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III

晚間-雲深不知處-冷泉

藍忘機正浸在冰冷的泉水中閉目養神,忽的一個聲音在他耳旁道「藍湛」

「…」

藍忘機猛地睜眼。果然,魏無羨正趴在冷泉邊的青石上,歪頭對他笑

藍忘機脫口道:「你怎麼進來的?!」

魏無羨慢吞吞爬起來,邊解腰帶邊道「澤蕪君讓我進來的」

藍忘機道「你幹什麼?」

魏無羨用腳蹬掉了靴子,一邊脫得衣服滿地都是,一邊道「我都脫了你說我是來幹什麼的。據說你們家的冷泉除了定心靜性的修行之用,還有去淤療傷的功能,所以你哥哥讓我進來跟你一起泡泡…嘶——」

「不過你一個人來療傷有點不厚道啊」薛兔穿著白色睡衣慢吞吞的走過來,下水前順便幫魏無羨折好衣服

薛兔穿著睡衣下了水,只見魏無羨被冰涼刺骨的泉水激得滿池打滾,藍忘機迅速和他拉開一丈距離,道「我來此是為修行,非是為療傷——不要亂撲!」

魏無羨道「可是好冷,好冷啊……」

他這次倒不是有意誇張搗亂,外人的確難以在短時間內適應姑蘇藍氏的冷泉,所以他只得不斷撲騰活動活動熱熱身

藍忘機原本好好地在定心靜修,被他撲騰來撲騰去,撲了一臉水花,水珠順著長睫和烏黑的髮絲往下滑,忍無可忍

看不下去的薛兔「飄」過去道「別動!」說著伸出一掌,壓在魏無羨肩頭

魏無羨登時覺得一股暖流從身體相接之處湧來,好受了些,不由自主地往薛兔那邊挪

薛兔皺眉道「作甚?離我遠一點」

魏無羨無辜地道「不作甚,好像妳那邊暖和點」

薛兔一掌牢牢抵在兩人之間,保持距離,些許生氣地道「並不會」

魏無羨原本想和對方湊得近些,套套近乎好說話,蹭不過去還討了個沒趣,也不生氣

掃了一眼薛兔的手掌和肩背,就算有睡衣的遮擋,也能隱約看見傷痕未消

魏無羨由衷地道「藍湛,我實在是佩服你了。說要罰你還真連自己一併罰,半點不姑息放水,我沒話說了」

藍忘機重新合眸,靜定不語。

魏無羨又道「真的,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一本正經說一不二的人,我肯定是做不到你這樣的。你好厲害」

藍忘機仍是不理他

魏無羨不冷了之後,開始在冷泉裡游來游去,游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游到藍忘機身前,道「藍湛,你沒聽出來剛才我在幹什麼嘛?」

藍忘機道「不知道」

魏無羨道「這都不知道?我在誇你啊,在套近乎啊」

藍忘機看他一眼,道「你想做什麼」

魏無羨道「藍湛,交個朋友唄,都這麼熟了」

藍忘機道「不熟」

魏無羨拍了拍水,道「你這樣就沒意思了。跟我做朋友,好處很多的」

藍忘機道「比如?」

魏無羨游到池邊,背靠青石,手臂搭在石上,道「我對朋友一向很講義氣,比如新拿到手的春宮,一定先給你看……哎哎,回來啊!不看也沒什麼的。你去過雲夢嗎?雲夢很好玩兒的,雲夢的東西也很好吃,我不知道是姑蘇的問題還是雲深不知處的問題,反正你們家的菜太難吃了。你來蓮花塢玩兒的話可以吃到很多好吃。我帶你摘蓮蓬和菱角啊,藍湛你來不來?」

藍忘機道「不去」

魏無羨道「你不要老是用『不』字開頭講話嘛,聽起來好冷淡。女孩子聽了會不喜歡的。雲夢的姑娘也跟你們姑蘇這邊的好看不一樣,」他對藍忘機一眨左眼,得意道「真的不來?」

藍忘機頓了一頓,仍是道「不……」

魏無羨道「你這樣拒絕我,一點面子都不給,不怕我在走的時候順手拿走你衣服嗎?」

藍忘機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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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啟仁從清河返回姑蘇後,並未讓魏無羨再次滾到藏書閣去抄藍氏家訓,只是當著所有人的面把他痛駡了一頓

除去引經據典的內容,簡化一番,意思大概就是從未見過如此頑劣不堪、厚顏無恥之人,請滾,快點滾,滾得越遠越好,不要靠近其他學子,更不要再去玷污他的得意門生藍忘機

他罵的時候,魏無羨一直笑嘻嘻地聽著,半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半點也不生氣

藍啟仁一走,魏無羨就坐下了,對江澄道「現在才讓我滾遠,不覺得晚了點嗎?人都玷污完了才叫我滾,來不及啦!」

卯兔留在彩衣鎮的水行淵給毫不知情的姑蘇藍氏帶來了極大麻煩,無法根除,藍家又不能像溫氏那樣將它驅趕到別處,藍啟仁為此大耗心力,講學的時辰越來越短,魏無羨帶薛兔和其他人在山中溜達的時間則越來越多

這日,他和薛兔又被七八個少年擁著要出門去,途徑藍家的藏書閣,從下往上看了一眼,穿過掩映的玉蘭花枝,恰恰能看見藍忘機一個人坐在窗邊

聶懷桑納悶道「他是不是在看我們這邊?我們剛才也沒怎麼喧嘩。他怎麼還這個眼神?」

薛兔抱胸道「多半是在想怎麼揪我們的錯」

江澄道「錯。不是『我們』,是『你倆』。我看他盯的就只有你們兩人」

魏無羨笑道「等著。看我怎麼收拾他」

江澄道:「你不是嫌他悶,嫌他沒意思?那你就少去他那裡整日裡作死」

魏無羨道「錯。正是因為一個大活人居然能沒意思到他這種地步,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臨近午時,他們才返回雲深不知處。藍忘機端坐案邊,整整他寫好的一疊紙,忽聽窗櫺喀喀輕響。抬頭一看,從窗外翻進來兩個人

薛兔自窗外翻進來,魏無羨則攀著藏書閣外那棵玉蘭樹爬了上來,眉飛色舞道「藍湛,我回來了!幾天不抄書,想我不想?」

藍忘機狀如老僧入定,有些麻木地繼續整理堆成小山的書卷

魏無羨故意曲解他的沉默「你不說我也知道,必然是想我的,不然剛才怎麼從窗子那兒看我呢?」

藍忘機立刻看了他一眼,目光滿含無聲的譴責。魏無羨坐上窗子,道「你看你,兩句就上鉤。太好釣了。這樣沉不住氣」

藍忘機開口道「你走」

魏無羨回道「不走你掀我下去?」

看藍忘機的臉,薛兔懷疑魏無羨再多說一句藍忘機真的會拋棄僅剩的涵養直接把他釘死在窗臺上,連忙開口道「別這麼嚇人嘛!魏無羨是來送禮賠罪的」

藍忘機想也不想,立刻拒絕「不要」

魏無羨道「真的不要?」見藍忘機眼裡隱隱露出戒備之色,他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掏出兩隻兔子。提著耳朵抓在手裡,像提著兩團渾圓肥胖的雪球。雪球還在胡亂彈腿。他把它們送到藍忘機眼皮底下:「你們這裡也是怪,沒有山雞,倒是有好多野兔子,見了人都不怕的。怎麼樣,肥不肥,要不要?」

藍忘機冷漠地看著他

藍忘機道「雲深不知處境內,禁止殺生。規訓碑第三條便是」

魏無羨道「那好。我下山去,在境外殺完了,再提上來烤。反正你又不要,管那麼多做什麼?」

「……」藍忘機一字一頓道「給我」

魏無羨坐在窗臺上嘻嘻而笑「又要了?你看你,總是這樣」

薛兔從頭到尾一直沒有存在感的坐在窗戶邊看著兩隻兔子不知在思考些甚麼

兩隻兔子都像兩團蓬鬆的雪球。一隻死魚眼,趴在地上慢吞吞的半晌也不動一下,嚼菜葉子時,粉紅的三瓣嘴慢條斯理。另一隻渾似吃了鬥蟋丸,一刻不停上躥下跳,在同伴身上爬摸滾打,又扭又彈,片刻不消停

魏無羨扔了幾片不知從哪兒撿來的菜葉,忽然道「藍湛。藍湛!」

那只好動的兔子之前踩了一腳藍忘機的硯,在書案上留下一條黑乎乎的墨汁腳印。藍忘機正拿了張紙嚴肅地思考該怎麼擦,本不想理,但聽他語氣非同小可,道:「何事?」

魏無羨道「你看它們這樣疊著,是不是在……?」

薛兔突然開口道「這兩隻都是公的!」

魏無羨道「公的?奇也怪哉」他捉起耳朵提起來看了看,確認道「果然是公的,我剛才話都沒說完,薛兔你這麼嚴厲幹什麼?你想到什麼了?說起來這兩只是我捉的,我都沒注意他們是雄是雌,你竟然還看過它們的……」

「那兩隻是我送給藍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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