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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識英才 慧眼獨具 逢故舊 片語化僵

        「我---我叫陳鐵---」他曉得對方一定也對適才那「橫空出現」的一幕感到好奇,乾脆直言說:「小弟是土生土長、道道地地的台灣人,且自幼曾隨家嚴學過粗淺的拳腳功夫,絕非什麼外星物種;至於剛剛怎麼會冒失闖入,純粹是---巧合。」

        因大半輩子都生活在爾虞我詐的政治圈,瞧出他眼神並無絲毫撒謊端倪的政要待微微頷首,遂靄顏續問:「無論你是為啥到來---,咱都很感謝你的及時解圍。」

        不久,此大佬於轉身步離間忽再問召隨的他道:「現在住哪裡?認識我嗎?」

        看人家刻意讓保鑣群遠遠跟從,尚處於十里霧中的陳鐵便點頭坦承且苦笑著說:「某到彼岸工作前,您不是曾當過新北的褚縣長?家裡早沒親人在了,朋友亦礙於職業關係全斷絕音訊;我連自己是如何回來的都不知道,更甭談住哪啦。」

        「將你身分證字號講給侍衛官聽,他會替你安排---」姓褚的政要一面走向場外座車處,一面吩咐道:「我需先回行政院主持會議,咱倆之後到院裡面吃晚飯。」

        儘管不喜歡他的政治色彩和一貫處事作風,但目前畢竟已無從選擇,俟支吾以對就目送車陣離開;而這被老闆「鄭重交代」的隨扈,沿途不僅是以既敬畏復欣羨的眼光偷望著陳鐵,更嚴加督促下屬們佈置住所,甚至讓他有空洗了個澡。

        但雖泡在舒適的熱水浴缸,把玩指戴六芒、五角雙環的陳鐵卻陷入沉思------。

        回想起那受故舊託付的殷瑤,與仗義相救可是同樣已不知所蹤的桑沙、娜塔莉這對異星夫妻,他即滿懷困惑且感到愧疚---;首先,共工是怎持有那枚卐字環的?這煞星為何要大費周章令原可順遂並低調出土的蚩尤及麾下魔將,以擺明大開殺戒的血腥手段公諸於世?梭艇裡另三位生死未卜的伴當---如今又在何處?

        當他正穿上早事前放妥的合身衣物、鞋子,負責打點一切的侍衛官也恰於屋外敲門說:「陳先生,您如果準備好,咱是否馬上出發?院長等著要跟您用膳呢。」

        把方便摺攜的軟鞭塞進外套口袋中,陳鐵步出館舍見接送車子早停候路邊,就隨引領者逕馳往行政院主樓區;時值台灣頭一位女總統於縣市選舉中失利但仍想尋求連任的關鍵時刻,院內到處是低潮氣氛,兼之敗選後卻委以重任的正、副院長最近因常被輿論抨擊欲籌思策略,所以相關科室的人員大部份都還在加班。

        「餓了沒?來------」瞧頭尾皆煥然一新的「初識嬌客」正由隨扈帶進辦公室,將那堆待批文書均暫擱於案牘的大佬即示意他到一旁小型會議廳入座;頷首致謝的陳鐵看桌几已擺妥兩份普通餐盒,心裡對風評不佳的此人---不由得稍微改觀。

        「我虛長陳先生不少歲數,稱呼你小鐵---應不為過吧?」把盤中的炸排骨移到他面前,這略顯疲憊的院長遂自嘲道:「上了年紀得忌忌口,你不妨多吃點。」

        想想確實有好一段時間未曾粒米下肚了,陳鐵亦不矯情推卻,悶著頭便張嘴大嚼;院長似乎為了其它雜事沒什麼食慾,僅動數筷跟喝了幾口湯,就瞅著他親切笑問:「小鐵儘管只大學肄業,卻曾多次獲得地下組織舉辦的世界搏擊賽冠軍,難怪有一身俐落功夫;你專攻歷史,且因祖上乃盜墓世家而對古董和歐洲巫術頗有研究,所以當梵蒂岡聖座舉薦,即答應到大陸去做勞什子『寶藏護衛』,是嗎?」

        聽他將自己背景、來歷如數家珍的在這裡抖出,老早有心理準備的陳鐵俟拎著紙巾擦完嘴巴油漬,遂也坦迎的笑說:「我還是北京當局本想栽培的重點對象欸---;然而您老放心,由於小弟不願照他們意思奪取流落海外的珍寶,因此不僅連國籍都未做改變,前兩年更主動提了辭呈,如今是無拘無束的自由工作者。」

        「嗯,是不是在高中時期---原有藍營身份的緣故?」摘下眼鏡揉了揉他那微澀雙眼,喜怒不形於色的院長便續探道:「但用這方式回台灣,科技倒挺厲害呢。」

        清楚他對午間的憑空現跡抱持疑慮、戒心,陳鐵一面扒掃剩餘的飯食,一面搜尋那墜機時被莫名植入的預言影像;等思緒整理罷,就沉著的反問:「我積欠黨費太久,且不受大陸官方的抬舉,兩邊豈能再容得下陳某這號人物?小弟來此前是在河北涿鹿瓦山坡,幫故友解決一座怪墳的麻煩,誰知道過程間除驚動那聞截駐軍外,還讓那亦禍秧的不明飛艇給帶返台北;這詭異事件雖礙於死了不少士兵終遭封鎖消息,可是鈞院麾下在彼岸既安插許多的內線,何不透過他們查證。」

        不急於咄咄質逼;院長先深沉凝望他一陣子,並朝牆外另位負責監聽的心腹緩緩點頭,方氣定神閒的問說:「怪墳?飛艇?若非目睹小鐵從天而降,亦事前對尊駕做了番瞭解,我一定把你送進瘋人院;不過回來就好,今後---有何打算?」

        不禁呆了呆,被問倒的陳鐵待緘默片刻,這才頹然答道:「老實講---小弟也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走;那時還有個故人之女與我同行,或者---先設法找到她吧。」

        「兩地人海茫茫,去哪找?」俟從西裝內袋中掏了支手機來,保持微笑的院長即離座建議:「你考慮考慮,如果不棄嫌---是否請小鐵委屈暫充老哥哥的助理?以六職等起薪,先住剛剛的館舍;這電話勉強著使,我待會叫人準備應用之物。」

        接過東西的陳鐵正感到錯愕,忽聽有人在辦公室走廊說:「抱歉,打擾一下。」

        隨著「新老闆」目光望去,他遂見到那全力打造「暖男」形象的副院長已候佇於門口;院長瞧這「臥薪嘗膽」的同志面露難色,便偕陳鐵說:「一塊來------」

        亦曾耳聞今天所發生的事情,那年紀相若的黨內後起之秀俟禮貌性頷首罷,料想陳鐵既為甫蒙大佬青睞的「自家人」,就不避諱的直言道:「之前綁大選的公投---出事啦,幾個團體都想藉由這機會落井下石,要舉辦擴大遊行逼咱兌現投票的承諾;還---還有---,前院長果真如我們預料般,已宣佈要參加明年的總統初選。」

        「不要緊張,天還沒塌---」暗暗吃驚的院長雖仍表現出「老神在在」模樣,卻不由自主皺著眉問:「遊行的部份好對付;前院長的事---,府方那邊知道了沒?」

        「剛曉得---」副院長復垮著臉說:「看來『卡管案』的效應,殺傷力很大。」

        自破誓「回鍋續任」後,已習慣性於辦公桌旁繞踱沉思;經悶聲走了約數分鐘,院長才停步的分析道:「他大概是無法接受總統安撫各派系的手段太溫和了,欲憑一己之力統合黨內的雜音;目前掌『新境界文教基金會』副座的離職秘書長與他交情很不錯啊,或者咱們能透過這層關係,讓前院長回心轉意的共體時艱。」

        「兼『日本關係協會』會長的裘軍師人在國外,於三月中登記日前---恐怕來不及阻止這場風暴;」憂心忡忡的副院長又說:「何況有些人,現在壓根不甩他。」

        悄議的過程,案桌上那支專門聯絡緊急要務的分機忽響鈴大作;一個頭兩個大的院長雖覺得心煩意亂,仍不敢怠忽的匆按下擴音鈕,而負責傳達消息的話筒另端隨即提醒著道:「院長,『AIT』新任主席黎應杰特使約您面晤的時間快到了。」

        「好,也跟府裡的程姐報告一聲。」他一掛掉電話,馬上以不屑表情咕噥埋怨說:「這票美國無賴真不是東西,見台灣正火燒屁股,居然頻拿『萊豬』威脅;前幾年你我都痛罵過『軟腳馬』逞遂牛肉政策,才沒多久---已換咱們啞巴吃黃蓮。」

        「可是程姐既允諾人家,大夥只能全力配合了---」副院長一想起她的「暗中囑咐」,立刻緩頰道:「否則甭談白宮肯不肯賣軍火,連加入國際組織亦遙遙無期。」

        「買些不給技術與配件的『高單價玩具』有啥用?倒不如爽快答應派兵長駐台灣咧;」不經意朝旁邊始終沉默的陳鐵瞧去,院長便問:「小鐵,你看法為何?」

        聞言再次一愣;但他畢竟是有識人之明的大佬「新進器重者」,將腦海裡的庫存資料略整後,就哂笑說:「我哪能有什麼意見?不過曾藉鑑識取得其高祖父塔爾.克里蘇汀森藝術收藏品的黎應杰---還欠小弟人情,也許我可勸他暫緩豬隻叩關的提案,並藉由白宮各管道施壓,叫一時想不通的前院長止住參選衝動。」

        兩雙戴眼鏡的眸子均為之一亮;頗詫異的副院長等二度打量了陳鐵,即另加三分敬意道:「瞧不出陳先生居然有恁廣闊的人脈;那稍後---,須多多偏勞您了。」

        驚喜大佬則較趨於謹慎,遂頷首問說:「這傢伙急著搶功,你---真有把握嗎?」

        「不敢講;您也清楚老美喜歡出爾反爾、唯利是圖,要不韓、越戰及---怎麼會弄到無比狼狽?」儘管成竹於胸,差點將美國復自阿富汗撤軍預言洩漏的陳鐵卻沒直接回答,僅聳聳肩且語帶保留道:「待會跟黎應杰碰了面,一切便揭曉了。」

        話才說完,那通知總統府祕書長和「在台協會」座車均快抵達的內線又已陸續打來;繼謝姓遺孀成為第二任「女子大內總管」的程姐因太注重於台、美這次非官方討論結果,哪可能把默默無聞的他放在心中?連對港都提攜後輩與私下引介的大佬問都沒問一句,就逕自迎往友邦賓客,讓行政院的正、副龍頭好不扭怩。

        「陳小哥,想不到咱倆竟能於此地相逢!」不料那依序寒暄的黎應杰剛遠遠發現陳鐵,就撇開了眾人走向他並無視國際禮儀給個熱情擁抱,令大夥全傻了眼。

        確定老朋友念及舊交,鬆口氣的陳鐵即笑說:「混不下去了,只好回台灣------」

        「它鄉遇故人,誠一樂事哪;」亦在刮目相看之際換了張親切臉孔,程姐俟喧賓奪主的插話畢,立刻裝熟道:「院長愛才,特別請這位---新進兄弟來招呼您。」

        「講得對---」慶幸多了張跟洋鬼子談判的「王牌」,也為常拉拔自己的「大姐頭」敲邊鼓,副院長遂附和說:「小鐵是咱挖角的菁英,如此場合怎能少了他?」

        見那今日解圍且剛召募的「神秘客」才一照面間,便使「AIT」新處長原先想踢館的臉孔曲線軟化,大佬亦頗覺欣慰,立刻將氣氛炒熱的道:「嘉賓造訪乃本院無上榮幸,這裡焉是聯誼敘舊之所?走,到樓上去,品嘗我數十年的佳釀。」

        黎應杰經陳鐵替家族拿回了那批珍藏古董,除心存感激外更有一堆攸關的問題想請教此君,就興高采烈的與他聯袂同行;反正國務卿桑恩尼.柏林根這次是叫台灣先做足進口美豬的前置準備,擺臭架子純粹嚇嚇對方而已,不必真撕破臉。

        於是等酒過三巡後,擅長察言觀色的程姐即趁相談甚歡,率先試探的問說:「處長之所以大駕光臨,無非是要知會咱須遵守那天的決議---;不過您也曉得,我們最近打了個敗仗,因此可否請國務卿再多給些時間,讓總統有應付的餘裕?」

        「這話哪對勁?」中文亦很溜的黎應杰把酒杯一放,遂恢復「酷吏」神情搖頭道:「貴國欲爭取參議院援助,便該履踐承諾;食言而肥,要我回去如何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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