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P」_4

      ……剎那間我想通了,他是指他身上的「病」會「傳染」的意思,但是他為什麼一直到昨天才突然產生這種想法的?

      「你怎麼知道這會傳染?你只是在作夢而已。」

      我突然感受到全身數個地方傳來一陣陣刺痛,剛剛只全神貫注在跟哥說話上,完全忘了自己只隔了層薄被直直摔落到地上。

      「妳不知道啊……我還什麼都來不及告訴妳,現在已經沒有時間說那麼多了……我改天用網路寫給妳吧,求求妳快點出去,妳待得越久越危險。」他用手掌按住受傷的臉,一想起是我打了他,又心急地問:「妳的手沒有受傷吧?」

      我沒有回答,手很痛,我也懶得去看,這十幾天來的事已經讓我感到疲倦,我靜靜仰著臉看著哥,看著他狼狽不堪、死命要守住什麼的樣子。

      「櫂。」我把他的手硬從臉上拉開,好讓我能看到他的眼睛。

      「!」他見我碰到他又要急忙把我的手甩開,但是我的手勁壓過了顫抖得使不上力的他。

      外人一定都不知道吧?從小到大,他其實一直都是個愛哭鬼,現在揪緊得眉頭泛紅的這個表情,只有我們家人看得到。

      明明只是作了個噩夢而已。

      「我真的什麼都還不知道,所以我要你告訴我詳細內容,全部……看著我,我要你看著我,哭沒關係,但是你要看著我,你現在太不理性你知道嗎?我也是,我們需要冷靜好嗎?」

      看到他又別開臉我強烈地重複要求他保持視線在我臉上,輕拍他沒受傷的左頰,我需要他保持意識清晰才行,不要哭著哭著又睡著了。

      「……好、好就算這病真的會傳染,也沒有說是什麼途徑吧?」我又走近他一步,幾乎快要垂直向上看著他,他足足高了我近二十公分,卻像個孩子一般縮在角落啜泣著。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要盡可能什麼都避掉啊。」即使因為鼻音和吸氣聲顯得口齒不清,仍在聽得懂的範圍內。

      我看到他抽動的肩膀,嘆了口氣。

      「……你去坐在床上。我不知道夢裡到底什麼東西把你嚇成這樣,總之得先讓你平靜下來。」

      像小時候一樣,我拿了面紙和一杯開水,這次還加上「升級版」才有的溼毛巾和冰袋,準備這些的同時要不製造聲響倒是一大挑戰,不過我也習慣了。

      回到房間時他吸著鼻子乖乖坐在床沿,看向窗外天邊竟已有了幾分魚肚白。

      「……。」哥默默開始清理那張濕黏的臉,在他右手邊坐下,我拿起溼毛巾擦涼他的脖子和額頭,一邊嘆氣一邊問:「為什麼你覺得這會傳染?」

      他擤了一次鼻涕包成一顆水餃,我又將垃圾桶拉來,等待他略嘶啞的聲音給我回答。

      「……有女孩子……很多、看來十幾二十幾歲的女孩子……在那裡,她們的定位好像是愛麗絲。」

      我遞給他冰袋,他接過溼毛巾包上並按在終於清爽了的臉上……除了那塊瘀傷外。

      「……我的工作就是、就是去使用毒氣……迷昏也好、弄死也好,反正……讓那些女孩子們動彈不得然後被帶走……就是我的義務。」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我試著想像著哥拿著某種器械施放毒氣的樣子……完全沒辦法。

      「這是那個女王給的指令?愛麗絲不是只有一個?」我小心翼翼地問,而不直接叫他切入重點。

      「不是,很多、至少有數十人以上吧我看到的……我想是吧,細節我記不是很清楚了。」他輕輕搖著歪向一邊的頭顱,已不使用氣聲而是以極小分貝回答接著繼續解釋,卻接得沒頭沒尾的。

      「……我上週見過旭景一個朋友,說是他鄰居之類的,有說到幾句話。」

      突然出現哥素來蠻常提的友人名字,我遲疑地將頭傾向一邊,但沒出聲打斷他。

      「就只是站著、說了幾句話而已……過兩天我聽旭景說她暈倒了……而且跟我不一樣。」

      聽他語氣又不穩起來,我拍著他的背盡量安撫他,眼神看向較遠處好減輕他的壓力。

      「……她過了足足快二十小時才醒來,重要的是……我在兩天後、在夢裡――看到她。」

      我沉重地點點頭,現在終於通盤了解全局了,至少大致上掌握了。

      「所以那些年輕女孩都是實際上真實存在的人,你的意思是這樣吧?」重新面向他,我極其嚴肅地問。

      「……最糟的狀況、是的。」

      「後來關於那個女生的消息呢?」

      「說是得了憂鬱症又失眠,但是我知道應該其實是怕得不敢睡覺。」

      「那怎麼辦?為什麼沒有什麼消息傳出?還有,家裡只針對我是就是因為很多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嗎?」

      「應該就沒去上課了。也許是家裡人沒有對外求助吧……詳細我不曉得,也不可能多問。……妳說得沒錯。」

      一陣密集的問答後突然陷入沉默,抬頭一看天色又更亮了。

      「……但是我跟你住在同一間房子裡從你昏倒到現在不也沒事?」

      他稍將冰袋移開,皺著眉道:「不怕一萬只怕了萬一。」

      看到他浮腫仍未全消的雙眼,我故作輕鬆地取笑道:「……這副窩囊廢樣要是給外人看到,你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他悶悶地嗯了一聲,也懶得反駁。

      在我舉手想挑去他眼皮上方沾付的毛巾綿絮時,他又想到什麼似地睜大原本半閉的眼,一把抓住我的左手。

      「……好像沒有外傷,現在還會不會痛?」

      我聳肩給了個模稜兩可的答案,他又悄聲說著:「……我被也也揍了耶……好痛呢。」

      現在才發現我竟然一聲抱歉都沒說,才急忙賠不是:「對、對不起,那時候我也不知是著了魔還是怎麼著。」

      「也也真了不起啊。」

      誒?

      「你在說什麼?」藏不住心裡的詫異,我差點忘了要控制住音量。

      「沒什麼,只是想妳將來大概會成就一番大事業吧。」他只是淡然地搖頭,讓人更摸不著頭腦。

      那時候我到底在想什麼呢?恐怕我也不正常了吧,既然就那樣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堆不著邊際的話,然後回房補眠了。

      然後我們都不再在意的事就這樣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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