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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搖曳綻放的花(3)

姜至抬頭看去,是方瑤。

手覆在桌上的奶茶瓶上,女人神情淡淡的,眼底卻藏著一絲彆扭,「我能坐這嗎?」

姜至倒是沒料到一向秉持好學精神的方瑤也會像她一樣當個薪偷。

方瑤在對面坐下後,氣氛有些沉寂,畢竟她倆都屬靜,自從實習後除了工作也沒什麼話題。

便利商店輕快的背景音在耳邊迴響,和角落安靜的兩人形成強烈的反差。

叉子在沙拉碗裡攪來攪去,姜至糾結許久,還是忍不住問出上午就梗在心頭的問題:「剛才⋯⋯為什麼那樣?」

「沒為什麼。」似乎早知她要這麼問,方瑤喝了口奶茶,目光平靜地看向她,「覺得妳能做好,就照實說了。」

「我記得妳不只會畫畫,還會排版,不是嗎?」

手指下意識地捏緊叉子,姜至抿了抿唇,臉色有些不自然。

她的確會排版,但也不是專業的。不過是當年經營繪圖帳號時,她和會排版的繪友學的一些小技能,後來也是憑興趣摸索,除了接繪圖委託,偶爾也會接些排版設計的活。

只是——

「妳怎麼知道的?」

嗯,終於找到心中不自在的源頭了。雖然這和兩年前繪圖帳號被人惡意公開是截然不同的情況,但畢竟她在畫畫和設計的身份,一直都是刻意隱藏的馬甲。

現在這專屬自己的秘密被人無預警地揭開,曬在最顯眼的地方讓所有人欣賞,還被真心實意地誇了一大場——

說不驚喜不開心肯定是騙人的,但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在宿舍,無意間從妳的電腦上看過的。」相比她的害臊,方瑤倒是淡定,語調也不帶波動,「那時候我挺驚訝的,想著妳又不是藝術班升上來的,竟然那麼有天份。」

「啊?」沒料到方瑤會突然誇她,姜至有些措手不及,欲言又止,「我⋯⋯我其實也沒那麼⋯⋯」

「為什麼要不承認?」打斷她的支支吾吾,方瑤不解地歪頭,「妳的確做得很好啊。」

「我記得妳以前和男人說話時,不是挺自信大方的嗎?怎麼現在露出真本事被誇幾句,反倒開始自卑了?」說著,方瑤挺直腰桿,手握奶茶杯往椅背靠,一臉淡定地直視她,「像這種時候,不迴避別人的誇獎,說一句謝謝就好,會更有魅力的。」

「這種道理,應該不需要我來教妳吧?」

盯著方瑤,姜至呆住,嘴張了半天,卻不知該說什麼。

而見她這副模樣,方瑤沉默片刻,輕咳一聲,移開了目光,「好了,這樣我們扯平了。」

「欸?」姜至沒反應上來,「⋯⋯扯平?」

「是啊,慶功那晚上不是妳送我回家嗎?我室友和我說的。剛才幫妳在前輩面前推了一把,現在⋯⋯就當作我們扯平了。」

對面的女人別著頭,依舊滿臉冷淡,耳尖卻染上了點紅,聲音也透著彆扭。

瞧她這害羞的傲嬌模樣,心底不自然終於散去些許,姜至低頭抿住下唇,憋了又憋,卻還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聞聲,方瑤一愣,看回她,微微睜大眼,「⋯⋯妳笑什麼?」

「沒有啊,」姜至笑著說,低頭又叉起一口沙拉,「只是覺得,妳這副假正經的樣子挺可愛的。」

「我⋯⋯」這下倒成方瑤吐不出詞了。

過了會兒,許是為了掩飾尷尬,女人清了清嗓,頂著緋紅的臉頰轉移話題:「對了,我們系寒假前會跟法律和你們系合辦一場聯誼,妳要來嗎?」

「啊?」姜至愣住,詫異地抬頭,瞬間想起昨天系群組傳來的訊息,緊接著大感震驚。

⋯⋯聯誼?方瑤這種人居然會參加聯誼?

立刻看懂她的眼神,方瑤淡淡地解釋:「主辦是我直屬學妹。」

「喔。」姜至應了聲,沒多想就回道:「不用了,謝謝。」

雖然和系上那些人的恩怨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可她從來就對這種活動沒興趣。去聯誼的無非兩種人,第一是想認識人但認識不了的,第二就是被逼著去的。

兩人又安靜片刻,姜至叉起最後一口沙拉時,方瑤將奶茶一口喝完,接著站起身。

她倆從大一起就不是會互相等待同行的人,姜至仍慢悠悠地吃著沙拉,誰知方瑤把鋁罐扔掉後,正要往門口走,卻又回過頭。

「還有——」

見姜至抬頭看向她,方瑤欲言又止,似乎在斟酌用詞,「關於妳那支帳號⋯⋯雖然我沒有給意見的資格,但是——姜至,其實妳沒有必要被一個人渣綁住的。」

落下這話,也沒等她回覆,方瑤就轉頭走了。

視線隨著她的背影一路送到門外,姜至眨了眨眼,腦中突然回放起半小時前前輩和學姐的花式稱讚。

把最後一口沙拉咀嚼完,她低下頭,點開手機的社交軟體,視線落在本帳底下那個黑色頭貼。

手指在螢幕上徘徊半晌,姜至嘆了口氣,收起手機站起身,把沙拉盒扔進垃圾桶,也出了便利商店。

或許是被方瑤那「回報」影響到了,晚上終於生出採訪報告寄給前輩後,姜至就開始和她的平板和繪圖本折騰。

隔天去學校,教授體諒大家實習辛苦,考前的重點複習簡直和放洪水一樣,還提前下課讓眾位輕鬆輕鬆,回到家時甚至還不到中午。

簡單複習完重點,姜至又點開繪圖軟體,一邊看網上大神的教程,一邊找回畫人物細節的手感,輕鬆得簡直不像活在期末週。午後還心血來潮地把以前的日文語言書撿回來翻了翻,隨後又讀起散文詩集。

當季時嶼終於傳來訊息時,桌上的詩集是都鐘煥的《搖曳綻放的花》。

「哪裡有不被風吹動就盛開的花呢?」

「這世上任何一朵美麗的花,都是一邊搖曳一邊盛開著。」

指腹輕輕撫摸著紙頁的紋路,姜至目光微垂,無意識照著一字字低喃:「在搖曳之中,花莖挺直地站立著⋯⋯」

「叮咚。」

姜至一頓,看向麥片碗旁亮起的手機螢幕。

看見那熟悉的頭像,她刻意等了十五分鐘才點進去。

是回覆三天前那條感謝早餐的訊息,很是簡潔——

『嗯。』

沒有多餘的詞,沒有貼圖,沒有表情包,冷漠的程度超越了她認識的所有男人。

姜至抽了下嘴角,覺得方才因讀詩營造出的愜意心境都不怎麼美麗了。

她果斷退出聊天室,點進季時嶼昨天重新追蹤她的社交帳號,看到這貨不只發了堆動態,這三天還勤快地發了不少文。

基本上就是一些打球練習的日常,還有一些生活風景照。

姜至仔細翻了幾張,發現他這三日的貼文竟然還有認識的學妹給他留言,不過他倒是高冷,回都沒回。

雙手捧著手機,她正打算繼續往下滑,可滑到一半卻猛地停住。

不是啊,妳幹嘛那麼關注他!

在心裡暗罵自己一聲,她咬牙一劃退出季時嶼的個人檔案,誰知剛回到主頁,一則新的貼文掉了下來,發帖人又是季時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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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小小公告:

因為年末被各種報告追趕+智齒作亂一直反覆發燒,這週看了兩次醫生說是免疫力太低的問題,所以想和大家請假一週,好好休整一下,感謝寶們的體諒QAQ(大鞠躬)

在這邊先提前和寶們道聲聖誕快樂&新年快樂!新的一年祝大家萬事勝意、健健康康,日日是好日!!❤️

我們1/4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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