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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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陰暗的牢房,夏沫還在思考自己剛剛到底做錯什麼。

當絲薇拉在她耳邊說完那句話,還沒回過神,她就被猛然推開。下一秒,尖叫聲、碰撞聲、人群吵雜的聲音迎面而來,她只看見絲薇拉已經倒在樓梯的底下,眉眼緊閉,血液流出,沾染到地毯上。

小安在一旁尖叫哭泣,引來一群人。

其中,包含亞德烈。

聽著小安哭著敘述來龍去脈,亞德烈抱起昏迷的絲薇拉,要送到房間給醫生照料。

抬頭,看向站在樓梯上方的夏沫,讓她不住膽顫。

那是她沒有看過的眼神。

似乎要將她千刀萬剮般。

***

房門打開,進來的除了亞德烈,還有二個男人。

夏沫認出他們是亞德烈的手下,她曾在船上看過他們。

''妳為什麼要那樣做?''

夏沫知道他在問什麼,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不說是嗎?好,給我打,打到她招出來為止。''

二個手下拿起角落的木棍,走向夏沫。

***

走出牢房,亞德烈還在想自己剛剛會不會太過慘忍。

畢竟,她也只是一條對人類世界好奇的人魚,當初自己這樣帶她回來,後來也在宅邸裡待得好好的,看起來沒甚麼問題。

但是剛剛聽著小安的敘述,還有其他人的指認,都很肯定是她把絲薇拉推下樓的。

''大少爺!不好了!絲薇拉小姐她......醫生請您趕快過去!''

***

絲薇拉從小就身體虛弱,雖然伯爵對她悉心照料,但健康狀況仍差強人意。

尤其這次的意外,在摔落過程中頭部遭受撞擊,加上受到驚嚇,身體和精神的衝擊,絲薇拉已經發燒昏迷好幾天,甚至到生命垂危的地步。

而這一切,夏沫責無旁貸。

聽聞人魚的眼淚可以治療百病,亞德烈把這項任務交給他的二個手下。

果然,外表看起來無害的人魚,內在還是隱藏不了野蠻的天性。

***

''大少爺,這幾天我們方式都試過了,但是她還是不肯說出原因,也沒有流下眼淚。''

木棍毆打、鞭刑,甚至因為她是人魚的關係,把她曬在大太陽底下,不給任何一滴水,讓她承受陽光的炙熱。

他們仍然無法從她口中聽到一句話,也沒有看到一滴眼淚從她眼中流出。

回到牢房,亞德烈看見的夏沫,和幾天前完全不同。

血跡斑斑、傷痕累累、雙目緊閉、面色蒼白。

現在的她,以著人魚的姿態,被綁在放滿海水的木桶中,尾巴上有鱗片被拔除的疤痕,那是為了逼出眼淚的刑罰之一,但看方法無效而作罷。

聽見腳步聲,夏沫緩緩睜開雙眼。

''大少爺......是您叫他們拔的鱗片嗎......?''

以前,她都能叫他亞德烈;進到宅邸後,被教導要稱呼他大少爺,侍女是不可越踐身分直呼主人的名字的。

''......為甚麼?......''

以前,他總是讚美她的尾巴,說上面的鱗片閃耀得像天上的星星;如今,為甚麼如此隨意叫人拔去令她感到驕傲的一部分。人魚的尾巴其實很敏感的。

''只要妳說出推她下樓的原因,並且流出一滴眼淚救治她,將功抵過。''

忽地瞥見夏沫手中緊握的東西,亞德烈上前掰開她的手。

''你、你要幹什麼?!放開!!!''

''妳哪來這個東西?!''

亞德烈手上,是那一條貝殼項鍊。當初,他親手送給她的。

''那是我的!還給我!''

''妳的?笑話!妳的項鍊為什麼會和大少爺的一模一樣?!''

一旁的手下出聲。

其實當初,亞德烈把項鍊送給夏沫時,做了另一條一樣的項鍊,自己戴著,希望兩人就像成對的項鍊一般,即使相隔遙遠,心意仍然相通。

''之前我沒仔細看沒發現,大少爺身上那一條明明是他在休養那段期間,絲薇拉小姐為他祈福做出來的。''

''我看,妳只是羨慕,所以不知道從哪個垃圾堆裡面撿來的吧?''

''胡說!那明明是亞德烈親手送我的!!!''

一陣沉默。

一股怒火從亞德烈心底緩緩燒起。

''我看,妳怕是瘋了不成!!!''

手上的項鍊,狠狠摔到地上。

''不!!!''

靴子一踩,貝殼四分五裂。

但夏沫覺得被踩碎的,是她的心。

那是這段時間,一直支撐她的力量;當她感到疲憊,懷疑自己無法再撐下去時,它又會讓自己想起當初二人的誓言,讓她堅信自己可以做到。

現在,卻沒了。

就在她的眼前。

他的腳下。

一滴淚,終於從臉頰滑落。

一旁的手下眼及手快的用小瓶子接下。

看目的已經達成,亞德烈只想趕去醫治絲薇拉,遠離這個瘋狂的人魚。雖然一開始,算是自己帶她一起回來的。

眼看三人就要離開牢房,夏沫內心終是承受不住。

''對!是我!是我推她下樓的!''

''我忌妒她!可以嗎?!''

''我忌妒她擁有一切!她天生有一雙腿,她溫柔美麗可愛,有一個美好、愛護她的家庭,大家都喜歡她,把她當寶貝在捧!''

''連你......連你也是!當初,明明你答應我的一切,怎麼才幾年不見,你就把這些都給她了?!你當初不是這樣說的!''

''你都只看她......你眼裡心裡都是她,我那麼努力,你都不看我一眼,連一點你都沒有想起來!一點都沒有!''

''對你來說,我到底算什麼......''

從撕心裂肺,到心灰意冷。

那三人,早已離開牢房。

沒有人想要一直待在會瘋狂吼叫,甚至攻擊人的人魚旁邊。

也沒有人,會聽到牢房中,心疲力盡的啜泣。

***

幾年前,海邊的礁石上。

''唉唉,妳別哭阿!我只是一點撕裂傷罷了!''

''......騙人!我是人魚,明明游得比你快,你逞甚麼英雄,差點要被鯊魚咬死了!''

''可是,那鯊魚就在妳後面,我當時哪有時間想那麼多,所以就...啊!傷口!輕一點!''

''痛?!知道痛還跑去給鯊魚追!下次我就應該放你在這邊流血流光,還跑回來給你包紮做什麼?!''

看著眼前的傷口,想到剛剛亞德烈為了自己引開鯊魚的驚險畫面,夏沫再次感到滿滿的愧疚感,眼淚又一顆顆掉下。

''啊啊!好啦!別、別哭了!我、我......''

一陣手忙腳亂,興許是看到女孩又要哭了,不知該怎麼安慰,亞德烈忽然猛地一把抱住夏沫。

''我......我以後不會再那麼衝動了......所以......所以妳就不要再哭了......''

以前,母親就教導他,要保護照顧好喜歡的女孩子,女孩子的眼淚像珍珠一樣,不可以隨便惹她難過生氣。

抹掉夏沫臉頰上的眼淚,亞德烈決定以後都不能讓她再因他而哭泣。

***

等待,漫長的等待。

距離上次亞德烈過來之後,夏沫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每天除了獄卒會來送飯菜之外,沒有人會理會她。

而這些,夏沫也都不在乎。

手臂尾巴被捆得酸疼了,稍微移動一下,換個姿勢待著。

窗外天空晴朗,冷清的牢房中,清脆的鳥鳴迴盪。

湛藍的天,白淨的雲,似乎又回到幾年前,那時候的她每天在海裡,優游自在。

曾經自己獨自生活,她覺得也就這樣了。後來亞德烈出現,完全改變她既有的生活模式。

衝突也是有的。

但是從亞德烈離開之後,她才漸漸體會什麼是''寂寞''。

偶爾,也可以聽見窗外其他人的家常閒語。

''ㄟㄟ,你聽說了嗎?絲薇拉小姐已經快要康復了,多虧大少爺細心照顧她。''

''對阿,大少爺對小姐真的好用心,我這幾天看見都超感動的!原本以為他們只是聯姻關係,沒想到實際上感情這麼好。''

''話說這次害絲薇拉小姐受傷的那個仕女,你說她為什麼要這樣啊?小姐人這麼好。''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是少爺在之前出海時一起帶回來的,後來就編派到將軍宅邸內了。''

''我想到了,我偷偷跟你說,不要跟其他人說喔......''

''聽說她其實是一位人魚,在少爺出海的時候看到他的容貌,就一見鍾情,死死要跟回來呢!''

''但因為少爺跟絲薇拉小姐訂婚,出於忌妒就做出這件事了。不然你看,為什麼時間這麼剛好,在舞會後沒幾天,她就去攻擊小姐,舞會那天不是少爺求婚嗎?她一定大受刺激才會這樣。''

''原來如此。傳說中人魚都會在海邊,用優美的歌聲引誘漁夫或水手,再把他們抓到海裡......噁,真毛!難怪舞會那天那個仕女的歌聲可以吸引那麼多人,說不定就像你說的真的是人魚哩!''

''然後在小姐病危那幾天,少爺不是一直去牢房嗎?這是我聽少爺那幾個比較親近的屬下說的,因為人魚的眼淚好像包治百病,所以他們那幾天一直要想辦法讓那條人魚掉一滴眼淚,可難的很。''

''結果你猜他們發現甚麼有趣的事?少爺不是有一條貝殼項鍊一直帶在身上嗎?那是絲薇拉小姐為少爺做出來的,結果那隻小人魚看見,也有樣學樣,所以自己偷偷做一條很像的也戴在身上。''

''你看這不是自作多情嗎?結果被少爺發現,大發雷霆呢!''

''後來項鍊好像是被踩碎,讓那條人魚大受打擊,才流出一滴眼淚。好不容易拿去給小姐治病,小姐也才好起來的。''

''居然還有這麼一段,我都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是那條人魚我肯定早就認清現實,放棄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人魚跟人?怎麼可能?況且還有絲薇拉小姐,那個和少爺一個門當戶對,而且二人感情還那麼好,其他人根本不用肖想了啦!''

''恩恩,這次少爺為了慶祝絲薇拉小姐康復,好像還買了一條鑽石項鍊送給她,也當作結婚禮物之一。嘖嘖嘖,那鑽石真的超大超漂亮,我看到眼睛都發亮了,而且戴在小姐身上完全顯示出她的身分和氣質啊!''

''原來我今天看到小姐的那條新項鍊是這樣來的啊!少爺完全是一顆真心對小姐呢!想想前面你說到的,那個人魚為了模仿還自己偷偷去做一條貝殼項鍊,完全不能跟少爺親自送的鑽石項鍊相比啊!有些可笑呢!''

''真的......啊!不說了我工作還沒做完呢,再不趕快就死定了!那個仕女長一定會很生氣......''

''那我們快走吧......''

隨著腳步聲漸行漸遠,獨自坐在窗下的夏沫只是眨眨眼睛,握了一下手中的碎片。

......可笑......是嗎?

我也這麼覺得。

***

有一隻兇殘,有攻擊傾向的人魚,而且已犯下前科,絕對是不能繼續留在將軍府邸裡。

前幾天,亞德烈已經聯繫好國家相關研究機構,他們專門去尋找神話生物,或是未被發掘的神祕物種,帶回研究中心解剖或實驗,得到的結果會回饋到醫療或軍事上,幫助國家的發展。

預計在一個月內,他們就會把那隻人魚接走,不會再有人受到傷害。

亞德烈覺得這樣的安排已是盡自己所能,最好的結果,況且是那隻人魚傷人在先。

但是有時疲憊恍惚或是夜晚入睡,還是會閃過人魚第一次看見自己時,那閃亮的目光,彷彿看見甚麼很重要的人;之後,被自己一腳踩碎貝殼項鍊,一臉絕望,眼神中的悲傷,比起全身的傷痕,更讓人無法直視。

那時亞德烈就會思考當初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帶那條人魚回來,不應該只是因為單純的有趣,甚至是她身上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就這麼隨意的決定。

不過,比起這件微不足道的事,還有另一件事更讓人頭疼。

近幾周海港一直有海盜出沒,猖狂襲擊貨船,讓周遭的商行和漁民感到困擾不已,有幾次甚至已造成人員嚴重傷亡。

對於這樣的狀況,身為坐鎮在海邊的將軍世家當然不能視而不見。因此亞德烈得到父親的指示,要負責處理這件事,也當作成年之後的歷練。

預計這件事會在二個月內結束,之後就專心預備婚禮。

安排好家裡一切事務,與家人和絲薇拉告別,匆匆踏上行程。

白天會到受損的商行慰問安撫,夜晚也會跟隨船隻到處巡邏,一方面保護當地居民安危,一方面也希望能快速將那些海盜一網打盡。

在甲板上,吹著微涼的海風,碎落的月光漂浮在波浪上。

自從來到海港後,那些盜賊就沒有再出現過,如同從沒存在過一樣。

但是從報告內容來看,這是一個規模很大的團隊,不可能隨意躲藏,一定有個船隻或是藏身地點,只是需要花時間找到才行。

下意識觸碰到頸上的貝殼,亞德烈微微一笑,打從外地歸來,絲薇拉所送的項鍊就一直不離身,當心情煩躁的時候,這條項鍊卻能讓自己感到安心,有種神奇的力量。

想到在家裡等待自己的家人和絲薇拉,亞德烈決心要趕緊處理掉這件任務,讓自己的家人生活在沒有任何危害的世界。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少爺!''

''有事快說。''

''這......我無法直接跟少爺明說,煩請少爺跟我過去。''

''?''

感到好奇,邊和屬下去到其中一間艙房。

房間裡有三、四位船員,中間有一張椅子,上面坐著一個人。

當亞德烈仔細一看,吃了一驚。

''絲薇拉!妳怎麼會在這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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