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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別多年(1)

「思瑀姐,廠商他們快到了。」

  下午四點半,我拿著剛從附近便利商店買的黑咖啡,騰出空手點開手機通知,看見助理多多的LINE,回覆了簡短幾個字後,按下電梯鍵:「我在樓下了,3分鐘。」

我沉靜在思緒裡,腦中飛快地捋著稍後準備和廠商討論的幾項重點,連身旁何時站了人都沒察覺,直到對方出聲:「妳忙了一整天都沒吃吧?中午才喝一杯大熱美,現在又喝?」

認出說話的人,我緩緩轉過頭,揚起一抹客套的微笑,「你怎麼知道我這杯是咖啡?搞不好是奶茶哦。」

「中午買給妳的三明治還放在桌上。」薛澤凡皺眉,抓住我握著外帶杯的手,湊近一聞,杯蓋的散熱孔發出陣陣咖啡香。

我斂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無所謂地聳了下肩,不打算辯解。

早上一進公司就連開了兩場會議,午休時段又趕著整理資料給客戶,等忙完回過神,已經四點了,期間我忙得連喝口水、廁所都沒能去,萬一哪天尿道發炎或腎臟出了問題,我絕對要向公司申請職災理賠。

「思瑀,我們之間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薛澤凡嘆了一口氣,黯淡地望向我,「才分手三天……妳就開始用對客戶的那套敷衍我了。」

我迴避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精緻的妝容及一身冷淡疏離的氣息,是我的保護色,它能令旁人無法輕易觸碰我脆弱又敏感的心。

噹。

電梯門隨著抵達通知敞開,我朝薛澤凡意思性地笑了笑,與他一前一後邁步而入。

這個時間點,大廳來往的人少,就只有我們倆要搭乘,我伸手欲按關門及樓層鍵,一位身著緞面黑衫及成套同色西裝,臉上帶著一副墨鏡的男人步履優雅地跨進空間,電梯也隨之關上了門。

男人按下公司所屬的十八樓,我思忖著可能是來訪的客人,未免和薛澤凡涉及隱私的對話內容會有失專業,我決定抱持沉默,甚至刻意往角落站了些。

孰料,薛澤凡忽然不合時宜地開口:「思瑀,我們能不分手嗎?」

說話的音量不輕不重,剛好電梯內的人都能聽見。

我低垂眼簾,控制著臉部表情,唯有微抿的唇瓣,隱隱透出一絲心底的煩躁。握著手機的指甲摳了摳機身,我暗暗做了個深呼吸,待冷靜下來,才不疾不徐地回應:「薛總監,現在是上班時間。」一聲總監,刻意地劃清界線,薛澤凡不傻,不會聽不出來。

何況,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我知道自己不該利用薛澤凡的感情,但當初向他提出交往,我就已經說得十分清楚,我只是需要一個能暫時應付家裡的擋箭牌,只要條件不差,誰都可以,他卻相信我遲早會為他的真情所動。

我並非鐵石心腸,不是沒想過我們之間的可能性,奈何我的心卻像早已死在十年前的一個人身上,從此都不再跳動了。

直到近日,薛澤凡的父母逼婚得緊,我覺得繼續維持這段莫須有的感情是在耽誤他,故而決定分手。

交往期間,我曾多次有意無意地提醒薛澤凡,我們不會有結果,別對我用情太深,但他想付出多少,我無法控制,如今我提出分手,他一時之間不能接受,我理解,可我真的不能再給他任何希望了。

「難道妳就願意下班後跟我談嗎?」薛澤凡苦笑。

當著陌生人的面聊這些,薛澤凡是鐵了心的不怕尷尬。

這幾天,我一下班就故意避開他,裝忙或溜得不見人影,電話不接、訊息不回,若非顧及尚存的同事關係,我會果斷將他所有的聯繫方式都封鎖,直接人間蒸發。

分手就該有分手的樣子,面對一段錯誤的感情,只有斷得徹底,才能復原得快,藕斷絲連、顧念舊情,絕對不是辦法,反而是在慢性折磨。

我閉了閉眼,壓低音量:「交往前我們就說好了,我要走,你不能挽留。」

「爸媽逼婚的事,我可以擋下來,只要不催婚,妳還是需要我的吧?我不介意。」

「但我介意。」而且,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一個相貌堂堂的黃金單身漢,何必執意吊死在一棵樹上?

「思瑀,妳知道我……」

無心細聽薛澤凡說話的我,默默看向電梯顯示器,頓時覺得烏雲罩頂。

搭乘途中,許是某幾層樓的人誤觸了上樓鍵或是搭了別部電梯,這門一開一關就耽擱不少時間,無奈現在才剛過十樓,而站在按鍵前的男人顯然一點也不著急,任憑電梯這般龜速上升。

好不容易,電梯上達十七樓又開了門,我終於受不了地禮貌詢問:「先生,不好意思,能麻煩你按一下關門嗎?」

男人沒反應,也不知道聽沒聽見。

我深呼吸,想著快到了再忍忍,豈料他竟忽然按下緊急停止鈕,硬生生地把電梯停在十八樓。

制動裝置有效地啟動功能,所以我們並未受到太過劇烈地停駛衝擊,但腳踩七寸高跟鞋的我仍一時沒站穩地顛簸了一下。

我反射性地護住咖啡,而薛澤凡則是眼明手快地扶住我的肩膀,以防我跌倒。

……應付薛澤凡已經夠令人頭疼了,現在難道連個路人都要來添亂嗎?

「你是不是有毛病——」

耐性告鑿的我氣得欲斥責男人莫名其妙的行徑,卻在見及對方摘下墨鏡回首的那一刻,噤住了所有言語,並倒抽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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