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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人試煉

太陽從東邊天空浮現出來,一縷金光照射大地。

落霞宗自古為九大仙門之一,歷史悠久,傳承不歇,乃岐州最大的修道門派。

落霞宗由十座山峰組成,其中一峰坐落於主峰正北方約莫十里之外,供外門弟子棲身。尋常人口中所說的落霞宗,多以另外九峰為主,以主峰為中心,八峰環座八方,形成八卦之勢,八峰依序為坎水峰、艮山峰、震雷峰、巽風峰、離火峰、坤地峰、兌澤峰和乾天峰。山峰常年設有奇詭陣法,使其周圍雲霧繚繞,令人難以從外面窺其虛實。

山門設有八卦移形陣,可在瞬息之間通往八峰,但八峰要抵達主峰卻必須倚賴天橋,長達千步的天橋貫連成唯一道路,若說主峰乃落霞宗的交通樞紐,名符其實。

一般而言,各峰弟子彼此交流並不受限,但若無要事,多半不會頻繁接觸。

沐憐秀要求李長風帶雲惜寒熟悉環境,自不是為了與其他峰弟子打交道,而是著重主峰。李長風深知其意,遂與雲惜寒並肩而行,步上天橋,前往中央處的主峰。

天橋乃木拱廊橋的設計,天上架橋,橋上建廊,以廊護橋,橋廊一體。橋樑渾落天成,夜晚恰似一輪新月,白晝恍若一條飛虹,令人目不暇給,驚嘆其鬼斧神工般的精美雕琢。

不到盞茶工夫,兩人連袂而至,抵達主峰。

主峰寬敞偌大,雖由許多建築所組成,卻不失山靈水秀之氣,在繁華城市與山川秀麗之間取得巧妙的平衡。放眼望去,四周多為高台建築,拔地倚天,恩澤博大,隱有上至天穹之象,遠非尋常城池可以企及。

雲惜寒轉動美眸,目光所及之處,建築莊重肅穆,明廊通脊,氣宇軒昂,其中不少銜水環山,古樹參天,飽含天然美景,閒情雅致,不至於流於金碧輝煌這般表面之俗。此外,建築物均極為考究,一磚一瓦,精工雕琢,斗拱飛檐,順物應勢,毫無斧鑿痕跡。其中庭院深巷,小橋流水、曲徑通幽,各處也頗有巧思,若是抱著欣賞之情遊逛此處,待上一整天也絲毫不倦。

倏忽間,李長風頓下腳步,問道:「不知雲師妹是否有想去的地方?」

雲惜寒搖頭道:「一切全憑李師兄吩咐。」

李長風搖了搖頭,從離火峰到此處,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詢問了,每次都是得到這個回應。倒也不是他想插科打諢,但若走馬看花,雨露均霑,縱使夕陽西沉,他們也休想結束。

李長風思量許久,心念電轉,忽地道:「雲師妹,要不我們先從增進修練的地方走訪,不知雲師妹在修行一途上,對何事較感興趣?」

雲惜寒俏臉微沉,輕咬薄唇,道:「惜寒別無所求,只想盡快變強。」

李長風想起沐憐秀先前所提之事,不禁暗自心想,雲惜寒雖表面冷若冰霜,但卻對敗給楚少陵一事耿耿於懷,心懷不甘,以至於想要早些洗刷恥辱。

李長風沉吟半晌,道:「若是如此,我倒知道有個好去處。」

雲惜寒目光閃過一絲異采,旋又恢復昔日清冷,輕聲道:「有勞李師兄了。」

李長風心想自己果然賭對了,但凡能勾起雲惜寒的興趣必是好事,就算今日未把主峰走完,回去也算是有個交代。

良久,二人來到一處院落式建築前方。

院落互相通連,磚刻浮雕,層次分明,卷棚歇山屋頂,翼角飛檐,曲廊亭榭,松柏交集,蔭樹下陰影虛實的變化,影影綽綽,意境悠遠。

李長風找到其中一間大房子,其匾額上寫著「木人房」三個大字。

入內,天花板挑高三丈有餘,窗戶開敞,陽光傾瀉而入,明亮通透。房間四周以粗壯的紅木撐住樑頂,裡面空曠廣闊,猶如一座小廣場。若是仔細一瞧,牆邊角落放置著諸多木製人偶,其木人做工精細,就連手指也有切縫痕跡,說明此人偶可動性極強,彷若真人,栩栩如生。

雲惜寒環顧四周,此處占地寬廣,視野極佳,地面鋪上一層木板,不易摔傷,十分適合練武。

只不過,除了她與李長風二人之外,放眼望去見不著其他人,不禁令人感到些許怪異。

雲惜寒蹙起秀眉,問道:「李師兄,我們是不是來太早了,此處尚未開放?」

未等李長風答話,一名老者緩緩地從屏風後方走了出來。

老者個頭矮小,童顏鶴髮,臉色紅潤,他揮了揮拂塵,笑道:「想不到這麼早就有人了,老夫以為今日要到正午過後才會有人來!」

雲惜寒目光移下,注意到老者腰間的鑲金令牌,立即明白此人是落霞宗長老。

老者稍作打量後,捋了捋鬍子,問道:「瞧你們二人有些面生,莫非是新進的內門弟子?」

此話一出,雲惜寒不禁納悶起來,她自己確實是新進弟子無誤,但李長風可不是,為何這名老者似是不認得李長風。她面帶疑惑,望向李長風,李長風朝她苦笑道:「我平時很少來這裡,不過我可以向妳保證,此處必可令妳精進修為。」

老者笑顏一展,道:「小子,你這話倒很中聽,老夫這兒可是鍛鍊一身好本領的去處!俗話說得好,登高必自卑,行遠必自邇,練功切勿好高騖遠,必須循序漸進,方可有所成就。」

李長風隔遠施禮,抱拳道。「弟子李長風,見過杜長老。」

老者點了點頭,道:「看來你不是新進弟子,否則不會知道老夫是誰。」他轉過身來,朝著雲惜寒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道:「老夫名為杜彧,乃掌管木人房的執務長老。」

雲惜寒抱劍作揖,道:「弟子雲惜寒,見過杜長老。」

杜彧道:「方才聽你們二人談話,似乎對此處抱持懷疑對吧?」

雲惜寒訝然道:「弟子有眼不識泰山,還望杜長老大人不計小人過。」

杜彧揮了揮衣袖,仰首笑道:「別這麼拘謹,妳初來乍到,抱有這般想法屬實正常,老夫不會怪罪妳的。所謂眼見為憑,與其我費盡口舌,倒不如妳讓親自試試,便可知曉此處奧妙。」

雲惜寒問道:「不知要如何一試?」雲惜寒雖心存懷疑,但對方貴為宗門長老,並沒理由故意欺騙她。再者,倘若待在此處修行毫無成效,落霞宗也不可能視若無睹,不思改進,否則此事傳了出去,豈非貽笑大方,落人口實?

李長風故意提高音量,道:「雲師妹,我忘記提醒妳了,若要借用此處修練,每次需付出一枚靈石。往常新人不熟悉,錯判自身能力,容易傷神又傷財,最終得不償失。」

杜彧面露不悅,道:「小子,老夫方才還誇你有見識,眼下你就這般抵損這裡?」

李長風故作無奈道:「杜長老說笑了,我奉命帶她前來參觀主峰,總不能讓她吃了悶虧,否則我回去也無法交代。」

杜彧瞪大圓眼,沒好氣地說道:「好傢伙,你居然說老夫這裡會讓她吃虧?念在她初次來此,老夫也不佔人便宜,我少收一次費用,下不為例。」

李長風道:「杜長老通情達理,實乃大家風範,令弟子肅然起敬,佩服至極。」

杜彧瞥了李長風一眼,咋舌道:「莫要惺惺作態了,你方才自顧自地唱起獨角戲,不正是想要老夫中你這圈套嗎?」

李長風輕笑道:「杜長老言重了,弟子絕無此意。」

杜彧置若罔聞,兀自將目光放到雲惜寒身上,伸手指向擱置在角落旁的木人,道:「等等老夫會施展法術,令木人自行活動,妳若能將其擊倒,便算妳獲勝。」

雲惜寒訝然道:「如此簡單而已?」

杜彧雙眼瞇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道:「小ㄚ頭,妳可別想得太容易了,這些木人可是老夫精心製作,一會兒妳便會知曉其厲害之處。對了,妳不能用常規方法將其擊倒,必須使用此物方可算數。」言罷,他取出一顆透明晶亮的渾圓寶珠,小心翼翼地遞給了雲惜寒。

雲惜寒掂了掂手中寶珠,發覺其沉重異常,至少有三十斤。她稍作打量後,好奇道:「敢問杜長老,不知此物為何?」

杜彧捋了捋鬢髮,頗為得意道:「此法寶名為破法珠,可破去目標身上所施加的法術。倘若妳以此物擊中了木人,木人便會失去控制,當即倒地不起。」

雲惜寒美眸流轉,問道:「此物應當如何使用?」

杜彧沉吟半晌,道:「我瞧妳佩帶長劍,應學過御劍之術吧?其方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先以真氣隔空催動破法珠,接著對準目標投擲而去。我得事先提醒妳,我在地上會放置少許蹴鞠,木人會將蹴鞠拾起並對妳發動攻擊,一旦妳被蹴鞠擊中,那也當作妳挑戰失敗。」

李長風補充道:「失敗的話便得重來,必須再花一枚靈石。」

杜彧氣急敗壞道:「你小子,老夫也是按宗規行事,真當老夫是貪得無厭之人嗎?」

李長風道:「杜長老言重了,我只不過是好心提醒,盡到些許師兄的責任罷了。」李長風轉過頭來,望雲惜寒,叮囑道:「初次使用的時候,我建議妳挑一名木人挑戰便可,莫要貪多,日後待妳熟悉之後再一次挑戰多人。」

杜彧語重心長道:「你小子總算說對了一句話,許多新進弟子自視甚高,未有自知之明,偏要逞強行事,最終不僅沒學到什麼,反倒荷包失守,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雲惜寒頷首道:「那便勞煩杜長老了。」

杜彧從懷中掏出一張符紙,他以真氣徐徐灌入符紙,接著大手一甩,符紙倏地貼在了其中一個木人的後背。頃刻間,原本彎著腰的木人忽然一下子站起來,脖子的關節動了起來,環視四周,彷彿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栩栩如生。

雲惜寒離地躍起,退往兩丈之外,她拉開距離的同時,操控著破法珠朝木人狠狠砸去。先不說破法珠沉重無比,難以駕馭,那木人誠如杜彧所言,絕非易與之物,其速度之快,變化莫測,令人捉摸不定動向。

雲惜寒心念一動,捏起劍訣,傾力隔空操控破法珠,一會左右迂迴,一會上下飛竄,破法珠在空中劃過一道道軌跡,每一眨眼,便已在木人身旁來回穿梭不下數次。

然而,如此凌厲的攻勢依舊碰不著木人半分,只見木人左閃右躲,靈猿跳澗,兔起鶻落,身法之快疾若流星,待雲惜寒施出渾身解數,目光才能勉強捕捉少許。

與此同時,木人也忙不迭扔出蹴鞠予以反擊,致使雲惜寒無法全力搶攻,必須留意四周動向,免得讓對方先馳得點,到時可就得不償失了。

隨著時間流逝,雲惜寒似是掌握訣竅,行雲流水地操控破法珠,頓時打得木人左支右絀,手忙腳亂,渾然沒有反擊餘力,手中蹴鞠遲遲未發。

雲惜寒嬌喝一聲,人隨珠走,闖入木人尺許範圍,施出精妙步法,一邊控制破法珠,一邊保持警戒,一來一往之間,雙方竟已互換三十多招。不到一會兒的工夫,木人便被連番猛攻逼得踉蹌跌退,險些摔倒,所幸一個俐落的翻滾,及時閃開了砸地而下的破法珠。

不過,任何人均能看出木人已是強弩之末,黔驢技窮,離敗北定然不遠。

杜彧白了李長風一眼,道:「我倒是小瞧這小ㄚ頭了,明明只是新進弟子,表現如此不凡,難怪你會帶她過來,看來我是被你擺了一道!」

李長風道:「此事弟子真不知曉,我只聽說她在外門表現卓越,未曾想過這般厲害。不過,我聽聞雲師妹來自岐州雲家,不知是否與其有關。」

杜彧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摸了摸下巴,道:「原來她是雲家的人,這般說來,她必是雲家近年來勢頭最盛的天才雲惜寒了,她的事老夫也聽聞少許。據說她資質不凡,天賦一絕,自幼便已邁入煉氣境。對了,她如今拜入誰的門下?」

李長風道:「雲師妹已被沐師叔收為弟子。」

杜彧道:「沐長老眼光獨特,寧缺勿濫,如此良玉在她手上必能綻放光輝,當真未來可期!」

李長風道:「倘若杜長老也看中雲師妹的潛力,要不日後少收靈石如何?」

杜彧笑罵道:「你這小子可真會見縫插針,老夫看起來就這般貪財嗎?老夫就事論事,此乃宗門規矩,縱是老夫也不可破例。」

便在二人說話之際,不遠處傳來砰地一聲,原來是雲惜寒用破法珠擊中了木人。

但見破法珠發揮功效,木人應聲倒地,一動不動。

李長風走上前,笑道:「恭賀雲師妹,初次便能擊敗木人,這可是罕有之事。」

雲惜寒不卑不亢道:「李師兄過獎了。」

杜彧拈了拈鬚,欣慰地笑了一下,緩緩道:「這小子這次倒沒胡說,老夫也是許久沒見過妳這般悟性超卓之人,老夫若是執峰長老,必然不惜一切收妳為徒!」

雲惜寒抱拳道:「多謝杜長老誇讚,不知弟子可否繼續挑戰,我想試試對付三人。」

杜彧皺了皺眉,沉吟半晌後,道:「仁者不憂,知者不惑,勇者不懼,妳有自信固然不錯,但以妳現在的能力,想要以一敵三怕是略顯不足。」

雲惜寒平靜道:「弟子只是想磨練自身,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還望杜長老答允!」

李長風道:「雲師妹,方才杜長老念妳是新人,這才得減去費用,如今妳再次挑戰,恐怕得先拿出一枚靈石了。」

杜彧瞪了李長風一眼,咋舌道:「你小子怎麼又來了,莫非還想訛詐老夫!」他頓了頓,嘆了口氣道:「罷了,難得看見可造之材,老夫便再破例一次!」

雲惜寒道:「杜長老不必如此,區區一枚靈石,弟子尚且能承擔。」

杜彧揮了揮手,沉聲道:「小ㄚ頭,老夫動了惜才之心,這枚靈石便免去吧!倘若妳真覺得愧對老夫,不如等會好好發揮,讓老夫瞧瞧妳究竟有多少能耐!」

雲惜寒作揖道:「多謝杜長老厚愛,弟子必全力以赴!」

杜彧點了點頭,道:「好,那老夫便拭目以待。」語畢,他一口氣扔出三張符紙,角落旁三個木人瞬間動了起來,他們三人各站一方,很快地將雲惜寒包圍起來。

雲惜寒鳳目一凜,嬌叱一聲,衣袂飄飛,宛若乘風踏雲的仙子。她姿勢優美地旋轉了半圈,在木人全程注意力被自己所吸引的情況下,她迅速地操控起了滾落在地上的破法珠,出其不意地朝其中一個木人襲擊而去。

砰!破法珠險些擊中木人,但最終還是被其閃開,硬生生砸在了地板上。這裡每一處都用陣法強化過,不易破損,故而雲惜寒可以放開手腳,全力施為,不怕砸壞地板。

不出意外的,雲惜寒陷入了苦戰,本來她只要專心對付一人,如今三人同時夾擊,她光是躲逃便已耗盡全力,更遑論想要進行反擊。

又過了半炷香,雲惜寒面如白紙,香汗淋漓,衣襟濕透,大口喘著氣,身體搖搖欲墜,宛若風中殘燭一般。饒是如此,雲惜寒眼中仍是充滿堅定,無所畏懼,絲毫未露出頹喪之貌。

杜彧語重心長道:「這小ㄚ頭若持之以恆下去,日後成就必定不凡。」他看了看李長風,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笑吟吟道:「小子,你也得加把勁了,若與她結為秦晉之好,不管是她自己又或是身後的雲家,均能給你提供極大好處。」

李長風道:「雲師妹天資聰絕,弟子尚有自知之明,可不敢癩蝦蟆吃天鵝肉。」

杜彧道:「雖說她對你尚無情意,可世事難料,男女之事誰又說得準?只不過,我好像記得雲家的千金早已婚約,對方似是來頭也不小,你恐怕得多加把勁了。」

李長風皺了皺眉,他可不想聽杜彧高談闊論此事,連忙岔開話題道:「杜長老,我看勝負快要分出來了,你還是準備讓木人停手了。」

話音甫落,事情正如李長風所料,戰局已呈現一面倒。

雲惜寒被壓得毫無反擊之力,節節敗退,眼下已被逼到牆角處,後方再無退路。她面色蒼白,眼皮沉重不堪,整個人像是在烈陽之下曝曬多時,看上去既疲憊又狼狽。

唯一慶幸的是,她的目光仍死死盯著木人,彷彿心中從未有過放棄二字。

尋常人往往追求肉體的強大,忽略意志的重要,雲惜寒這般表現,不禁令杜彧高看不少。杜彧搖頭嘆氣,口中呢喃有詞,似是惋惜與其失之交臂,相見恨晚,否則定要將她收入門下。

雲惜寒腹部被蹴鞠撞了一下,她喘著大氣,臉上血色盡退,踉蹌退後幾步。這一幕令她想起當初敗給楚少陵之事,不自覺地咬起牙根,眼神透出一絲憤怒與無奈。

李長風快步上前,道:「雲師妹,妳已做得很好了。」他本想輕拍雲惜寒的肩膀以示安慰,卻又忽然想起男女之嫌,最終收回了手,對其抱以微笑。

杜彧出言安慰道:「這小子說得沒錯,妳這般表現,在眾弟子中已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雲惜寒兀自取出一枚回氣丹服下,稍作調息後,雙頰恢復紅潤,氣色看上去好了不少。她倏地站起身來,朝李長風施禮道:「多謝李師兄帶我來此,令我體會到不足之處,當真不虛此行。」

杜彧捋鬚笑道:「當真儒子可教,勝不驕,敗不餒,妳這小ㄚ頭讓老夫越看越喜歡了。」

雲惜寒恢復昔日清冷之姿,輕描淡寫道:「杜長老過獎了,弟子只是說出實話而已。」她秋波轉動,望向李長風,問道:「李師兄不試一下嗎?」

李長風道:「雲師妹好意我心領了,但此處對我效益不大。」

杜彧皺了皺眉,語透不快道:「聽你小子所言,莫非是瞧不上此處?」

李長風苦笑道:「杜長老勿莫誤會,弟子身無所長,唯一拿得出手的便只有身法。此外,弟子資質平庸,平日貢獻甚少,手頭吃緊,可沒這麼多靈石可揮霍。」

杜彧沒好氣地說道:「好你個小子,一肚子壞水,又想裝窮誆騙老夫不收你靈石是吧?」

李長風道:「杜長老真心誤會了,此次我真沒這打算。」李長風擔心杜彧繼續糾纏,立刻朝雲惜寒打了個眼色,旋即退開數步,抱拳道:「弟子想起尚有其他要事,便不再叨擾杜長老了,弟子與雲師妹先行告退!」

杜彧伸手攔住他,道:「且慢!莫說老夫不通人情,此次便不收你靈石了。」

李長風嘆了口氣,道:「杜長老,弟子真無此意思。」他心中叫苦,暗忖早知道當初就不幫雲惜寒爭取靈石,如今說實話也沒用,儼然騎虎難下,著實害慘了自己。

杜彧臉上露出不快之色,冷哼道:「老夫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這般推辭,那就是不給老夫面子了。老夫倒要看看,你說你自己擅長身法,是否只是虛張聲勢!」不等李長風反應過來,杜彧冷喝一聲,袖袍一甩,手指往前一指,破法珠驀地破空飛出,筆直地朝李長風襲去。

破法珠雖沉重無比,但殺傷力仍嫌不足,故而不必擔心將李長風打殘。不光如此,杜彧為了避免萬一,甚至暗中收走五成力,如此打下去,身上至多出現瘀青而已。杜彧知曉宗門規定不可以大欺小,仗勢凌人,但只要傷勢不重,上面真要追究下來,他倒也有說詞辯解。

李長風見破法珠來勢洶洶,不敢小覷,當即騰空而起。他身形暴縮半尺,步法奇詭神速,腳下錯落有致,瞬息之間便橫跨丈許之外。他屏氣凝神,心隨意動,意在神先,面對這般冷不防的攻勢之下,依舊見招躲招,甚至臉色不改,看上去游刃有餘,。

眼見李長風躲避成功,杜彧忽覺一張老臉有些掛不住,單手捏訣,一股狂風勁流,卷地而起,破法珠發出尖銳刺耳的金刃嘯風之聲,再次朝著李長風面門攻去。

杜彧一時惱羞成怒,用力過猛,待他回過神來之時,他已收不住招,使破法珠毫無保留地朝李長風飛去,似是再無轉圜餘地。杜彧臉色大變,暗叫不妙,此招他未留手,若真砸中李長風,輕則皮開破綻,重則傷筋斷骨。

雲惜寒看見此幕,鳳目圓睜,粉臉失色,她雖不是當事人,但瞧見這破法珠凌厲攻勢,心想換作是自己,絕對避之不及。她心中懊悔不已,想起李長風是為了她才來此,如今飛來橫禍,令她愧疚難當。

李長風神色不改,他展現高超身法,一招晃肩騰身,有驚無險地避開破法珠,他腳尖點地,飄身落下,一步未退便拿樁站穩,過程似如羚羊掛角,行雲流水。

杜彧駭然失色,驚呼道:「好小子,想不到老夫竟看走了眼,你才是那天賦卓絕之人!」

李長風目光如電,冷然道:「杜長老,宗規禁止以大欺小,如有違者,絕不輕饒。」

杜彧挑了挑眉,道:「好小子,你竟敢拿宗規威脅老夫?」

李長風道:「弟子不敢,弟子不過陳述事實。」

杜彧凝視他許久,忽地大笑,道:「你這小子倒真有意思,想我今天才剛開張不久,一次便遇見兩位天分極佳的弟子,實在有趣得緊。」

李長風不置可否,抱拳道:「杜長老若無其他要事,恕弟子先告退了!」這次李長風說什麼也不會停下,他兀自轉身,打算快步離去。

杜彧喊道:「小子,老夫且問你一事,你方才所用身法莫非是斗轉星移?」

李長風道:「斗轉星移不過尋常功法,任何人均可修練,不足為奇。」話音方落,倏忽間,他人竟已在數丈之外,其身法迅速,著實令人瞠目結舌。

雲惜寒望向杜彧,上前問道:「杜長老所說的斗轉星移,莫非是很高深的功法?」

杜彧神色凝重,緩緩道:「斗轉星移雖為上乘功法,誠如那小子所言,凡為宗門弟子均有資格修練此技。不過,老夫活了大把歲數,倒是頭一回見到有弟子能將此招用得這般嫻熟!」

雲惜寒好奇道:「此功法既如此厲害,為何很少人修練?」

杜彧搖了搖頭,道:「一般弟子不會耗費精力修練此招,他們更偏好鑽研攻殺之術,畢竟對他們而言,能否制敵才是至關重要,身法不過是輔佐而已。」

雲惜寒頷首道:「多謝杜長老解惑,弟子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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