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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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條人魚和一個人類的故事。

***

他們相遇在一場暴風雨之後。

她在沙灘上發現他,他搭的船支離破碎,失去了同伴和回家的路。

從一開始的陌生牴觸,到之後慢慢相處,他們開始了解彼此的故事。

她叫夏沫,一條出生在夏天結尾的人魚,獨自在島嶼旁生活,對人類世界充滿嚮往。

他是亞德烈,將軍之子,從小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希望未來也能成為像父親一樣的大英雄,那次的出航就是為了到外地遊歷,拓展自己的視野。

夏沫會帶著亞德烈到海裡,認識不同海洋生物和環境,也會跟他說明人魚的生活文化。

亞德烈會分享他從父親身上學習的知識經驗,也會把小時候從母親聽來的童話故事告訴夏沫。

日久的相處,互相的理解靠近,最終的互通心意。

那是一個灑滿金黃色的傍晚,海面波光粼粼,當他把自己親手做的貝殼項鍊交到她手中,她哭著笑了。

***

船隻停靠,水手上岸。

亞德烈認出那是他家族的船隻,過去那麼多年,父親母親沒有放棄尋找他。

他知道他該回去了。

但他捨不得,一直捧在手心裡、心尖上的小人魚。

他走了,她又是自己一個了。

夏沫只是微笑對他告別,縱使離別的憂傷快從內心滿溢出來。

看著那樣的微笑,他抱住她,承諾等自己足夠強大,就是他們將再見面之時。

***

再次見面,他們都長大了,亞德烈果然照他所說的,變得更強大了。

但是,似乎也不記得她了。

陌生的船隻上岸,許多的水手在探索島嶼,也發現夏沫。

被漁網捆住,夏沫看見熟悉的臉龐。

她知道那就是他,因為他手臂上有相同的疤痕;但也不是他,因為他的眼神是那麼陌生。

從水手的對話中,得知當年亞德烈要回到家鄉時,因為船隻遭遇海盜攻擊。最終雖然擊退海盜,但亞德烈也受到重擊,昏迷一段時間,等清醒後,卻失去了那幾年在孤島生活的記憶。

她逃了,用貝殼割開網子,逃回海底。

找到隱居的海巫,向她懇求到可以變身的藥水,在陸地上可以擁有一條雙腿,沒有期限、沒有限制,除了跳進海裡會變回人魚的模樣。

以前,她很希望可以體驗成為人類,在地上奔跑翻滾的感受;現在,她只希望可以用這雙腿,找回以前的亞德烈。

***

她上了船,雖然知道她是人魚,亞德烈沒有特別刁難或是想把她當作某個研究樣本,只是覺得這條想要成為人類的人魚很有趣,不介意把她當成落難的少女帶回去。

船隻停港,搭上馬車,經過許多年,夏沫終於看到亞德烈口中說的家園。

就像他說的,有父母親、可愛的弟妹、許多的仕女僕從,和諧的家庭讓他有個快樂的童年,雄偉的豪宅花園顯示龐大的財富和勢力。

除了一個女孩。

她叫絲薇拉,伯爵之女,也是亞德烈的未婚妻。

絲薇拉和亞德烈的家族關係密切,從小他們就相處在一起,兩小無猜,門當戶對,原本雙方父母就預期在他們成人禮之後就要訂下婚約。

如果不是那場船難。

等他們過了好多年再次找到他時,心中的喜悅無以復加。

而且在絲薇拉的悉心照料下,二人關係更加密切,婚約終是訂下。

***

夏沫終於住進亞德烈的家中,以前他就說有朝一日要邀請她到家裡看看,但沒說會是以仕女的身分。

落難的女子沒有身分、沒有背景,能被心善大器的將軍之子從荒島上救出,還能在將軍宅邸中覓得一份養活自己的工作,感激都來不及了不是嗎?

沒日沒夜在廚房倉庫奔波,只要疲憊打個盹都會挨罵,搬重物洗碗筷不小心摔碎摔壞,都要從工資裡扣。

小小人魚初次體驗人類的生活,固然跟以往在海裡的生活很不同,卻不知道會是這樣辛苦。

只有在工作之餘的歇息時間,當她坐在廚房角落,才能看見每天下午到花園散步的亞德烈,一整天的疲憊就會消失。

只是有時也會看見他牽著絲薇拉的手,陽光柔和撒在他們身上,臉龐的笑容說明他們的幸福,連微風都是輕微溜過,不忍打擾他們獨處的時光。

看著他們的身影,好幾次夏沫都有一股衝動,很想衝上去,直接抓住亞德烈的手,把他們過去發生的一切,他對她的承諾,都說出來。

但是先不說這能不能喚起他的記憶,反而可能會因為冒犯將軍之子而被關押,更不用說人魚的身分曝光之後,會不會被捉去研究甚至當成怪物殺死都不知道。

***

一年一度的家族聚會即將來臨,今年由亞德烈父親主辦,整個宅邸都在忙忙碌碌預備。

為了慶祝找回失蹤多年的兒子,過去聚會只邀請皇宮貴族,這次連宅邸中的僕從仕女也都受邀參與這場盛宴。

為了讓活動更加熱鬧,在流程當中安排了才藝表演,凡是願意大顯身手的人都可以報名嘗試。

美好的歌聲,是上天賜予人魚的禮物,夏沫也不例外。

曾經,她和亞德烈會並肩坐在礁岩上,邊欣賞海平面的餘暉,邊唱著人魚間流傳的古老旋律。

亞德烈說過她的歌聲可以撫平他心中的不安,而她也承諾未來都只為他一人而唱。

如今,這歌聲,也是喚醒他記憶的機會。

***

舞會當晚,盡心裝扮。身上的禮服,是用工作所存下的微薄薪水,好不容易買下的,只希望能讓他多看自己一眼。

除了歌喉,人魚也有美好的容貌,即使穿著不是全場最為華麗,也引來不少的注目。

但這些都不是夏沫所期盼的。

遠遠之處,在人群的中心,今晚的主角-亞德烈,以及站在他身旁溫婉端莊的絲薇拉,儼然一對天作之合。

他的眼神,就不是在自己身上。

不過沒關係,還有機會。

走上舞台,深深呼吸,優美的旋律從口中緩緩流出。

過去的記憶、對他的感情、喚醒記憶的期待,一切的一切,通通傾瀉而出。

***

曲畢,滿堂喝采,沒有人能想到,平時在角落默默無聞的小仕女,有如此天籟般的歌喉。

但是那些掌聲中,沒有他的。

台下的人群中,看不見預期的身影。

到處詢問,聽說將軍的兒子到後花園了。

急切又期待的走到噴泉旁,終於看見自己要找的人在上方的陽台。

但他不是自己一個人。

***

''亞德烈,為甚麼不繼續待在舞會上?今晚的主角是你,而且我也很期待接下來那位小仕女的表演呢!''

''妳說得沒錯呢,絲薇拉。雖然有點可惜,但我覺得這些都沒有接下來這件事重要。''

''有什麼事那麼重要......亞德烈!這是......!''

''絲薇拉,從小我們就認識,會一起玩樂,也有過爭吵,但是我得承認,妳是一個很好的夥伴。''

''後來,我們漸漸長大,雖然無法再像孩童般相處,可是每一次見面,我都知道,妳正在成長為一位智慧溫柔又自信的女人。''

‘’尤其是那次船難後,我忘記了我失蹤那幾年的記憶,一醒來,發現家人、身邊的一切都改變,感到徬徨,但是妳卻陪伴我度過那段艱難的時期。''

''絲薇拉,這枚戒指......我,亞德烈-將軍之子,不管是好是壞,是疾病是健康,一生中的每一天都對絲薇拉-伯爵之女忠實,並且傾盡一切愛護她、尊重她。''

''請問妳願意接受亞德烈作為妳的丈夫,並成為他的妻子嗎?''

''亞德烈......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

月光柔和的照映在水波上,呈現著花園的靜謐。

坐在噴泉旁,夏沫也不知道自己要坐在這裡多久?

又或是說,她要在將軍府邸待到多久?

今晚的家族聚會,原本是要慶祝尋回將軍之子,如今又傳出將軍之子向伯爵之女求婚的喜訊,兩個家族本來就關係密切,這樣的消息,真是喜上加喜,值得慶賀。

夏沫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經歷剛剛那段時間:絲薇拉收下亞德烈的戒指後,二人互相擁抱親吻,牽住彼此的雙手,回到舞廳上,主持人大聲的公布二人的婚約,亞德烈向眾人宣誓自己對絲薇拉的心意,接受每一個人的讚嘆和祝福。

這一切,夏沫過去都只在亞德烈的故事中聽到,互傾心意的戀人會收下對方的信物,在教堂中、   神的面前立下永不辜負的誓言,接受來自親朋好友的慶賀。

那時的她只覺得這是一件很浪漫又不可思議的事,畢竟一條長年生活在深海中的人魚,每天面對的都是一片湛藍的海水,一成不變的生活環境,海洋再寬闊,也比不上人類世界的熱鬧溫暖,更不用說她沒有任何家人。

直到亞德烈的出現,才讓她的生活產生不一樣的色彩。

希臘神話中,愛上阿波羅的柯萊蒂變成一朵向日葵,每一天都抬頭仰望她的愛人。

她就像那朵原本已經適應陰暗的向日葵,但是當陽光一照耀進這裡,她的花瓣就忍不住綻放,目光不斷追隨太陽的身影。

而亞德烈就是那顆太陽。

她以為這顆太陽永遠不會改變他的軌道,會一直將陽光灑在她的花瓣上,但如今,夏沫卻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回到那個陰暗的角落了。

***

舞會結束,日常的工作還是要繼續。

數個月後,就是兩大家族的婚禮,預備工作不可怠慢,仕女長最近也更嚴厲的督促大家要好好整理府邸。

緩緩清掃階梯,夏沫覺得一股疲憊緊緊抓住自己,只能無力移動著掃帚,完全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

***

''妳好,妳叫夏沫嗎?''

''......!絲薇拉小姐......''

''小姐問妳話呢!耳朵聾啦?!''

''小安,不要這麼大聲,妳嚇到她了。''

''是她對小姐不理睬的嘛!''

''妳的名字叫夏沫是嗎?''

''......是的,絲薇拉小姐......''

''聽說妳是從荒島上被亞德烈帶回來的?''

''是的。''

''妳覺得亞德烈這個人怎麼樣?''

''......''

''別怕,我只是隨意問問,如果覺得不方便也沒關係。''

''......我覺得他是一個博學多聞、勇敢堅強的人......風趣體貼,對同伴很好,也愛他的家人;很努力鍛鍊自己,一直在跟父親學習,我覺得他以後會成為一個有作為的將軍......''

''我也這麼覺得,亞德烈真的很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裡,而且他也很為別人著想,我想應該沒有人有辦法討厭他吧?''

''是的,絲薇拉小姐。''

''夏沫,妳有一個纖細的心,聽仕女長說妳工作認真,一定是個好女孩;而且舞會上妳的表演深受大家讚賞,可惜我沒有機會聽到,希望有一天我也有機會聽妳唱一首歌。''

''......謝謝小姐的讚賞......''

''小安,妳看,多可愛的小姑娘,當初能被亞德烈帶回來,沒有一個人在孤島上真是太好了。''

''這樣吧,作為交換,我偷偷告訴妳一個小秘密,不可以和其他人說喔。''

微笑著拉住夏沫的手,絲薇拉靠到她的耳朵旁。

''縱使知恩圖報是個優點,但是覬覦別人的東西不是一件好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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