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分寸

陈复衔定了7点半的闹钟,不到7点就醒了。提前下楼陪景宴鹤吃早饭。

景宴鹤没料到她能早起,意外之余倒是挺高兴。毕竟上一次,也是第一次入住臻园,陈复衔对陌生环境警觉过度,翻来覆去到天微微亮才睡着。

这一睡,就到了中午。

景宴鹤虽对她没提什么要求,但却提前吩咐阿姨早饭不要太早,结果从8点等到11点,没见到人。

那天11点半楼上才有走动的动静,很快她像一阵风似的冲到他面前,眼见五官都恼成一团,道歉的话就要呼之欲出。景宴鹤忙摆手,示意一起吃午饭。

陈复衔过了两天猪一样的日子,被全方位照顾和关怀。

上午的厨房是香甜味的,阿姨一早就炖上了甜品,到了下午等她午睡起来,小小白瓷盅摆到面前,温度和甜度都刚好,陈复衔如牛饮水,端起来两口下肚。

到了傍晚,厨房里飘出肉香,她能想象含了草果、八角、桂皮的香料包如入无人之境,在浓郁的肉汤中肆无忌弹地释放魅力。馥郁香气飘到客厅,再到书房,从书房的另一边荡到她这里,由不得她不闻。

吸一口,觉得人生完满。

书房很大,景宴鹤为了她能够办公,又加了一张书桌,两人在房间的两头各自忙活。

陈复衔忙得像接线员,电话挂断又接起,大部分时候都沟通顺畅,但不缺个别犯浑的。

同样的内容重复两遍,对方的疑问回到原点,再解释一遍,电话那头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她问,还有什么问题,对方说,还是第一个问题不懂。

气死了气死了!

景宴鹤从文件中抬眼看她,见她冷着一张脸明显是不想再废话,但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对方扯。她的眼神暗了,头发也抓乱了,社畜是痛苦的代名词。

电话终于挂了,她也终于想起来要保持形象,伸出两只爪子理理自己的呆毛,理到一半实在是憋屈,景宴鹤暗忖,估计是复盘发现自己刚才没发挥好的追悔莫及,眼见着她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

陈复衔想,人活着还好有美食,还好这些美食目前是免费的。

晚饭的餐桌上都是她喜欢的。盐水沼虾、红烧肘子、酱香板鸭、炒时蔬……山药排骨汤里飘着两颗胖胖的红枣,她的眉头和枣子原本的皱皮一样舒展开来。

她自顾自埋头吃,倒是景宴鹤体贴地给她剥虾,放到蘸料碟里,又把她空了的汤碗盛满。

仿佛她才是金主爸爸。

晚饭吃到尾声,“金主爸爸”陈复衔洒下“恩典”,“哥,晚饭后你要干什么?我陪你看电视?”

景宴鹤有瞬间的错楞,不知是她的良心发现说要陪他,还是别的,他的目光顿在她脸上几秒,又移到客厅的电视上,“那我们看会儿电视吧。”

其实两个人都心不在焉,陈复衔在5分钟内把几十个频道从头翻到尾,再返回到第一个。

电视剧里在演合家欢,也算应景。

景宴鹤的余光落在陈复衔身上,瞥见她调整了下坐姿,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又扭来扭去,最后摊在沙发上葛优躺。

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不管是真的无所谓,还是假装无所谓,景宴鹤都照单全收。

是他把人千方百计地搞来,好吃好喝地供着的。每个周末都眼巴巴地等着她来。十分怕她不来,怕电话打过去永远都占线,怕微信发过去已经被拉黑。

他一直有预感,陈复衔是这样的风格。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清楚,不被讨好,不被驯服,万事万物皆可抛。

景宴鹤有自知之明,他并不在她的眼里,更枉论心上。

他头一次感谢岁月,感谢眼角的纹路和鬓边的细碎白发。即使看起来像40,但时间是客观而公平的,知天命的年纪令他看起来安全无害,是剥去了欲望袒露真诚的年纪,是他望着她的脸流露出脆弱不舍而不是垂涎的年纪。

他知道,分寸感太重要了。在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

所以景宴鹤从不上二楼,从不去敲响她的房间门。

连晚饭后一起看电视的温馨时刻,两人都坐得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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