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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幕、孤島

夜上海。

這裡是尋歡作樂的天堂,燈紅酒綠、紙醉金迷。

卻獨獨不能用歌舞昇平來形容——四面淪陷,這是一場病態的繁華,是五彩斑斕的黑。

在遇見段寧川之前,我一直匍匐在這滾滾紅塵中,看了太多太多。

有人追逐名利,有人在呢喃軟語中縱情;有人貪生怕死,有人明知死卻甘願赴死。

我和他相遇在金風玉露時,在這個涼薄的時代。是他一瞬間的不經意,是我的一場蓄謀已久。

早在我還在軍統初期就已經對他有所耳聞——段寧川隸屬76號,是那魔窟最銳利的爪牙。

他兇殘乖張難以捉摸,唯一能掌握的情報便是時常徘徊花街柳巷。

以至於後來接下上層指派的任務時,我在頃刻間便生出了想法。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那晚我替了朱翠樓名伶的戲,唱的一曲桃花扇。

也不知是我眼尖還是他長得出挑,在台上一眼就望見段寧川。

他戴著細金框眼鏡裝得斯文,卻掩不住一身的痞氣。

謝幕時我用眼神勾他,媚而自知。看他一瞬間的怔愣我就知道——大魚上鉤了。

我在後台等他,等到人走得走散得散,他才姍姍來遲。

段寧川確實生得俊俏,眉宇之間有種獨特的氣質,我形容不出來。

他鋒芒畢露,不像個倭奴。

「難得聽曲遇佳人。」他嘴角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攜著深秋的晚風向我走來。

「難得他鄉遇知音。」我和他一唱一和:「有幸見得段二爺,倒是比傳聞更俊上三分。」

人們說勾引的第一步是拋棄人性,我深知今夜我將將其泯滅——他是日本人的走狗,而我會成為他的欒寵。

都是敗類。

我微微仰頭,解開本就不嚴實的衣領,瓷白的肌膚下青色血管的紋絡若隱若現。

聲色之地永遠不缺乏縱情之人,而我們不過是其一。

段寧川手撫上我的腰肢輕輕摩挲,慢條斯理道:「你不是戲班的人,接近我是為了什麼?」

他的態度變化在轉瞬之間,我彷彿能看透他那皮囊下叫囂著的羅剎。我不禁暗罵自己竟一瞬間忘記他是段寧川,他城府至深,是食人肉的惡鬼。

我聞言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卻紋絲不動,張口是嬌媚酥軟的南方口音。

「目的很純粹,想伺候二爺是我自己的事。」

「純粹?」他笑起來,眼底興味盎然:「沒有目的才是純粹。」

段寧川閒著的另一隻手探進我半解的衣領:「說吧,想要什麼。金錢?還是權勢?」

我暗自鬆了口氣。

他沒有懷疑我的來歷,只當我是個投機的妓子。

就這樣我潛進了段宅,潛進了那個魔窟——76號。

這是我的第一次墜落,有人在地獄牢牢接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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