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01

      十二月的非洲氣溫涼爽怡人,沢田綱吉由意大利的西西里島搭乘私人飛機到非洲飛機場降落之後,還需要乘搭近五個小時的車到目的地——奈及利亞東北部貧困地區。

      無論是哪一個國家、消除貧困差距一直都是全球的共有目標,看似繁華的商業區只要走十幾分鐘的路就進入另外一個貧困區,無形的墻壁將富貴和貧困劃分開來,七彩的燈光、高聳的大廈正高傲地俯視旁邊不起眼的螻蟻們,教人抬不起頭。

      沢田綱吉這次是獨自一人前來,即便獄寺隼人堅持要陪同一起深入調查,他依舊以『不想招人矚目』的理由將獄寺隼人調走,而他這次前來的目的其實不簡單——調查從這裡流出的非法藥物。

      近期意大利貧民區間流傳出一種新奇的藥物,味甜無色,僅需5毫升的藥水兌白開水、就能讓原本疲倦的工人頓時充滿力氣工作,甚至還有些謠傳這樣的藥物非但可以讓人身強體壯,還可以醫治一些昂貴的絕症,由於價格便宜、使用的劑量又極低,於是藥物以極快的速度在意大利蔓延開來,逐漸地也被彭格列一些部下所採用。

      即便彭格列在聽聞這類藥物的謠言的同時便勒令禁止部下採用,可卻依舊抵擋不住藥水的誘惑,嘗試的人最後全有上癮的跡象,更甚者操勞過度最後猝死的案例,搞得意大利政府頒佈法令嚴厲打擊這類藥物繼續在市場流通,可這個藥物的流通比政府想象的還要廣泛,最終反而遭到了民眾的反噬,舉佈條上街抗議還算是溫和、部分街道——尤其是市中心的鬧區更在法令頒布後遭到恐怖襲擊。

      現下的意大利可說是人心惶惶,鬧上了聯合國衛生總會,然而那些國際上層領袖一調查才得知、原來這個藥物不知不覺地悄悄滲入每個國際的底層人員,看準底層勞工需要大量的體力來獲取生活的費用,造成他們成癮後再一步一步調高價格,無法承擔費用又不得不依賴的勞工們最後都留下了遺書便不翼而飛。

      全世界各地都流傳出這樣的事件、其範圍之大猶如一場宗教的傳播,在極短的時間內擁有了最廣大的信徒,最終導致政府不得不搬出下下策——委託黑手黨來調查與控制整個局面。

      作為西西里島歷史最悠久、權利與勢力最龐大的彭格列家族當然也在邀請的名單之中。

      調查藥物的源頭絕對不簡單,六道骸加上雲雀恭彌的信息網都需要一周的時間才能調查到奈及利亞東北部的小城市,其組織之謹慎與隱秘也是沢田綱吉選擇獨自前來的理由之一。

      部下已經為沢田綱吉部署好在這裡的交通與住宿,他背著裝著衣物的背包,真正踏入奈及利亞東北部名為邁杜古裡的這座城市。

      為了更加迅速地找出源頭,彭格列守護者們都一致認為邁杜古裡這座貧富差距最嚴重的城市裡的貧民區絕對是這個藥水流出的源頭,於是沢田綱吉便將住宿設在邁杜古裡最貧窮與最富有的市區之間。

      在西西里島摸爬打滾多年,沢田綱吉依舊不住感歎人群與人群之間的差距竟如此巨大,僅僅是一步之隔、右邊的人永遠不會跨過那條界限,宛如他們天生便只適合活在那房屋建設雜亂、摩托車濃煙滾滾的小小貧困區。

      到達這裡的第一天沢田綱吉不打算過於張揚,要尋找源頭就必須要融入人群,他安置好自己的行李後步入邁杜古裡最著名的貧困住宅區——卡婭吳壤,之所以『著名』是在這個社區裡犯罪率高得驚人,詐騙、賭博、搶劫、強姦、走私等黃賭毒行業都藏在這裡的每一個陰暗潮濕的角落,就連當地人都害怕踏入的地區,也難怪這裡會被六道骸列入重點懷疑的地區。

      『人深不可見底的欲求是這個世界最不願承認的真相。』那次會議裡、在電腦遠端視頻通話的六道骸猛然說道:『權利、金錢、健康……作為黑手黨的你們不應該最清楚慾望會帶來什麼嗎?』

      慾望、弗洛伊德在提出人類需求的金字塔理論便是基於人類的慾望得出來的論點,不僅是食物與水的基本需求,還有情感與道德上的欲求,然而這個世界確確實實存在著連金字塔最低端的需求——食物都無法被滿足的人群,這些人做著底層的工作,滲透在世界的陰暗縫隙中垂死掙扎,為了基本欲求不得不犯罪時、又會被政府視為玷污城市榮耀的老鼠。

      世界好似一開始便分好階級,沢田綱吉還記得初中時投入他家裡的每一個補習班廣告單上都標語幾乎都是『莫要輸在起跑點上!』,如今他踏入這片土地才真切感受到——有些人甚至連站在起跑點上的位置都沒有。

      臉上畫著不屬於她年齡的妝容的女孩會站在自己家門前擺首弄姿、不合身的衣服勉強包裹住女性的第二性征,露出潔白的小腹與大腿,嘴上叨叨用英文唸著自己的價錢,而她的母親就站在一旁、懷裡還抱著吸著母乳的女嬰,冷漠地望著一個個經過她家門前,對自己和女兒投入侵犯式目光的男人習以為常。

      僅僅是踏入這裡一分鐘,沢田綱吉便無法壓抑自己內心翻騰的憤怒與絕望。

      西西里島是孕育慾望與罪惡的城市、那麼邁杜古裡便是釋放慾望與黑暗的地獄,人性的煉獄莫過於此、惡臭的、不堪的、在這裡一覽無遺。

      正當他邁開步伐往更深處走去時,一位男子竟當街抱起一位在路邊玩耍的小女孩就跑,小女孩驚恐大叫,這顯然就是當街拐帶!

      沢田綱吉頭腦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做出了決定,他大步奔向男子,騰空而起準確地踢準了男人後腦勺,男人吃痛放開尖叫的小女孩,正要轉身一瞅攻擊自己的人,沢田綱吉沒有給男人反應的機會,一個左勾拳將男人打趴在地上。

      「你沒事吧!?」沢田綱吉下意識用日語問道,那女孩驚魂未定,怔怔看著沢田綱吉這個外地人對著她大吼,坐在地上往後躲了好遠,又狼狽地從地上爬起跑走。

      「狗娘養的賤人。」那趴在地上的男人站了起來,他的體型並不強壯,身上的肌肉曲線明顯是長期承受飢餓、沒有一絲脂肪與力量,男人眼眶凹陷、充血的瞳孔左右閃爍不定,他低吼道:「就是你把老子的錢放走的。」

      說著男人就撲了上來,沢田綱吉側身一閃,男人以他意外的速度反應過來,長指甲抓住他的衣服撕扯,撕破他的胸前的皮膚,留下四道血痕。

      沢田綱吉皺眉,他在來之前學過這裡的語言,聽懂男人的話語,胸前的傷口不痛不癢,他一個手刀打在男人的脖頸後,半嚮、男人暈倒在混亂的街道上。

      這個社區的所有人都有默契地漠視眼前的一切,從女孩被擄走、到沢田綱吉將男人打趴,他們甚至連一個關心的眼神都不曾向他投來,宛如一具具沒有靈魂的軀殼機械地做著自己的事情。

      「快跑!」

      是日語、還是熟悉的聲音,沢田綱吉還沒轉身,一個墨鏡與圍巾就這樣套在他的頭上,一隻纖瘦的手抓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就往貧困區外跑。

      他想說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女人,可熟悉的背影、似曾相識的聲音……怎麼可能、不會是她的。

      三浦春。

      不會是她的。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

      沢田綱吉這輩子都不會相信自己與三浦春的重逢竟會是在邁杜古裡的貧民區。

      而且竟是她抓著自己在道路錯綜複雜的社區裡逃跑。

      他不肯相信眼前的人是三浦春,一定是另外一個與她相似的人、一定是這樣。

      「那男人是這裡有名的拐賣兒童集團的手下,他的同夥通常會在他附近埋伏,以免像剛剛那樣的失手。」

      女人拉著他從貧民區往繁華區跑,跨過一條馬路後沢田綱吉往回看,的確有幾個壯漢站在路的對面往他這裡看,神色之兇狠、手上還拿著刀,要不是女人反應快拉走他,他或許正與他們纏鬥不休吧。

      世風日下、這個地區難道就沒有法律嗎?

      「……」女人調整呼吸,隔著一條馬路、那群男人卻不敢跨過這區區三米的柏油路追殺他們,正當沢田綱吉有疑問,女人便道出了他的問題:「明明只是一路之隔、為什麼他們不過來?綱在想這個對吧?」

      女人喚出了他的名字,沢田綱吉褐眸震驚一縮,女人將掛在臉上的面巾與墨鏡拿了下來,露出了那熟悉的臉龐與深色的褐眸。

      是三浦春!

      三浦春望著馬路的對面,車子奔馳而過掀起塵土擋住了視線,她喃喃道:「因為這裡是政府管制的區域、那裡卻不是。」

      她收回視線,望向怔愣住的沢田綱吉,有些無奈地勾起嘴角:「綱先生來之前沒有調查好這裡的潛規則嗎?卡婭吳壤可是政府默許的、滋養黑暗的地方呢。」

      「小春!」沢田綱吉抓住三浦春的手臂,抑制不住情緒地吼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她下意識縮起身子,皺眉回答:「綱先生、你弄疼小春了。」

      「……」沢田綱吉察覺到自己失態,垂下頭:「抱歉。你的出現太讓我意外了。」

      「綱先生的疑問小春會一個一個解答的。」三浦春擺擺手表示無所謂,瞇起眸綻開他熟悉的笑意道:「走吧、先回小春的家裡處理一下傷口。」

      ——

      三浦春的家就在卡婭吳壤貧困區對面繁華的社區內,更令沢田綱吉意外的是家裡無處不在地透露著生活氣息,陽綠色植物與花卉沾滿了陽台,粉嫩色系的家具擺設與色彩搭配,填滿廚房櫃子的各種配料與廚具,冰箱裡應有盡有的食材,還有比這裡的診所還要齊全的急救藥箱。

      「小春來這裡很久了嗎?」沢田綱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自在地背對著三浦春脫下被血水弄髒的襯衫,不住問道。

      「綱先生請你轉過來,不然小春沒辦法幫你上藥哦。」沢田綱吉衣服底下的肌肉曲線精緻結實,與卡婭吳壤裡的男人不同、前者的肌肉明顯受過精密且高強度的鍛煉,不過仔細一想、黑手黨首領的身體素質怎麼能與普通百姓相比。

      「……啊、抱歉。」沢田綱吉羞澀地撇開視線,俊俏的臉頰浮起一層紅暈。

      都是近三十歲的大叔了、重逢十二年未見的故人便直接袒胸露背,他還是有點害羞的。

      「小春在這裡已經三年了。」三浦春熟練地用鑷子夾起一塊紗布,黃藥水浸濕紗布後輕柔塗在傷口上,男人的下手是真的狠,僅僅是用指甲攻擊傷口便陷入肉裡近五毫米的深度,她蹙起眉彎下腰靠近傷口,小心翼翼撕開卷起的皮屑,血水從細縫中流出,將沾血的紗布換了好幾次才將傷口清理完畢。

      兩人的距離僅有五釐米之差,三浦春洗髮精的香味順著風飄入沢田綱吉的鼻尖,他幾度屏氣不敢呼吸,似乎這樣就可以平息心臟因緊張越發激動的速度。

      不是啊、沢田綱吉,人家是在給你清理傷口,你在緊張什麼。他心裡暗自吐槽。

      「把這個吃了,小春要給你打個消毒針。」三浦春用紗布小心翼翼地在沢田綱吉的胸前繞圈,把胸膛的傷口結結實實地包扎好,完全沒有發現他的侷促與不自然,只是從自己的櫃子裡拿出一小罐透明的藥物,在他疑惑的目光下拿出針筒:「卡婭吳壤區流傳的不只是『金水』,還有其他的毒品與藥物,這幾天綱先生若是身體有異樣,記得馬上來找我。」

      「……金水。」沢田綱吉捕抓到三浦春話語裡的關鍵字,看她手上的針筒不住嚥下一口唾液,尷尬地道:「這個針不打不行嗎?」

      「綱先生……你怕打針嗎?」她意外道,隨後又溫柔地笑著:「不怕不怕,小春打針的技術是醫院裡數一數二的,你閉上眼睛數十秒就結束了。」

      「真的不痛?」他又問了一次。

      「嗯、不痛的。」

      好吧。

      面對笑得如沐春風的三浦春,沢田綱吉決定認輸。

      「來、閉上眼睛哦,數十、九……」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好了哦,綱先生真棒。」三浦春像哄孩子一樣揉著沢田綱吉的頭:「這裡要暫時壓著哦、不能揉,大概五分鐘就能拿下來了。」

      ……這是在把他當孩子哄……?

      頭上傳來她的觸感,他的腦袋頓時當機,臉頰上的燥熱又升好幾個度。

      「哈噫!」她見他怔愣的模樣才反應過來,可愛又令人懷念的口癖措不及防地冒出來,她手足無措地擺起摸過他頭髮的手,臉蹭一下就紅了:「抱歉抱歉!小春修的專業是兒科醫生、所以一個不小心就……」

      三浦春慌亂的樣子不失可愛,沢田綱吉忍俊不禁笑出聲:「太好了呢。」

      「誒?」

      「十幾年不見、小春還是和以前一樣,真是太好了。」

      褐眸夾帶些許認真望向臉紅慌亂的三浦春,他們上次見面還是十七歲那年在火車站的道別,這十三年來彼此都不約而同地消失在對方的生命裡,他在她心裡還停留在十七歲那個內向溫柔的少年,現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三十歲的沢田綱吉,歷經許多鬥爭與磨煉後逐漸銳利的眼神依然不失溫柔,線條鋒利精煉的下頜線,精壯結實的肌肉上浮起的青筋與落下大大小小的傷痕……

      這這這也、也變得太有男人味了吧!!!!

      三浦春越看越是怦然心動,結結巴巴道:「什、什麼啦、小春就是小春啊、小春去給綱先生找衣服!」

      沢田綱吉含著笑意看著慌亂而逃的背影,往後靠在柔軟的沙發上,三浦春的家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味,大抵是陽台上的花卉飄進來的香味,夕陽的光不偏不倚地照在陽台的白色小花上將它染成金黃的花朵,禽鳥四散歸巢,踏入新環境後的事件衝擊他的大腦神經,他用力將空氣中那抹極淡的香味吸入體內,身體不知不覺變得沉重——於是三浦春找到男性襯衫後走到客廳看見的便是躺在沙發上熟睡的沢田綱吉。

      ——

      沒想到這一覺再醒來已經是隔天早晨了,沢田綱吉掀開身上帶著雛菊洗衣液香味的被子,暖暖的陽光斜照進來卻被粉色的窗簾阻擋,喚醒他的不是太陽、而是從廚房傳來做飯的聲響。

      三浦春的家不大,所有的空間除了房間與衛浴都是開放式空間,從客廳望去便能看見三浦春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沢田綱吉睡眼朦朧地從沙發上起身,一米八的身高縮在小小的沙發上,腰酸背痛,正舉起手要伸懶腰,胸前的刺痛才提醒他自己的存在。

      啊、疼疼疼。三十歲的男人縮在沙發上默默喊疼,昨天為了面子他在三浦春面前可是一聲都不敢吭呢。

      老實說、他剛睡醒時有那麼一瞬間,懷疑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一個他和三浦春一同生活的平行世界,當然、胸前的傷口殘酷地告訴他那只是妄想。

      兩人一起準備了早餐——如果沢田綱吉負責洗碗和收拾也算的話。

      「小春三年前到這裡來的目的便是調查現在影響整個國際的藥物。」三浦春坐在餐桌的位子上撐著臉頰,沢田綱吉穿著桃紅碎花圍裙背對著三浦春洗碗,看不見她的表情,只聽見她娓娓道來的語氣平靜得像是道其他人的故事:「辭掉醫院的工作還和父母鬧了一場家庭革命呢,幸好他們最後還是妥協了。」

      「三年前?這個藥物在那麼早之前就已經出現了嗎?」沢田綱吉將碗盤擦乾淨,轉身面對三浦春,往後靠在檯面上:「你又是怎麼會接觸到這個藥物的?」

      「『金水』——這是綱先生現在調查的藥物現在的名字,這個藥物其實也是近幾個月才進化成現在這幅模樣。」三浦春若有所思、似是在思考要和盤托出亦或者是有所保留:「最初藥物的名字叫『塔普瓦』、也就是禁果的意思。塔普瓦的問世是為了讓人類擁有自我修復內臟的能力,初期在白老鼠身上進行了多項試驗,成功率只有不到一成。很多集團在這個項目中投入巨大的金額,面對資金方的壓力,項目研究者們不得不加快速度,胡亂實驗、結果意外研究出現在的『金水』的初代。」

      「初代的藥效不穩定,白老鼠有一半以上在服用後馬上出現狂躁的刻板行為,然而狂躁後研究者發現其內臟逐漸自我修復,甚至原本不適合移植的器官都出現好轉的跡象,可實驗體的性命維持僅僅一周變迅速衰退,需要不斷注入新的藥水、增大藥劑才能夠延長壽命。」

      「這對項目的領導人來說、是一個好消息,對嗎?」

      「……是。」三浦春苦笑:「可研究者們始終認為這個藥物的問世最終一定會造成世界大亂,尤其是在經濟大蕭條,全球貧困人數以指數攀升的現在,於是一致認同將所有資料毀滅。」

      沢田綱吉:「結果是、研究所內有人悄悄把資料流出去了。」

      「……」三浦春沉默良久,垂下眸:「流出去的後果便是初代藥物被當做提神藥品便宜提供給有需求的貧民,將這些貧民當做活體實驗的實驗體,如果出現了不可控的現象便直接讓其人間蒸發,漸漸地二代、三代,『金水』的藥效正一步步進化,可明明藥效正一步步減弱、卻莫名奇妙出現了一大群的追捧者,甚至已經開始被用在宗教傳播上,不知『金水』真面目的信徒盲目相信教主給他們派發有神力的仙水,但實際上是為了更進一步控制自己的教徒,最後獲得權利與名譽。」

      「藥效減弱?」

      「現在的『金水』藥效其實和普通香煙的尼古丁成分差不多。」三浦春苦笑:「修復內臟的效果因為成分的調整已經沒有了,只剩下讓人過度精神的藥效。」

      明明應該是造福世界的發明,現在卻被有心人利用成為斂財的工具。

      兩人陷入良久的沉默,一個藥物會這樣一步步滲入每個國家絕對不僅僅是有人民需求那麼簡單,必定有人在暗處興波助瀾才會有如今全世界的災難——這是一場人性的災難。

      「『金水』的事情暫且不提,小春三年前來這裡調查的其實是為了最初代的藥物『塔普瓦』。」三浦春神色沉重起來,目光如炬:「有人正在利用這個藥物製造人體器官工廠。」

      「什麼意思?」沢田綱吉的臉色也陰沉了起來。

      「卡婭吳壤是整個非洲裡唯一一個聚集人性醜惡、欲求的地方。」三浦春努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在這樣的貧民區裡的人民是沒有資格看病的,生病了只能吃吃藥草和偏方,再不然便只能坐著等死,有的家庭會擔心自己的家人染上傳染病、還會悄悄將病人殺掉,投入湖裡。」

      「綱先生、這裡的人和你在裡世界接觸的人都不太一樣。」她頓了頓:「或許西西里島有為了權利和名譽的血腥味,這裡的所有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為了讓自己能夠繼續活下去,僅此而已。於是有人看中了這個不被法律管制的『寶地』,誘惑那些得病的人購買便宜又有效的藥物,如果那些病人一周內都還未死亡,那麼這些人就會被綁入基地成為供給醫院進行器官移植的工具——當然、我一點證據都沒有,這一切都只是我一面之詞,信不信就看你了。」

      「因為資本家們不會讓自己淪為不知藥品的賭注、所以就讓其他人來做,對嗎?」沢田綱吉褐眸中積滿憤怒,一掌拍在洗碗台上:「還可以賣給其他有需要的人、從中獲利……這真的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

      「這就是人性,綱先生。」面對他的憤怒,她反而很平靜:「這也是這裡貧富差距巨大的原因,對邁杜古裡的整體社會來說、卡婭吳壤是一個能夠提供源源不絕的血庫,而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吸血的蚊子,吸著別人的血活著却不自知。」

      沢田綱吉沉默不語,當他親眼看見卡婭吳壤居民對罪案發生的冷感,他便已經有預感事情不會那麼容易被解決,只是牽動的不僅是底層人民,還有更深的幕後黑手就讓整個事件變得棘手起來。

         「綱先生如果等下沒有安排的話,要不要和小春一起去卡婭吳壤區義診呢?」

      ——

      沢田綱吉簡單地換上三浦春為他準備的衣物,只是簡單的白色衣服,便跟隨三浦春去卡婭吳壤貧民區。再度踏入這個區域,沢田綱吉依舊感受到濃濃的不安情緒,這與在西西里島血與榮的鬥爭不同,卡婭吳壤貧民區的每一個居民的神情無一不透露麻木與茫然。

      「這裡簡直就像地獄一樣。」

      跟著三浦春身後走了半個小時的沢田綱吉在她耳畔小聲道,一路上站在門口勾引客人上門享用的男女都有,蹲坐在角落望著他意義不明發笑的人身邊躺著他喚不出來名字的藥物,只不過與上次不太一樣的是、跟在三浦春後面走,似乎並沒有什麼搶劫犯要挾他們。

      「是啊、地獄。」三浦春笑中帶有苦澀,卡婭吳壤貧民區沒有規劃過的街道彎彎繞繞,有的甚至需要穿過某個人的家才能抵達路的對面,她在這裡混了三年,道路都已經在腦海裡背得滾瓜爛熟:「小春在這裡也算是有打好關係了,綱先生不離開小春身邊的話應該不會有麻煩。」

      「小春好厲害啊。」沢田綱吉從來不吝嗇讚美,在彎過幾十個拐角後,終於來到了三浦春所說的『義診』的地方。

      是一個木屋,除了比起其他房屋還要大一些以外幾乎沒什麼區別,他掀開門簾踏入木屋,座椅排滿整個客廳,可只有幾個人坐在位置上耐心等待。

      一位身材豐腴、頭上裹著頭巾只露出一雙湛藍眼眸的女士一見是三浦春來,馬上站起來,湊上去攬住她的手,卻又在見到沢田綱吉後皺起眉頭,靠在她耳畔耳語。

      「你好。」沢田綱吉尷尬地用當地的語言打招呼,他來之前里包恩曾經逼他生生啃下當地語言的教科書,現在著實沒有消化多少:「我是沢田綱吉,小春的朋友。」

      三浦春溫柔地將手搭在女士的肩上,輕聲細語地與她聊天,半響、那位女士才鬆開緊蹙的眉頭,與沢田綱吉點首示意。

      至少不排斥他吧。

      沢田綱吉鬆口氣,他有聽聞當地的宗教信仰關係有許多禁忌,然而在卡婭吳壤貧民區的人民並不是人人都信奉著他們的真主,有人遵從教義將身體的每一寸藏在衣服底下,也有人不顧教義以身體作為活下去的籌碼,宗教信仰本該沒有對錯之分、只有看世人如何解釋與變通,倘若身體都無法好好活下去、那麼精神上的仰賴宗教也無法得到救贖,沢田綱吉本身並沒有虔誠的宗教信仰,西西里島的黑手黨也有以上帝為名義號召信徒作惡多端的,邪門歪教的各個宗教都有,看著信徒沉浸在教主構建起來的幻境裡,沢田綱吉心中有股說不上來的滋味。

      要說他們比之前過得更好了,從精神上來看好像是這樣,然而真的是這樣嗎?

      沢田綱吉不願多做評價。

      「抱歉,她是虔誠的伊斯蘭教徒,不太方便與異性過多接觸。」三浦春不好意思地笑笑,穿上準備好的白大褂,戴上聽診器,頗有醫生的架勢。

      沢田綱吉見狀不住笑道:「第一次看小春cosplay醫生,挺新鮮的。」

      果不其然受到她的抱怨:「才不是cosplay好嗎?小春是貨真價實的醫生,綱先生好過分。」

      「誒——會嗎、畢竟小春以前還挺喜歡玩這類型的服裝扮演?毛怪啊、船屋——」

      「打住!」三浦春打斷他繼續說下去,瞪他一眼:「小春要工作了!」

      三浦春的義診工作不繁重,一周裡的週二與週四是固定的看診時間,其他都視情況而定。『義診』是三浦春自己定義的,通常義診應該是某個部門或者某個機構資助舉辦的,三浦春則是自己負擔起藥物的費用。來看診的人不多,三浦春作為一個日本人在卡婭吳壤區是不被信任的,另外便是這裡的人生病更傾向不看與偏方,壓根不會相信三年前貿貿然闖入這裡的陌生人。

      而會願意來看病的只有幾個比較熟的居民,居民之間的凝聚力不強,於是一天下來看診的人可能只有十幾個之多,他們無非是咳嗽、感冒的小小症狀,又或者受傷需要包扎的,也有一些皮膚病和用肉眼無法診斷出的病症,這些三浦春也只能開一些止痛藥讓他們撐下去,試圖延長他們的壽命而已。

      三浦春看診實際的目的是為了得到社區的情報,透過日常的聊天就能了解卡婭吳壤區這幾天有沒有發生什麼事情,這些日常有些是自己養的小貓被人毒死了、有些則是有可疑人物進來過社區裡——當然沢田綱吉也是可疑人物之一。

      「諾、就是他,踏進來的時候,我就看到他了。」那位少年指著沢田綱吉道:「那群人是團夥,所以根本沒有人上去,也就他那麼笨才衝上去的,一看就是菜鳥。」

      沢田綱吉搭配那人的語氣和動作,聽懂一半。

      「哈哈哈、是我讓他過來幫我的,他第一天來不懂得規矩,以後如果再遇到一樣的事情,就看在我的人情上幫一幫他。」三浦春笑了,手中的消炎藥注入少年的手臂內:「在那天之後呢,那個要擄走女孩的男人還活著嗎?」

      男病人望著三浦春的笑容有些愣神,頓一會才道:「大概率是死了,畢竟他好像欠臘魃幫一筆巨額,今天早上沒看到他出來找獵物,很可能已經送進去那裡了吧。」

      「原來如此,又是用器官抵債嗎?」她聞言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側身將女士置放在桌子的消炎藥和消毒藥水遞給男病人:「消炎藥一定要吃完,傷口盡量不要碰到汗和水,再發炎的話吃點我之前給你的發燒藥,這幾天找一些輕鬆一點的活吧。」

      「謝謝。」少年雙手接過她遞過去的藥,猶豫片刻才又道:「醫生下次來是什麼時候?」

      「應該沒那麼快,這幾天有事情需要處理。」她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見少年還未離開疑惑問:「怎麼了?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嗎?」

      男病人搖頭,道:「母親吃了你的藥有稍微好轉,可每天都在昏昏欲睡的樣子……你說、如果我給母親吃了那個藥,她會不會好起來呢?」

      「慕法,那個藥絕對不可以。」她嚴厲道:「……當然,如果你想要賭一把,我不會阻止你,但我可以跟你保證、吃了那個藥你的母親不會好轉,只會更痛苦而已。」

      「可是隔壁鄰居的男人吃那個藥之後,出去工作帶回來了很多錢……」慕法摸著手上後被包扎起來的左腹,抿道:「我們家需要錢,春。」

      「……」三浦春沉默良久,抬眸望著同樣無言的沢田綱吉,才淡淡道:「我知道了,如果還需要什麼再和這裡的藍女士要求吧,她會傳達給我的。」

      慕法道謝,轉身離去,腳步停在門口,側身望向三浦春,她正在低頭收拾桌上的用具,良久都沒有抬起頭,他握緊手上的藥物,才踏出這個木屋。

      這一切自然都落入沢田綱吉的眼裡,他站在一旁單手叉腰道:「那孩子對你有意思。」

      「怎麼、沢田綱吉先生現在對別人的暗戀那麼敏銳嗎?」她一個眼神都不給他,語帶嘲諷:「明明人家以前暗戀著你三年之久你都不當回事。」

      沢田綱吉一時語塞,立馬轉移話題:「那個慕法真的會去買那個藥嗎?」

      「會的。」她望向慕法離去的方向:「他不是第一個對藥物妥協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手中已經有太多這樣的案例了,他們不吃藥、就比不上吃了藥的人有力氣、夠持久。現在這個社會完全不缺底層勞工,一個油盡燈枯後再招聘新的,一個接著一個,為了自己、為了家人賭上最後一口氣。」

      「在西西里島生活時也有這樣的情況。」沢田綱吉向前接過三浦春手上的東西:「不是能不做就不做的事情、不做不行的事情,大家都被『活著』推著走,最後為了一線生機失去了自己的所有……」

      他驟然停下,三浦春朝他投來困惑的神情,他繼續道,語氣略帶苦澀:「包括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如果他真的吃了那個藥,我能理解。」

      「綱先生感覺、和十三年前的你不一樣了。」三浦春道:「我們都不一樣了。」

      十四歲的沢田綱吉可以為守護身邊的友人誓言要摧毀彭格列,他心中給這個世界制定的規則不允許任何人違逆,曾經放大話自己絕對不做彭格列第十代首領,最後依舊不得不坐上了那個用血與罪堆砌起來的位置,有時候回想十四歲天真爛漫的自己他也不住發笑,笑完後又想要回到過去問問那個自己會不會對現在的結果失望。

      會覺得向殘酷妥協的沢田綱吉不可理喻嗎?

      還是會揍他一拳質問他是不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

      沢田綱吉笑道——

      「是啊,我們都不一樣了。」

      ——

      義診的工作時長全聽三浦春自由安排,她並不將這件事視為自身的義務,坦然地帶著笑容面對前來看診的人,在一旁協助的沢田綱吉不得不佩服三浦春精神世界的強大,尤其是在看診結束後三浦春和他補充的每一個人的背景故事。

      來這裡看診的人非奸即盜——三浦春在休息的空隙時和他說道。

      有人靠偷別人的電線賣掉過活、有專門搶劫的幫派、也有專門做詐騙的,當中販毒的也不少,於是有人來這裡包扎傷口、也有人只是來看點小病,真正的目的是和三浦春聊自己的遭遇,事無巨細地聊著。

      沢田綱吉:「他們和你挺親近的。」

      三浦春:「他們的存在太渺小了,所以覺得至少有一個人可以為他們記錄下這一切的話,證明他們曾經踏足過這片土地、努力為了活下去而掙扎過,不是毫無作為渾渾噩噩地等死。」

      三浦春不只是身體上的修復,也是他們心靈上的醫生,雖然談不上治愈他們的內心,每週固定來見三浦春聊自己的光輝事跡,怎麼從誰誰誰手下逃了出來什麼的,似乎在和這個不公的世界炫耀:你看、我還活著,是不是真的很了不起。

      忙一整天,三浦春和沢田綱吉選擇在卡婭吳壤貧民區裡吃飯,他下意識以為她會為了報復十幾年前他的傷害帶他去吃奇怪的佳餚,接過來其實是藍女士的姐姐在自己家裡開的小小餐廳。

      「綱先生打算從哪裡開始查?」三浦春將口裡的飯嚥下,問道:「小春可能可以給你提供一些情報,可綱先生那裡也有我不知道的情報吧。」

      「情報交換嗎?」他沒想到會和她進行這樣一番對話,不免緊張:「彭格列對卡婭吳壤地區的所有情報我都可以發一份副本給你。」

      「好,那我們交換一下聯繫方式吧,小春整理好資料後也傳一份給你。」她打開自己的手機,展示自己LINE的二維碼:「LINE就夠了嘛?還是手機號碼也需要?」

      「啊,LINE就好了。」他拿出手機掃描熒幕上的二維碼,一秒後三浦春的頭像蹦了出來,那是她與一位男性的合照,照片裡兩人肩貼著肩,她拿著手機、頭傾向那位男人,嘴角的甜蜜笑意燦爛如烈日。

      他心裡微微詫異,抬眸望向三浦春,她卻神情自若:「小春現在有兩個手機,一個是工作用途、一個是私人的。」她拿出另外一架手機,打開輸入手機號碼的畫面:「為了以後方便,綱先生還是存我的私人手機號碼吧,我已經開通國際電話的功能了,請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吧。」

      「哦、哦……」沢田綱吉遲疑一陣,她正要說什麼時,他把手機號碼輸入在她遞過來的手機裡:「LINE應該就夠了吧、電話號碼什麼的,現在也很少有人會記起來了。」

      她毫不猶豫地按下通話鍵,直接撥通他給她的聯繫方式,沢田綱吉手上的手機也隨之響起,上面顯示著三浦春的名字與頭像,他後知後覺地將手機翻一個面,討好似地笑著:「你聽我解釋……」

      她一副了然的樣子讓他心虛,壞壞地湊上去道:「這個手機還是小春這三年來剛換的號碼,明明和綱先生已經十三年沒聯繫,手機裡卻有小春的聯繫方式呢。」正當他要請罪時,她又道:「小春知道哦、彭格列一直在暗中注意小春這件事。」

      自從十七歲那年三浦春因他的緣故捲入鬥爭中差點喪命後,他便一直要求彭格列派人暗中跟著三浦春,後來有一次被發現了,他才悻悻然地撤回跟在她身邊的人,可這些年來他對她的關心從未停止過,他知道她的行蹤和聯繫方式,也知道她離開日本出國旅遊,只是更深處的東西他不會深挖,出了日本他也斷了她的線索,所以他其實已經有三年失去她的消息了,這也是為何他一開始會驚訝能在這裡遇到她。

      「抱歉。」沢田綱吉先道歉,後解釋:「我擔心那裡的人會再找你的麻煩,小京尚且有了平前輩保護,而你身邊卻一個能夠保護你的人都沒有,所以才會派人調查你的近況,我沒有惡意、也不是想要打擾你的生活。」

      「噗、綱先生這個點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她笑道:「要不是有世光前輩,小春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彭格列一直暗中派人保護小春。」

      「世光前輩……就是你頭像裡的人嗎?」

      「是的。」三浦春將杯子裡的紅色飲料一飲而盡,隨即站起身來道:「小春在這之後還有事情要忙,綱先生自便吧。」她轉過頭和藍女士的姐姐用日語道:「這是我遠道而來的友人,我接下來還有要事得去處理,麻煩你帶他去東邊的出口,謝謝你。」

      「啊、她會日語?」沢田綱吉訝異。

      「是的,綱先生。」藍女士的姐姐長得和藍女士極為相似,藍女士文靜不愛說話,相反藍女士的姐姐則溫柔健談:「多虧小春教會我日語,我才能偶爾接一些翻譯的案子來做。」

      「就是這樣,有什麼急事手機聯繫吧。」

      還沒等沢田反應過來,三浦春便一溜煙地走了。

      ——

      藍女士的姐姐叫月,她身上是素色衣服與短裙,與藍女士截然不同的打扮,還有相似又不盡相同的氣質。

      月領著沢田綱吉走在前面,路邊的男人紛紛投來赤裸的注目禮,沢田不禁往前一步,試圖將月與那侵犯的目光阻隔。

      月訝異,笑著搖搖頭,沒有阻止沢田綱吉的舉動,道:「沢田先生與春小姐說的一樣呢。」

      「她和你聊過我嗎?」沢田綱吉先是竊喜,又想起自己沒給三浦春帶來什麼太好的回憶,又心虛起來:「該不會都是我的壞話吧?」

      「和我走在一起時,那些男人的目光會讓沢田先生不舒服嗎?」

      「不,並不。」沢田綱吉答得很快,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選擇沉默。

      「沢田先生已經猜到了,我就是做這行的哦。」她平靜道:「他們以為你是我的顧客了。」

      「原來如此。……說起來、月女士和藍女士長得很相似呢。」他還是不擅長與女人打交道,這樣的話題令他感到窘迫,於是他索性生硬地換一個話題。

      「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月也順著他的話題繼續:「不過對她而言,有和她長得相似的姐姐是一種不幸吧。」

      走著走著竟走到了一個死胡同,月側身越過沢田綱吉,輕鬆在一面墻上按下機關,那道墻竟藏著翻轉的暗門,這是他今天第無數次驚歎卡婭吳壤的路線了。

      月見他驚訝的神情,笑道:「沢田先生有問題想問的話可以儘管問,不要跟我客氣。」

      暗門之後是一個給人居住的屋子,屋子裡擺放著簡單老舊的床褥和矮矮的茶几,但裡面卻空無一人,看上去已經許久沒有住人了。月就這樣帶他經過那間屋子,穿過一個矮門竟直接通往了另外一個街道。

      居然還有這樣的捷徑啊……沢田綱吉不免感歎道。

      「小春在這裡過得好嗎?」感歎之餘,不忘問道:「我與她大約有十三年沒有見過面了。」

      月的步伐頓了頓,苦笑道:「我無法評價她過得好不好,但目前看來她過得是挺好的。」

      「我第一次見她其實是一年半前,通過我妹妹認識的她,那時候用來義診的那間診所被血洗一番,為了重新設立起可以用來幫助大家的診所,我妹妹難得願意放下對我的成見來找我幫忙。」

      「血洗!?」沢田綱吉抓住其中的字眼,語氣著急:「什麼時候的事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去年一月的事情吧。」月看似意外沢田綱吉的反應,偏頭道:「你和小春不是好朋友嗎?這些事情你居然都不知道?」

      「啊……我跟她也好久沒聯繫了。」沢田綱吉心中有愧,又道:「我請你吃飯,請你將事情經過詳細地告訴我吧。」

      月笑得溫和,道:「沒問題。」

      ——

      一頓飯後、沢田綱吉胸口恍如壓著一塊巨大的石頭,對面位置上的人已經離開,他卻被釘在原地久久找不到呼吸的方法。

      三浦春來到卡婭吳壤是在三年前,跟著工作上的前輩——世光南一起來的,目的是為了研究這裡流傳的『塔普瓦』,那能夠讓人自我修復內臟的神仙水。

      不同的是、他們是來研究解藥的。

      如何減緩因為藥物進入狂躁狀態的病人——才是他們的目的。

      然而真正踏入卡婭吳壤區後才發現事與願違。雖然憑藉著世光南強大的資金和關係網成功在沒有道德王法可言的卡婭吳壤裡建立起義診的診所,但是兩人依然處處碰壁。

      不只是需要應付找上門索求巨額保護費的流氓,還有潛入其中試圖毀滅診所內的數據和藥水的,時不時還會有無法預料的病人和無數個挑戰人性道德底線的選擇。

      「人性道德底線的選擇?」

      「如果今天上門向你求救的人、是曾經殺了你病患的殺人犯,你救還是不救?」

      「如果你救了這個殺人犯、隔天又來了被他砍傷的人,他指著你的鼻子對你破口大罵,指責你是個沒有人性的醫療機器,把自己身上的傷口算在你的頭上,你還救不救他?」

      月的日語很流利,似是擔心自己無法清楚表達而放慢語速,單手撐著頭,眼眸毫不掩飾自己的試探,含笑的眼尾、上揚的唇角像是在諷刺。

      沢田綱吉沒有回答,這些問題沒有標準答案。

      這裡和在西西里島最大的不同在於,彭格列作為西西里島歷史最悠久、勢力最強大的黑手黨家族之一,基本上整個西西里島的人都要對他敬讓三分,登上彭格列的寶座需要踩過過往的罪和血,他戴上了首領的冠冕便承擔重新為這個黑手黨世界設立規矩的責任。

      當中不乏殺伐罪孽,然而正因為承擔了這些罪,如今西西里島的掌控權有八成都在他掌控之下,只要彭格列設立規矩、其他同盟家族也會跟從,漸漸西西里島的治安越來越好,這才讓他認為抗爭以來有過的犧牲是值得的。

      可與西西里島相反,這裡的人們沒有強大的組織帶領,又因為藥物控制的關係無法使用以覺悟之炎為動力的匣兵器,最後抗拒不了求生的慾望,成為性命的奴隸。

      人生來便是戴罪之身,一出生頸項上便掛有一沉重的鐐銬,幸運的則會有人為你接下鐐銬,不幸的便要帶著這副鐐銬沉沉重重過完糊塗的人生。

      連活著都無法呼吸的人、你要怎麼去跟他聊什麼是道德。

      你跟他說底線道德,他會問你道德能不能吃飯?精神上的富裕能不能養活一家人?

      倘若沒有駕馭自己性命的權利,又有什麼資格去談論精神自由。

      三浦春只是一個區區的人類,又憑什麼去阻止別人為了活著犯下的錯。

      畢竟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一批人、光是降臨就是錯的。

      三浦春和世光南就是在這樣的人間煉獄裡努力,一年後好不容易收集到關於藥物源頭的資料,可他們的一舉一動已經被真正掌控卡婭吳壤的掌權者看在眼裡,趁他們為在卡婭吳壤裡的關係網發愁時,背後的人便安排天羅地網時時刻刻關注他們的舉動。

      於是、在他們成功拿到關鍵證據的第二晚,掌權者命人血洗診所。裡面包括醫生、護士和病人都被殺死,診所的裡裡外外每一面墻都被砸爛以防止有暗格,把三浦春和世光南收集的藥物樣品和記錄全部消滅,留給三浦春的只有那幾面殘破的血墻,還有墻上貼著的一封信。

      警告三浦春不許再查下去。

      三浦春那日正好被患者叫走,才躲開了這一劫。

      光天化日之下直接上門血洗,診所旁邊的住戶光是看到一群人往診所衝去便逃得遠遠的,沒有人上前幫忙、也沒有人願意干預,診所裡的慘叫聲也不過是卡婭吳壤區的日常,自己都顧不上自己的生死,更何況是其他人的。

      月說到這裡便不再說下去,沢田綱吉按耐不住緊張的情緒,追問道:「然後呢?」

      那溫和的女人彎起唇,十指交叉擺在胸前,下巴放於其上,溫柔平靜的眸剎那充滿侵略,冷冷地問道:「你要用多少錢來買?」

      「從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這個嗎?」沢田綱吉迅速反應過來,沉下眸道:「既然是這樣,那在卡婭吳壤裡敲詐我難道不更妥當?」

      「看在你是春的友人,我才帶你出來的。」月兩腿交疊,悠悠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點上,不放在嘴邊抽,就只是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給你一根香煙的時間想清楚,價錢高低會直接影響情報的真實與多寡,你可要想清楚。」

      「二十萬美金。」沢田綱吉想都不想便接腔,上半身往後靠在椅背上,瘦削的下巴微微往上揚,將近一米九的身高猛然有了壓迫感,這一刻他不是三浦春的友人、而是以彭格列第十代首領坐在這裡:「我相信這個價錢已經高於你心理價了。你可能並不清楚我的真實身份,想要用這個方式探我的底過於天真了。」

      月不僅僅是想要敲詐他一筆,更想要透過這次的交易知道他的身家與身份,在卡婭吳壤活下來的人一個個都不容小覷,沒有一些頭腦和計謀,分分鐘連明天的陽光都見不到。

      月盯著他,想要從氣場忽然轉變的男人身上看出什麼,她抿抿唇道:「成交。」

      接下來的故事才是月真真實實參與過的、三浦春的故事。

      月第一次見到三浦春是去年二月,距離診所被血洗僅僅過了一個月左右,關係疏遠的妹妹藍帶著三浦春找上自己。她對三浦春的第一印象是,這個女人太乾淨了。

      在卡婭吳壤裡的所有人都會對陌生人抱有警惕心,久而久之一個原本正常的人類也會染上不屬於自己陰霾,可三浦春不同、她第一次見她便對她著她笑,親切地向她問好,踏入她的家便誇讚她佈置家裡的小心思,吃她的食物也會由衷地讚美……

        她甚至曾經懷疑過三浦春是藍請來的高級殺手——雖然沒有這麼做的理由。

      藍希望月能夠幫忙她們重新建設起義診的診所。

      自從那次血洗後,裡面的人甚至連尸體都沒有留下來,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地血泊和滿墻的血跡。

      她們自己只能將那些血跡清理幹淨,然而被破壞的墻體若是沒有修繕好,那麼很有可能隨時坍塌。以往這些需要關係網或者金錢的事情都是依仗著世光南的家世,可世光南疑似被殺死且行蹤不明的情況下,世光家族更不想和三浦春有任何聯繫,這導致三浦春和藍陷入孤立無援的情況。

      這才找上她——這個卡婭吳壤區的隱藏地頭蛇。

      月看在藍的面子上願意幫三浦春重新建設義診的地點,她原本嫌棄義診的地方死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打算直接給她們換一個地點更好更寬敞的地,然而三浦春卻堅持這個義診的地點是世光南親手佈置的,她希望能夠將世光南的意志繼承下去。月實在拗不過三浦春的倔強,於是妥協幫她們將義診的地方清理乾淨,又重新裝修。

      當然錢的部分全部都是三浦春出的,她做的只是幫她們搭好關係,有她當靠山、建商也不敢再敲詐她們,等到建起來後,義診的地方有月罩著自然也就少了許多麻煩,不得不說、月雖然凡事都聊錢,但對自己唯一的親人還是忍不住溫柔起來。

      義診地點重新建設起來後,月原以為三浦春會繼續收集那些流傳在卡婭吳壤的所有與『塔普瓦』相關的藥物,然而三浦春卻一件相關的事都沒做,仿佛診所血洗的事情不曾發生,她依然照吃吃照喝喝,不過也因為世光南帶來的資金鏈斷了,所以她並不能天天待在診所,其他時間都需要去其他地方工作。

      「關於她的更詳細情報,你給我你的郵箱,我直接把我手上現有的發給你吧。」月打開郵箱的頁面遞給沢田綱吉:「你不是第一個來跟我買三浦春情報的人,但你是開價最高的。」

      他一面輸入自己新創立的郵箱,一面皺起眉頭詢問:「還有誰跟你買情報?」

      「這是另外的價錢。」月瞇起眸笑道:「放心吧,二十萬美元打到我的銀行戶口上,我包你連三浦春的排卵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排、排卵期也可以知道嗎?」沢田綱吉先是怔愣,反應過來後一道暖流湧上臉龐:「是、是也不需要那麼仔細啦……」

      「要,還是不要?」

      「……感謝。」

      ——

      三浦春,年齡30歲。

      24歲畢業於東京大學醫學部研究科畢業,畢業後成功進入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小兒科,成為小兒科醫生。

      三年在職工作經歷:

      -分析病人病史、檢測藥物過敏反應,化驗和檢查報告進行分析並做出診斷,保證每週五天值班,日均接待病人20餘人。

      -參與並制定400台以上施行手術的方案;主導並成功施行器官移植的手術,成功率99%。

      -曾經參與病症研究、藥物臨床等研究項目,輔佐世光南醫師主導並策劃整個研究項目的進展與結果。

      27歲離開東京大學醫學部附屬醫院小兒科,跟隨世光南醫師到卡婭吳壤貧民區開始進行義診。三年內曾牽涉進3起殺人案、14起故意傷人案、5起性侵案、3起性騷擾案與10起入門盜竊案,該涉案人士名單如下……

      沢田綱吉閱覽著月傳來價值二十萬美元、將三浦春有由內到外都整理得滴水不漏的情報,不禁對月的情報收集能力肅然起敬,這樣的人才要是放在彭格列就好了,月陰晴不定的性格說不定可以和六道骸合得來。

      『資料我都看了。』電腦裡傳來里包恩的聲音,還有咖啡杯與托盤碰撞的聲響:『你認為這些情報的可信度多少?值不值二十萬美元?』

      「可信度還是很高的,雖然過於細節,但小春對月藍姐妹的信任程度來說,知道這些情報並不難。」沢田綱吉望向電腦熒幕,這場會議只召集里包恩、獄寺隼人和山本武,笹川了平正為清除彭格列裡藥物氾濫的問題忙碌,雲雀恭彌和六道骸的行蹤依舊捉摸不定,到時候將會議記錄備份一份發給他們當做知會就好了:「對於這些小春發過來的藥物資料,你們看了之後有什麼想法?」

      『是。』獄寺隼人正經地帶上眼鏡,碧瞳經過歲月淬煉收斂起少年的輕狂:『大致上與彭格列目前掌握的情報一致,至於與情報有出入的地方便是藥物的效果,在西西里島氾濫的藥物經檢驗應該屬於三浦春資料裡的第二代藥物,而世界市場上現在則是以第四代藥物更為流通。』

      山本武接腔道:『我和獄寺一致認為第二代藥物和第四代藥物的差距在於是否具備自我修復內臟的能力,第四代藥物基本上完全不具備修復能力、反而導致精神亢奮的藥效增強,據雲雀的情報來看,精神亢奮效果被增強後反而會導致使用者內臟迅速衰竭,且因長期服用導致身體機能產生了抗體,從而無法使用任何藥物挽回。』

      「也就是說第四代藥物的誕生單純是為了掌控底層社會出現的產物,而卡婭吳壤區背後的黑手真正著手研究的是第一代和第二代藥物。現在卡婭吳壤區是處於無政府狀態,當中流出的藥物絕對不僅是我們手上擁有的資料,還有其他我們不知道的藥物正在進行中。」沢田綱吉掏出一直被他藏起來的彭格列戒指,放在手心上擺弄:「你們認為、彭格列有沒有可能拿下卡婭吳壤區的統治權?」

      『卡婭吳壤真的有那麼糟嗎?』電腦傳來里包恩的冷笑,十三年過去的里包恩在擺脫詛咒後漸漸隨著時間成長,生理年齡已經有21歲了,他心理年齡已經是老爺爺的程度了吧——沢田綱吉經常不怕死地這麼想著。

      「嗯。」他沒有抬起頭望向攝像機,彭格列象征首領的大空戒指在他食指晃動,他望著自己映在彭格列戒指上的倒影,低低道:「糟糕到我想要用一發Xburner將整個地區全部轟走的程度。」

      『如果十代目想要拿下卡婭吳壤區的話,我一定全力支持。』獄寺隼人堅定道,他跟隨沢田綱吉有十六年之久,只要後者一下令他便有百分百自信達成,在首領提出想法時他的手指就已經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熒幕上很快地便顯示出他以理論推算出來的結果:『卡婭吳壤區如今不同區都被不同幫派暗中掌控著,主要分為東北區、西南區和中區。最難推翻的是掌權東北區的臘魃幫,這個幫背後真正指使者推測是奈及利亞的政府領導層官員;最容易建立起權利的是由背景不明的野獸幫管理的中區,那裡只有居民走私武器後建立起來的武裝部隊,可管理者的暴政已經讓民不聊生,所以直接派人攻打中區拿下統治權是最穩妥的。十代目若要快,則可以從東北區下手,相反、若要求穩可以從中區開始建立起威信。』

      山本武笑道:『哈哈、綱好像要當皇帝一樣呢。』

      里包恩:『聽起來不錯,到時候要好好征稅才可以啊,畢竟光是開始就花了二十萬呢。』

      「開什麼玩笑,當皇帝什麼的還是饒了我吧。」·沢田綱吉聽著夥伴們的調侃,將戒指拋起又握在手心:「不過如果可以把卡婭吳壤當中彭格列在西西里島之外的據點之一,還是不錯的。」

      山本武:『喔噢、建立幕府嗎?聽起來真不錯啊。』

      「不過卡婭吳壤是奈及利亞政府重要的財路之一,我們彭格列這樣隨隨便便斷人財路是不是不太好啊。」沢田綱吉摸著下巴,獄寺隼人投映在線上會議室的內容越來越豐富:「等等、獄寺君,你動作太快了,這個計劃八字還沒一撇呢!而且為什麼會有刺殺官員的計劃在裡面、你太興奮了!」

      『哦啊、抱歉。』獄寺隼人終於停下不斷輸出的手:『好久沒有感受到和十代目一起建國的興奮感了,左胸不自覺就跟著十代目一起燃燒起來了。』

      「都說了沒有要建國!」我有彭格列還不夠嗎!剩下的那句話沢田綱吉自己吞入嘴裡了。

      『還是說說這次你去卡婭吳壤的主要任務吧。』里包恩若無其事地將越跑越遠的話題拉回來:『現在看來、意大利政府就是把這個不可能實現的計劃丟到我們黑手黨手上,如果失敗了就是我們黑手黨辦事不力,成功了就是政府的功勞。你既然一開始就知道事情無法解決,那麼接下來你想要怎麼做?』

      「小春似乎也在嘗試解決這件事情。」沢田綱吉望著手機裡三浦春的LINE個人主頁,思考道:「我不認為她現在還會尋求這些解藥,我們現在能夠做的也只有收集證據、把所有事情搬到網絡上造成輿論,如果順利的話可以撼動奈及利亞的政府高層,可小春來這裡三年都沒有任何頭緒,短時間要解決藥物氾濫的問題是絕對不可能的任務。」

      『那只能切斷藥物的來源、或者把藥物全部攬到彭格列旗下,由彭格列來管制是最正確的了。』不知什麼時候,六道骸加入了會議,灰灰的頭像表示著他並不方便開攝像頭,彭格列的各位都對六道骸神出鬼沒的行事作風司空見慣,那道陰柔的聲音繼續道:『我方才聽見你們想要拿下卡婭吳壤的控制權,正好我這裡剛剛獲得新的情報——那位三浦春診所被血洗的幕後人手,便是臘魃幫。臘魃、也是蜘蛛的意思,卡婭吳壤區存在多久,他們織的網便有多厚,網住了裡面的人出不去、也阻擋了外面的人進不來,否則這些年怎麼可能會連他們的基地在哪裡都毫無頭緒。』

      「關於血洗事件的幕後黑手是誰,我已經有頭緒了。」沢田綱吉思考著,又道:「我需要更多關於臘魃幫和意大利政府交易的情報,麻煩你了,骸。」

      『哼、盡會使喚人的天真傢伙。』

      留下一句話,六道骸便從線上會議室離開了。作為彭格列霧之守護者的六道骸實際上並不完全服從於沢田綱吉,他游離於彭格列體制之外,又總能在彭格列關鍵時刻出現在他應該在的位置上,旁人捉摸不透六道骸的行蹤和立場,但沢田綱吉和守護者們經過十幾年的相處後,也見怪不怪了,偶爾還能在敵對陣營遇到在敵軍玩耍的六道骸,只要這個人不做出特別損害彭格列利益的事情,一切都無所謂。

      這次六道骸願意幫忙也是因為自從沢田綱吉率領的彭格列漸漸穩定下來後,有將近五年的時間沒有什麼重大事情發生,幾乎所有人都進入和平生活的模式,這次難得沢田綱吉有想要征服卡婭吳壤的野心,受到首領影響的守護者們也紛紛興奮起來。

      沢田綱吉順勢吩咐獄寺隼人和山本武調查意大利的藥物來源和交易線如何而來,收到命令的兩個人也識趣地離開會議室。

      『說起來、你遇到小春了,你現在是怎麼想的?』里包恩故作正經地啜一口咖啡:『順利舊情復燃了嗎?』

      「里包恩,你老大不小了,腦子裡怎麼沒個正經的。」沢田綱吉無奈道:「我過來是為了委託,遇到小春只是意外。」

      當然、他的直覺告訴他在這次任務中可以遇到她也是事實。

      里包恩:『老大不小的人是你。被京子甩了之後,我讓碧洋琪給你物色了不少適合作為首領夫人的人選,你都不滿意。這樣彭格列的血脈會斷在你身上的。』

      這是什麼古代世襲傳承制度嗎?

      「我的事情我自己心裡有數。」他憤憤不平道:「而且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還拿來戳我,你自己呢?21歲了還不打算和碧洋琪結婚嗎?這麼多年了還能夠對你癡心不改,也麻煩你考慮一下女方的心意,不要閒得沒事來插手我的事情。」

      『呵。』里包恩冷笑:『你之後不要來求我。』

      隨後只見熒幕上猛地一黑,里包恩結束了會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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