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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血與傷口

   芷萱周圍充滿血液,腥味十足,濃稠得令人窒息。

   她身處其中,覺得難受,卻有些親切感。

   仔細一看,血是從她手腕上的傷口不斷湧出來的,流出的量竟可以淹沒世界所有一切,包括她的快樂和希望。

   她閉上眼睛,隨著血液形成的潮水流動,竟油然而生一些安心感?

   遠處傳來聲音,好像隔著房門。

   「等一下,我們再好好溝通一下,不行嗎?」芷萱聽到門外傳來爸爸著急的聲音。

   接著聽到高跟鞋快步走著,還拖著行李箱。

   她知道,媽媽要離家出走了。

   「對不起,不要走!」爸爸大聲喊,但高跟鞋已經下樓梯。

   大門一關,整個家瞬間陷入一種悲傷的安靜。

   芷萱在血潮中載浮載沉。

   「萱萱,妳最近比較少練琴了嗎?」爸爸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

   她沒有回話,只是任由滾燙的血,從手腕上的傷口,不斷湧出來。

   爸爸哽咽地說:「記得上次我買了一隻烤鴨回來,妳正在彈琴。我和妳,還有奶奶、媽媽,一起開心地吃晚餐。」聲音聽起來是爸爸強忍著淚水,「那首曲子叫什麼名字?」

   芷萱想回答,但似乎失去力氣。

   「卡農嗎…?」說完最一個字,爸爸的眼淚潰堤,情緒激動地說:「我現在好想聽…這首歌。」

   一陣鋼琴聲傳入芷萱的耳中,她也開始不斷掉淚。

   周圍的血潮瞬間消失了,芷萱感覺自己正躺在房間的地板上,左手腕的刀割傷口,已經冒出一整灘濃稠的血。

   痛楚、傷心、厭惡、後悔、絕望不斷的侵襲她。

   她開始放聲大哭,哭得斷腸,彷彿全世界都在崩壞。

   「萱萱,妳還好嗎?爸爸可以進房間嗎?」聽到芷萱的哭聲,爸爸慌張地敲門。

   門是鎖住的。

   「芷萱,妳幫爸爸開門好嗎?哭成這樣我很擔心。」爸爸更急了,「如果妳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也跟我說一聲好嗎?」

   芷萱除了大哭之外,沒有其他的力氣。但那個哭聲是否也正透露了求救的訊號?

   一直以來,爸爸都是芷萱小公主的英雄,從小到大,給她的愛沒有少過。

   但那個英雄,剛才癱坐在房口哭泣。那個英雄,偏偏在野獸撕裂她的時候不在。

   劃破傷口並不是為了走向死亡,而是期待被拯救。

   芷萱哭個不停,撕心裂肺。

   這時「碰」地一聲,門被撞開。芷萱看到騎士在光芒中,英勇地來拯救她。

   爸爸看見芷萱的樣子感到非常驚恐,但他知道沒有時間錯愕。他脫下上衣,用力綁住芷萱的手腕,一把抱著她,往樓下衝去。

   林芷萱記得這一幕,爸爸衝下樓,把她放在後座,然後飛奔到醫院。

   到急診的時候,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紫。血染滿了爸爸的上衣。

   在住院的那幾天,爸爸對於這件事沒有多說一句話。

   「但妳沒看到這一幕對吧?」芷萱腦海中的聲音傳來。

   她又回到家門口,爸爸正把她放到車子後座。

   但這次她像旁觀者,看著車子遠走。

   家裡的大門沒有關,芷萱走進大門,發現奶奶跌倒在玄關,正吃力地撐著助行器爬起來。

   然後奶奶著急地走向大門口,望著遠去的車子,不斷流淚,喃喃自語:「我的寶貝、我的寶貝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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