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軍人

        後來因為人力資源極度缺乏,政府故不了人民的意願,決定改變政策,讓募兵制變成徵兵制。在醫院實習半年的我,收到了徵兵通知,得馬上加入軍隊。

   

原本有機會在幕後當醫療兵,但不知道是因為對以前隔壁的瘋老頭的經歷好奇,還是受到診所小孩的哭聲的影響,我毅然決然地決定去前線服役。

    我和一群人被送上了前往前線基地的軍機。終於看到了電影裡才會出現的軍機,但一切似乎沒有小時候想像的那樣光鮮亮麗,反而顯得倉促簡陋。軍機的外殼老舊充滿鏽蝕和彈孔還有臨時補貼的鐵片,像是隻滄桑的綠色金屬老鳥。

    機艙裡人蛇雜處,各形各類,三教九流,但明顯地能分為兩派,一派為即將迎來的挑戰和能夠報效國家感到興奮,另一派則似乎因捨不得長時間離開熟悉的親朋好友或對未知的未來感到恐懼而面帶憂慮。

    除了少數幾個人沉默不語地窩在角落以外,大部分人選擇以談話來宣洩緊張的心情。

    有個叫做愛德的年輕小夥子驕傲地說:「我以前是拳擊選手得過縣大賽冠軍喔!到了戰場我一定要把那些金毛的毛拔光。」他邊說邊揮了揮手臂,露出突起的二頭肌。

    「管你甚麼選手!一顆子彈照樣要你的命!」坐在愛德一旁的男士不客氣地回應。

    愛德轉過頭,瞪著那位男士說:「那你要不要試試看是我的拳頭快還是子彈快?」

這時一位身材壯碩的大叔插了進來。

    「喂!喂!國家這時已經缺人手了,別因為嘴巴就無意義地犧牲了!小子!如果你精力充沛的話,跟大叔我比比腕力怎麼樣?我以前可是打贏過熊的喲!」

    有些人好像是還未見過世面的學生,面對這粗野的環境,皺起眉頭不斷地抱怨。   「啊!這機艙真臭阿!這種鬼日子竟然才剛開始!」

    整架飛機鬧轟轟的,像災難前的派對,帶領我們的軍官有意無意地在一旁默不作聲,竟然允許我們這樣吵鬧,似乎不捨得破壞某些人這輩子最後的狂歡。

   

談話與噪音幫助人們把注意力從對未來的恐懼上轉移,但好像不是對每個人都一樣有效。我脫離了熱情的人群,來到比較安靜的角落跟其中一位默默無言的青年打招呼。

    「嗨!我叫柯爾‧伊凡,怎不跟大家一起哈拉呢?」

    他緩緩抬起頭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眼角有些閃光,他說他叫艾瑞克,他手中緊握著一枚生鏽的勳章,退色的金漆上模糊地留有從前的刻印「霍克曼戰役,偉大的犧牲,至高的榮譽獻給羅迪‧艾瑞克少校。」

    「這是你的嗎?」我問道

    他搖了搖頭,顯得有些無奈,最後只說了一句「我擔心我媽。」便繼續保持沉默。我也不方便多說什麼,只能在他旁邊坐著。

    在機艙裡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來自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人生階段,像來自各方的涓涓細流匯聚在一起,流向名為「戰爭」的未知海洋。

    就在人們熱烈討論的時候,飛機降落了,一陣轟隆巨響,全身有一種被向上拉起的感覺,隨後飛機停止,但人們仍在講剛剛未講完的故事。

忽然機門被打開!一位穿著軍服的高大軍官拉開嗓門大喊:「聽著!不管你們從前來自哪裡做什麼行業,你們現在都是軍人!」他頭顱下的喉結劇烈地上下搖晃,高分貝的喊叫不輸方才飛機降落的巨響。大家都停止了交談,亮起雙眼仔細地打量這位胸前掛著一兩顆閃亮星星的「長官」。

 

    眾人紛紛被帶到所謂的集合場接受點名。除了原本那一架軍機的人之外還有更多來自其他軍機的人。集合場中的守衛把氣氛搞得很嚴肅,個個站得筆挺,一手拿著佈滿塵土的突擊步槍,另一手五指並攏貼在腰際,人們都被這景像給震懾住了,沒有人講話,大夥兒乖乖地跟著前面頭戴綠扁帽的領隊走。

    「這才向男子漢!」有人低語,卻被其他人「噓!」回去。

    講台位於集合場的最前方,坐在上面的人胸口至少都有三顆星星,等到每個人都就定位,台上的其中一位胸口繡著「營長」的禿頭拿起麥克風先是一記當頭棒喝的「立正!稍息!」,給我們這些新人一個下馬威,接著才開始致詞:「我廢話不多說!我只要你們認清一個事實,那就是我們現在正站在戰線的最前方。在這裡大約二十公里遠的山上,住著那些殘殺我們同胞的金髮魔鬼。我們在這裡集合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彰顯正義,為我們的國民討回公道!榮耀歸給祖國!」他高聲激昂地舉起右手,揮舞著拳頭,示意要我們跟他一起吼,每個人的心都被他說的沸騰了起來。

    「萬歲!」聲此起彼落,數千個拳頭在半空揮舞,活像球賽中瘋狂加油的人們。

    「不管你們以前是懦夫是經理還是廢物,來到這裡你們都會變成男子漢,變成軍人!」一位軍官大吼,頭上的青筋暴突,頓時旌旗飄蕩、人聲鼎沸還有戰車出來助興。

    這樣一個鼓舞人心的精神訓話,無疑地給了我們這些徬徨無助的新人一劑強心劑。士氣一時揚起到了巔峰,站在我身旁的弟兄,興奮地大叫:「我要誓死奮戰!我要誓死奮戰!」

    「誓死奮戰!」這口號對我來說有種另類的熟悉感。

    在高中籃球校際比賽的賽前,我們會把每位隊員的手掌疊在一起,然後嘶吼著類似的口號。

    「巴德中學!巴德中學!誓死奮戰!誓死奮戰!」喊完後,每個人都抱著非贏不可的決心在球場上與對方廝殺。

    儘管我們喊得熱烈,賽後不管輸贏,我們都會握起對方全員的手或是來個男子漢之間的熊抱,互相激勵說「好球!好球!」

    但我懷疑,這場戰役之後,贏的一方是否會握住輸的一方的手,兩邊的人民是否還有機會能夠擁抱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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