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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毒本來就難戒(2)

「聽說妳今天在Daytime給我掃了未成年?」

 

正給男人卸著西裝外套,聽到這冷不防的笑問,南雪塵勾起唇,「你知道我最討厭你手下什麼嗎?」

 

轉過身,姚文炎看著她把外套放在沙發上,伸手給他解起領帶,「什麼?」

 

「就是我幹了什麼事,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像我是被你關起來似的。」戲謔一笑,「隨時還可能會跳起來捅你一刀。」

 

「難道妳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嗎?」姚文炎挑眉。

 

「難道我有什麼你不知道的事嗎?」拿下他的領帶,南雪塵回頭利索地收拾起來。

 

姚文炎默然,站在這兒看著她許久,輕輕笑了。

 

瞧女人從衣櫥走回來後,拉開床櫃取出一根菸又點燃,他盤手靠在落地窗,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這麼聽話,讓妳抽就抽?」

 

吸了口菸又張唇,眼前一團白霧裊繞,南雪塵淡淡地說:「這種東西就是毒,本來就難戒,隨隨便便勾引下再碰一碰,就又會上癮了。」

 

指頭夾著菸走到姚文炎面前,南雪塵挑著眼尾朝他呼了口氣,溫熱的菸草味染著夜色的曖昧,全散在他的眼上。

 

「你可要負責。」

 

姚文炎低頭看她,深邃的眸映著窗外的燈紅酒綠,卻向著她愈發濃墨。

 

沉默片刻,他伸手攬過南雪塵的腰際,低頭吻上她的唇。

 

短暫的揉捻後,男人饜足地低笑,「嗯,菸的味道真不錯。」

 

見他鬆手轉身離開,南雪塵回頭看去。

 

這麼晚還要出去,看來最近是有重要的事了,又或許⋯⋯是那件事。

 

「明天晚上好好打扮下,陪我去一個酒局。」

 

夾著菸的手一頓,南雪塵神色微僵,「⋯⋯明白了。」

 

看著門被男人反手帶上,她眸色驟冷,落下手裡的煙。

 

跟在他身邊四年了,姚文炎從未讓她碰過他手上那些事,南雪塵想,他估計根本就沒信過她。

 

而如今,她第一次參與他的事,就恰好得像命運交織了一樣。

 

真是荒誕。

 

南雪塵嘲諷一笑,扭頭面向落地窗。

 

A城北區最華貴的一扇窗子,能將所有紙醉金迷盡收眼底的地兒。

 

望著外頭醺醉的迷離,南雪塵終於耐不著乾咳兩聲,轉身走向茶几,把菸摁熄在了煙灰缸上。

 

太久沒碰的東西,重遇後⋯⋯是否真會再度上癮?

 

窗外夜涼如水,冰霧潛伏。

 

屋內閃爍的熾燈,如寂空中一片不知名的雪花。

 

 

啐著手中的龍舌蘭,南雪塵倚在男人邊上,顯得嬌小得多。

 

對比一牆之隔外躁得光芒四溢的夜場,幾人座落的隱蔽式包廂煞是冷寂。

 

來的是南北舊城區之交的夜店,也是姚文炎手下的,而會面的對象的則是A城南區的頭兒——謝柏鋒。

 

據南雪塵所知,姚文炎很討厭這謝柏鋒,已經不是四五年的事了。

 

相比謝柏鋒在南區地下的雜亂治理,各樣不合理的保護費收取和毒品流通,撇除早些年的軍火買賣和幾樣違法交易,姚文炎近年來在北區的管控幾乎可攀比白道,甚至因數度於北區的慈善建設出資受到不少里民讚揚,算是這行裡獨樹一格的清流。

 

基於如此認知,對於姚文炎會主動和長年與他勢不兩立的謝柏鋒進行交易,南雪塵其實有些困惑。

 

雖然,她也無需知道理由。

 

「咔啦——」

 

南雪塵還忖著,一道清脆的開門聲卻響起,隨即而來的是男人帶笑的菸嗓。

 

「姚當家,還真是好久不見!」

 

抬眼看去,只見一位中年男子闊步踏入包廂,一襲白西裝穿戴乾淨,可周身散出的頑劣不恭仍如此明顯。

 

看著謝柏鋒大搖大擺地在對頭沙發落座,而後頭手下立刻上前開瓶倒酒,姚文炎低笑了聲,「謝哥。」

 

「叫什麼哥,多生份呢!」

 

謝柏鋒笑著舉起酒杯,正想仰頭將瓊液一飲而盡,目光卻停在南雪塵身上,疑惑地挑眉,「⋯⋯這位是?」

 

姚文炎沒說話,微微勾唇,掌心摟上南雪塵的腰際,用行動代替回答。

 

瞧此,謝柏鋒又咧口:「哈哈哈⋯⋯姚當家有眼光。」

 

坐在姚文炎身邊,南雪塵靜看著酒桌對頭的男人,目光似有若無地掃向他身後人手裡提著的黑箱。

 

收回目光,她又抿了口龍舌蘭。

 

酒桌笑語漫漫,時間寸寸平移。

 

包廂內的氣氛在謝柏鋒到場後變得歡騰起來,可一股擁塞感卻堵著南雪塵的胸口,讓她自落座就不太舒服,總有什麼事會發生的感覺⋯⋯抑或者說,謝柏鋒這個人,給她的不自在過於明顯。

 

隨著一個話題在歡笑聲中作結,謝柏鋒豪放地將酒一飲而盡,朝姚文炎暗示般笑了笑,「姚當家,也是時候了吧。」

 

把酒杯放在桌上,姚文炎直視謝柏鋒,戴著銀戒的食指敲了敲滿是酒水的玻璃桌,笑音泰然,「謝哥急什麼?」

 

「酒都還沒喝完呢。」

 

臉上笑容一頓,卻很快附和:「也是,都多久沒和你聚了,我們就慢慢聊吧!」

 

又是酒過幾巡,氣氛稍微落下後,謝柏鋒散漫地靠在沙發椅背,舉著酒碎念:「是說這幾年⋯⋯姚當家領著北區,是愈發得規矩了。」

 

「難不成這A城之後的都市開發,是有興趣摻一腳?」

 

盯著謝柏鋒探究的神情,眼底流過一絲趣味,姚文炎笑答:「官家的事,哪是我們有興趣就能摻一腳的。」

 

「哎,我們姚當家什麼人,官家的事哪是不能隨興摻和的。」

 

放下半滿的酒杯,姚文炎勾著唇,低沉的笑音慵懶,「謝哥這樣誇我,我都要不好意思了。」

 

「要說起我們頭頂上那些太歲爺,還不都得看謝哥的臉色,才能吃香喝辣到今天?」

 

「要想摻和⋯⋯」姚文炎說著,朝一旁的手下使了個眼色,而男人立刻恭敬上前,給謝柏鋒見底的酒杯斟回全滿。

 

一笑,「我還得等謝哥給我分呢。」

 

「哈哈哈⋯⋯」豪邁笑出聲,謝柏鋒興致極佳地舉起酒杯,「姚當家還真會說話,來!我再敬你一杯!」

 

看著倆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南雪塵在旁稱職地當個陪襯,誰知不過多久,包廂外突然起了騷動,她沒來得及疑惑,一個男人便匆匆推門而入。

 

快步來到姚文炎身後,湊近耳畔,「當家,有條子臨檢。」

 

臨檢?警察?

 

南雪塵放下酒杯,而姚文炎倒是淡定,只是抬手示意他下去,又看向對頭,「換個地,這裡太吵了。」

 

見謝柏鋒即刻意會答應,姚文炎側目看向南雪塵,「妳先走吧。」

 

南雪塵不語,用餘光瞥了眼對頭的男人。

 

明白她在想什麼,姚文炎拍了拍她的手背,「我自己應付,晚點讓余長逸去接妳。」

 

說完,姚文炎瞥了眼來報信的男人,後者則上前一步,要領著南雪塵走出包廂。

 

南雪塵聽話照做,可內心浮動得很,朝他扔了句要自己走,便快步走向門口又伸手拉開。

 

大門敞開的瞬間,外頭狂躁的電子樂與迷亂的閃爍光線猛地流瀉而入,南雪塵不禁閉上眼。

 

按了按抽跳的太陽穴,南雪塵想儘速離開,卻才邁出一步,就被一雙皮靴堵了去路。

 

皺起眉,她停下摁著額角的動作,煩躁地睜開眼⋯⋯

 

可待那雙黑色皮靴映入眼後,她卻愣了下,鬆開眉心。

 

不知低頭呆站多久,直到心臟逐漸震盪起來,她的視線才自那雙鞋緩慢抬起,到他映著光的黑色皮夾克、輕抿的薄唇、光潔的面頰、高挺秀氣的鼻梁——

 

再到那雙澄如淨水的桃花眼。

 

與眼前的男人四目相交,南雪塵雙瞳顫動,無意識張了唇。

 

明明知道的。

 

明明知道他會來,可此刻見著他,一股巨大的震愕還是襲入渾身上下,她徹底僵在了原地。

 

⋯⋯

 

靠在後巷的牆上,南雪塵隨手點了支煙。

 

深吸了口又吐出一圈圈煙霧,她閉上眼,幾年下來的戒癮彷彿化為虛無,任由意識再次墮入深層的漫遊。

 

「雪塵?」

 

有道低音自左方傳來,南雪塵手一抖,扭頭看去——

 

目光在他高大的身形頓了會兒,又往上移,定在那雙她一生都忘不了的眼眸。

 

看著她明顯一怔,男人訝異張口:「⋯⋯真的是妳。」

   

眼底涼薄一片,南雪塵沉默半晌,手指掐斷了菸頭,「好久不見。」

 

「陸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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