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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託夢

   芷萱眼眶充滿淚水,視線逐漸模糊。

   眼前的場景慢慢褪色,變暗。

   她覺得悲傷卻又理所當然,彷彿這些事她應該知道。

   「在妳不知道的地方,發生很多跟妳相關的事。」黑暗中有一個聲音傳來。

   芷萱環視四周,一片黑暗。

   「我有一種無奈、心安、平靜又非常悲傷的感覺。」芷萱不知為何說出這些話,這不是她平常會用的詞。

   「我是來接妳的。」一個女生在黑暗中現身,離芷萱兩步遠。

   「我認識你嗎?」芷萱說。

   「妳不需要認識我,跟我走就好。」

   芷萱站在原地,一步也不動。

   那人見狀,嘆了一口氣,唸唸有詞:「好吧,每次都要再重來一次,人類的生死教育實在非常薄弱。」

   芷萱聽到「生死」,睜大了雙眼,「誰死了?」

   那個女生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說:「林芷萱,妳死了。我是來帶妳走的,妳可以叫我帶路人。」

   對於眼前發生的事太荒謬,芷萱無法理解,「是夢吧?」

   帶路人嘆了一口氣,「真的不是夢啦。」她有些不耐煩,因為這個問題已經被問了千百次了。

   芷萱呆站在原地,無法反應。

   「走吧。」帶路人輕輕對她說。

   芷萱兩眼無神地緩緩站起來,帶路人帶著她,慢慢往前走。

   「等等。」芷萱好像想起了什麼。

   帶路人有些不耐煩,「林小姐,妳應該搞清楚,我們現在不是要去逛街看電影。」最後幾個字,帶路人清楚地說:「妳.已.經.死.了。」

   「我知道。我不是不想離開,因為這個世界,並沒有太多令我留戀的事。」芷萱面無表情。

   帶路人一臉疑惑。

   「我……能有最後的請求嗎?」芷萱說完,帶路人一臉不可置信。

   「你們為什麼都這樣?在世的時候,不好好珍惜時間,不嘗試去做想做的事,都要等到死前才充滿後悔?人生就是要讓你們好好去體會所有的感覺,做想做的事。死亡不知道什麼時候要來,所以更要把握時間,不是嗎?學校沒教你們嗎?」帶路人劈哩叭啦講了一堆,好像在抱怨似的。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定要跟爸爸說。」芷萱流露出殷切的眼神。

   帶路人看著她的眼神,堅定得讓他皺起眉頭,十分為難。「妳死了。死了就死了,跟這個世界已經無關,懂嗎?」芷萱直看著帶路人,一步沒有再動過。「妳看我再久也不可能死而復生啊!」帶路人大聲地說。

   「不用死而復生。只是我不想欠她,誰都可以,就是不能欠她任何一毛。」芷萱也皺起眉頭,「我只要跟爸爸說一句話,用什麼形式都可以,託夢也可以!」

   帶路人瞪大了眼睛,「誰告訴妳可以託夢的?」

   「我看電視的。」芷萱說,「而且剛剛我再一次經歷之前的人生,不就是在作夢嗎?或是託夢?」

   「那是『人生跑馬燈』,跟託夢不一樣。」

   「所以……我剛剛不知不覺走完了『人生跑馬燈』,看完了我的一生?」

   「也不完全是,只有比較難忘的部份。」帶路人嘆了口氣,「但妳難忘的部份,都不是好的。」

   芷萱仰著頭想了一下,「人生的回憶,有好的嗎……?」

   雖然已經看過不少死前的靈魂,但對於林芷萱的「人生跑馬燈」,帶路人還是覺得非常不舒服。「妳想給誰託夢?」

   「我爸。有一筆錢我一定要讓他交給我媽,不然我死也不暝目。」

   帶路人不可置信,「錢?妳知道妳為什麼死嗎?」

   「這……可以問嗎?」芷萱張大眼睛,「我以為是不能知道的。」

   「妳兼了五份工作,一天睡不到四個小時。是過勞死,還需要問嗎?」帶路人瞪著林芷萱,「錢真的比生命更重要嗎?」

   「就算死也要還給她。」芷萱堅定地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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