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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僞裝貨輪

環太平洋軍事演習是全世界規模最大的海軍操演,在美國的主導下每兩年舉辦一次。   大半個地球的海軍都參與其中,這樣規模的活動卻把兩個好大喜功的國家拒之門外,他們對此並不愉快。

中國與俄羅斯擁有強大的海軍,沒有把他們排在僅次於美國的二、三位的話,軍事評級機構的權威都會遭到質疑。   即便無法參與其中,他們還是會在演習之外搞出些動靜來。

今年是2034年,解放軍派來的玉衡星是815型電子偵察艦裡最新的一艘。   游弋在夏威夷南側海域附近,蒐集參與演習的軍艦所發出的各種訊號。

伴隨著玉衡星的是光榮級巡洋艦瓦良格號,是俄羅斯太平洋艦隊的旗艦。   十六座碩大的飛彈發射器帶來可以擊沉航空母艦的壓迫感,但是姊妹艦莫斯科的戰沉讓西方對她有了理性的認知。

沒有意外的演習是平淡的,循規蹈矩的科目變成了倦怠的溫床。   多數人只想著在三四十艘漂亮軍艦整齊排列合照之後各回各家,少有把注意力放在那些貼著演習海域經過的商船上。

“有效的情報刺探,都是在敵人放鬆警戒後才得手的。”

身著海軍制服的年輕少尉坐在狹小的長條形空間中,放在螢幕上的視線監視著演習軍艦的一舉一動。   他隸屬中國海軍的技術部門,精通各型電子設備執行偵察任務。

“自以為是失敗的因素,賈少尉。”

坐在最內側的人叫蕭雨,是個少校,是這個四人團隊的負責人。   他像樹木一樣安靜,彷彿潛伏在森林中的狙擊手,觀察著間諜衛星傳來的圖像。

距離執行任務的時間窗口還有幾個小時,但並沒有年長太多的他不敢分心。   不成功便成仁,這次任務的壓力前所未有。

——只要你帶著成果上岸,俄國人就會在石油合約中給四億美元的優惠——

儘管有些難以置信,但政治交易的內容並不像人們固有印像那麼死板。   事成自然會讓蕭雨飛黃騰達,反之亦然。

上級當著面的指示在蕭雨腦海中餘音繞梁,緊繃的神經讓他疲憊不堪。   顯示器上的畫面漸漸變得模糊,直到他察覺自己是自己的身體快到極限了。

“長官你要是在任務開始前倒下,我們就要被送去喀什了。”

下屬的話裡有開玩笑的成分,也有認真的成分。   大家知道頭頂懸著四億,如果把事情辦砸惹翻了領導人,刑法裡那麼多口袋罪總有一個合適的。

“我去透透氣,監視的工作。。就交給你們了。”

蕭雨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感受到更大的壓力。   他不放心這些年輕人的能力,但凡事總要有個取捨,尤其是作為領導者。

“難道你要穿著這身出去?”

靠近出口位置的中尉拉住蕭雨的衣袖,他的掌心已經搭在門把手上了。   因為上司差點犯錯,他神情嚴肅,眼裡是對差點惹出麻煩的隊友的蔑視。

在一般人的思維裡,團隊越小,內在關係越好處。   這個看法在蕭雨這裡卻不適用。   他與下屬們因為不同的背景有隔閡,甚至連空氣應該有什麼味道都沒有共識。

“抱歉,完全忘記了。”

蕭雨低頭看向胸口,海軍制服的夾克是編制的象徵,也是身為軍人的尊嚴,是不能隨便脫下的。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例如需要偽裝的時候,就像現在一樣。

走出『房間』的蕭雨面對的不是封閉的艦橋,也不是通往甲板的走廊,而是一座座五顏六色如同積木般堆疊在一起的海運貨櫃。

這不是一艘常規意義的軍艦,她看起來像大洋上隨處可見的貨輪,貼著演習海域的邊緣慢速前進,窺視著不遠處的西方戰艦。

榮譽號被註冊在中遠海運旗下,是可以依照任務選配模組的電子偵察艦。   這艘船是中國海軍的絕密,只有最高領導人以及海軍高層知道她的存在。

船上的常駐船員都是現役軍人或老兵,為了偽裝從不穿制服。   但蕭雨一行不是固定人員,只要不上甲板,就不能脫下軍裝。

對中國人來說,十月是聽到就會渾身哆嗦,意味著快要入冬的時節。   不過這裡靠近赤道,迎面吹來的海風還是熱的。   濕潤中伴隨著腥味的空氣進入蕭雨的胸腔,軀幹的知覺逐漸恢復了。

蕭雨的意識逐漸模糊,只要不是被太陽曝曬的地方,堅硬的甲板在他眼裡都變成了柔軟的床墊。

即便如此,他的倦意還是在眨眼間被一掃而空了。

短暫而刺眼的強光如同相機的閃光燈,在蕭雨的眼中轉瞬即逝。   他並不是熟練的水手,但經歷了半年的海上生活,蕭雨知道那不是浪尖造成的反射。

某種具有高反射特性的材料反射陽光,巧合地從蕭雨視線所及的角度略過。   他觀察著光線的方向,一艘淺銀色的戰艦從地平線冒出,推動海面掀起浪花朝著榮譽號駛來。

“珍珠一樣亮銀色的塗裝,相當地高調呢。”

一名身材矮小,看起來也不健壯的長者悄無聲息地站在蕭雨的身邊。   如果不是主動開口,蕭雨都還沒意識到他的存在。

“那不是美國人的船。”

蕭雨打量著眼前這位老人。   他姓岳,是榮譽號的船長。   在中國海軍還不像現在這麼闊綽的年代,他就已經在兩艘驅逐艦上做過指揮官,不過現在已經退休了。

“她就是這次行動的目標吧?”

岳艦長沉默寡言。   蕭雨在會議中常與他同席,卻沒有過非必要的交談。   除了知道他經驗豐富,蕭雨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日本海軍三偎護衛艦,是反潛作戰的好手。俄國人很怕她。”

雖然很疲勞,在需要謹慎面對的人跟前,蕭雨的頭腦立即清醒了。

“這麼多年了,終究還是要把日本當作敵人嗎?”

“那是艘棘手的戰艦。如果衝突無法避免,最好提前做好準備。”

“所以,你覺得戰爭會變成現實?”

“美國、英國、日本、印度、澳大利亞、還有台灣。同時和這麼多國家開戰,中國會滅亡的。”

“大日本帝國以為他們可以以少勝多,你的同伴也是這樣嗎?”

岳在海軍裡摸爬滾打四十餘年,遇到的大多都是頭腦過熱的軍人。   給他們澆水總是惹來麻煩,所以後來話逐漸少了。   蕭雨是難得一見的同類,他懊悔沒能早點搭上話。

“他們沒有出過國,都很愛國。”

“原來如此。”

海軍的體量翻了十幾倍,內心卻沒有跟著外表一起成長。

岳舉起望遠鏡遮蓋住臉,只有抹殺掉正面的期待才會好受一點。   曾經的高層至少知道讓現實的人主持局面,不過蕭雨這一代面對的已經不是理性的領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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