很喜歡畫畫,對藝術沒有什麼專業知識,就只是對畫圖很著迷,陪伴我度過很多時光。

沒想到輬對此很感興趣,盧著想看我畫的圖,於是我傳送一張以女性與花朵為主題的黑白線條畫。

"我覺得會畫畫的人都很厲害,我也有很多想呈現的畫面,但我不會畫,妳真的很厲害欸!對了,有機會我可以幫妳拍張照片嗎?"

"我不喜歡拍照,我覺得我長的很醜。"

"那不然我拍妳的手好了?記錄經常畫圖的手。"

"哈哈哈,好啊!"

說真的,我很開心,因為我確實默默地為自己的手感到驕傲,畫圖、寫作、手作等等,都是透過我的雙手完成的,這雙手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靈巧,也是我少數覺得自己比其他人厲害的地方。

當時雖然沒有意識到,但是被有好感的人發現自己靈巧的手,真的讓我覺得非常幸福,雖然荒唐,但我確實喜歡上輬了,就這短短的幾天,即使我不承認,即使我告訴自己只是很開心能夠在現實生活以外的地方找到和自己相處的來的人,我也不得不否認,內心的小鹿亂撞。

但我不會說出口的,這份心意必須鎖起來,因為我根本不知道輬對我是怎麼想的,或許他真的只是很擅長和別人聊天而已,而且明明還在彼此認識的階段,這樣的喜歡一定會造成人家的困擾,他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只要能繼續下去每天聊天的生活,我就足夠開心了。

所以我只是偷偷地把輬推薦給我的任何東西都儲存下來,在一個人的時候慢慢欣賞消化,重複聆聽那些音樂歌曲,鑽研其中的歌詞。

終於在很久很久以後,我讀懂了這段歌詞。

「我知道,那些夏天就像你一樣回不來,我已不會再對誰,滿懷期待,

   我知道,這個世界每天都有太多遺憾,

   所以,你好,再見。」--宋冬野〈安和橋〉

回書本頁

猜你有興趣的書

校園愛情
《給我一個理由不愛妳》 兔子說
☆《給我一個理由不愛妳》於2014年11月27日由城邦原創出 ...
校園愛情
老師好 七眠
  4/20開始更新,2021/1/13正文完結  ...
校園愛情
刺蝟不擁抱 懶懶
 #師生 #嘴賤男 #高傲女 #暖男|實體書首刷已結束販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