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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別多年(2)

眼前的人,在我慍怒與錯愕交織的情緒中,緩緩挑起一抹寡淡的笑。

這瞬間,我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彷彿都要凝結了。

「她既已提分手,你又何必死纏爛打呢?」男人睥睨的目光掃過薛澤凡下沉的臉色後,落到我身上時,多了一份耐人尋味;接著,他長臂一展,霸道地將我摟到身側。「畢竟,以她的條件,工具人隨處可覓,又不是非你不可,對吧?」

  至此,任憑薛澤凡再好脾氣也禁不住被激怒,「你是誰?你們認識嗎?你憑什麼這麼說話!」薛澤凡想拉回我,卻被擋得嚴實。

「我呀?」男人瞥了我一眼,語調輕挑卻驚人地緩言:「和你一樣,是陳思瑀的——前、男、友。」

「你別太過分!」我忍無可忍地低吼。

此時,電梯的語音通話傳出大樓管理員關切的聲音:「喂?聽得見嗎?……發生什麼事了?你們還好嗎?」

薛澤凡氣憤中帶著疑惑的目光投向我,似乎在等我解釋,可我一心只專注在如何從男人懷裡掙脫,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空氣中彷彿有一觸即發的火焰,片刻地沉默後,唯有男人慢條斯理地開口:「沒事,誤觸罷了。」

「你到底想怎樣?」我僵著臉問。若非眼前這套高定西裝看起來十分昂貴,怕賠不起,否則我早把咖啡潑過去了。

「陳思瑀,妳忘了我嗎?」

聽似雲淡風輕的一句,卻在我胸口扎上了針,我別過頭,不願承認自己未曾忘記過他,更不肯開口喚他的名。

他被我的態度激怒,轉身重啟電梯,待門開,強行拖著我往外頭的緊急逃生梯間走去。

他蠻橫地將我推進逃生門內,直抵在白牆上牢牢困住,我被高大的身軀攏進陰影裡無處可逃,只能任由他侵略性十足的氣息與獨特的古龍水香佔據。

而那眉眼、神情,如昔般陰鬱卻又張狂,一張俊美的臉龐,漂亮得教人自嘆不如,細長微挑的眼角邊,有一顆淡淡的痣,是從前我總愛趁他睡著時偷吻之處。

我們無聲對峙著,周身的氣溫比大樓設定的空調更冷,凍得我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冷嗎?」

他俯下身,與我眼鼻唇相對,溫熱的話語噴灑鼻息,這股強烈的存在感,差點讓我站不住地腳軟。

「那男的是誰?」

我迎上他的目光,不肯服軟地挑釁:「你何必明知故問?」剛才在電梯裡,他不是都聽見了嗎?

雖說薛澤凡名義上是前男友,但在我心裡,始終只把他視作不錯的學長、好的主管,無關情愛。

薛澤凡是我在澳洲讀書時,某次學生聚會派對上,經同學介紹結識的同校研究生,後來漸漸成為不錯的朋友;這幾年相處,儘管他對我的喜歡眾所周知,但他不曾給我壓力,兩人單獨相處時,也總是舉止有度、以禮相待。

因此,當初為抵抗父親安排的商業聯姻,我才會在情急之下以他作為第一人選,提出交往……

「妳愛過他嗎?」

這句單刀直入的疑問切斷我的思緒,帶著熟悉又陌生的強勢,撞擊在我塵封已久的心門。

我皺起眉頭,抿緊了唇。

此生,我只愛過一個男人。

但這個男人,如今卻這麼問我,讓我覺得像被羞辱了……

他緩緩地扣住我的脖子,以拇指腹摩挲我的臉頰,「嗯?不想回答?」

漫不經心的聲調,飄進耳裡,使思緒抽離身軀,我譏笑道:「你不是拿了錢離開我嗎?為什麼要回來?」

他對我的話充耳不聞,伏低身段,貼著我的側臉,危險而誘人地低語:「不要逼我再問一次。」

我手持咖啡杯抵在他的胸膛,徒勞無功地反抗。

掙扎間,驀地一道念頭閃過,我瞪大泛紅的雙眼,咬緊牙根,每字每句都像從齒縫間迸出來般用力:「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知道這個案子會是我——」

「沒錯。」他稍稍退開,直言不諱,「我是故意的。」

我激動地舉起握有手機的手,想往他臉上揮去,卻被攔截在半空,順勢箝制於頭側的牆面。

與此同時,手機螢幕因震動而發亮,他跋扈地一把奪走,瞥見來電顯示後代為接起,僅說了句:「她和我在一起。」便掛斷。

我驚慌地揚聲,「蘇聿,你是不是瘋了?!」一顆心失控地狂跳,幾乎快喘不過氣。

時隔多年,再次喊出這個名字,這感覺實在太痛,也太不真實了……

原來,那些曾經以為會逐漸淡忘的,分毫都未被光陰帶走過。

蘇聿先是頓了頓,爾後,邪肆的嗓音自上揚的唇間飄出,迴盪在逃生梯間,擊落了我心底最後的一絲防線——「妳不就喜歡我為妳瘋狂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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