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二、初遇

      她只覺得今天真的很幹。

     

      禮拜一真的不是她的日子。早上騎腳踏車來學校的路上被狗追就算了,中午的時候,班上一個王八蛋牙套妹撞倒了她桌上的水,潑得她一裙子濕,而現在,她發現自己居然把手機給弄丟了!

     

      肯定是早上聽那個該死的性平演講,把手機忘在禮堂了,重點是禮堂離教室超他媽的遠!她邊往禮堂的方向走去,邊低聲飆罵著一連串的三字經。

     

      「呼、呼.......幹你娘雞掰今天到底是在給我雖三小操你......」

     

      氣喘吁吁的她來到禮堂門口,嘴邊的髒話還沒罵完,一陣吵雜的鋼琴聲嚇得她停下了開門的動作。

     

      以「吵雜」來形容鋼琴聲,似乎不是很恰當,但此刻她找不到更好的詞彙,來形容這陣從禮堂裡面傳來的聲響。

     

      像是有什麼重物狠狠砸在琴鍵上,讓琴鍵同時被按下,而發出了巨大的噪音。不協調的鋼琴聲讓她煩躁的心情更糟了,忍不住碎念了一句「是誰他媽的給林北這麼吵」,推開禮堂的門走了進去。

     

      在禮堂的舞台上,正坐在鋼琴前的人,似乎沒聽見她的腳步聲,也沒察覺到有人進來,逕自一頭栽在鋼琴的鍵盤上,而使鋼琴又發出了像方才那般譁噪的聲音。

     

      是個男同學。他的臉埋進了琴鍵中,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平整的白色制服順著他身軀的線條而彎曲,隱約透出的骨骼好似發育不完全的孩子,是令人窒息的纖瘦且柔弱。他的背部隨著呼吸而起伏,如連綿不絕的浪潮拍打上岸,緩慢地起起伏伏著。

     

      自窗口透出的一派日光,柔和地落成他一身的皎潔。那人融合在溫柔的光線裡,宛如一幅以淺淡的色彩,輕輕描繪出的畫作。

     

      她在頃刻間失了神,以為自己來到了一處只剩黯淡與寂靜的世界。那人柔弱得像失去羽翼的天使,在人間無聲地哭泣著。

     

      她想再前進一步,殊不知一腳撞上旁邊的摺疊椅,伴隨椅子「碰」地應聲落地,她也下意識地發出吃痛的慘叫聲。

     

      那人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猛地跳起來,回過頭,他滿臉慌張與驚恐地看著她。「誰?」

     

      「呃......哈哈哈哈......」她尷尬地發出一陣乾笑,正思考著要怎麼解釋的時候,他又再度開了口。

     

      「妳是......楊......暮華?」

     

      他意外地叫出了她的名字,雖有些遲疑,卻讓她心裡有一股莫名的愉悅感,「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他收起了慌亂的神情,輕輕蹙起眉,別開了視線,「聖德高中......應該很少人不知道妳。」他的聲音很細很輕,卻讓人感受不到溫度。

     

      她眨了眨眼,露出得意的笑容。她在學校裡,確實算是半個風雲人物,出眾的外表和Instagram上高得離譜的粉絲人數,讓她「楊暮華」的名字在學校中成了傳奇,那個「身為高中生卻擁有幾十萬的粉絲人數的女生」,一直是同儕間關注與討論的對象。

     

      不過,等等,這個男同學,怎麼好像也有那麼點眼熟......

     

      「啊!」她掩住嘴,但還是止不住驚訝地叫出聲,「你是那個『鋼琴王子』?」

     

      果然是他!她在幾次大型活動中看過他的身影,雖然不知道本名,但「鋼琴王子」這個稱號,一直備受女生們的矚目,她身邊也有一些朋友傾慕著能彈得一手好琴、又會許多種樂器的「鋼琴王子」,吵著嚷著「是一位渾身都散發著藝術氣息的才子喔」。

     

      他沒有回答她,淡漠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緒。

     

      直接無視我是怎樣?這個人會不會太沒禮貌?他冷淡的反應激起了她的不悅,她默默地在心裡這麼想。

     

      「還以為近看會再帥一點,沒想到還真的滿普通的嘛......」一臉好奇地打量起他,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卻又沒放低音量地說著,更像是刻意的調侃。

     

      但他並沒有理會她失禮的言論,只是自顧自地翻起了鋼琴上的樂譜。

     

      看著他的動作,她開始感到好笑,「看來大家口中的『鋼琴王子』也不過就這樣嘛,還以為多會彈琴,結果居然是亂彈阿翔啊。」

     

      他的手一顫,停下了動作,扭過頭望向她,「妳都聽到了?」他眼底沒有半點笑意與光彩,皺起漠然的眉心。

     

      她聳聳肩,對於他稱不上友善的態度不以為意。長得普通就算了,態度還這麼傲慢,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她翻了一個白眼,心想。

     

      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臉不屑的樣子,他不知道她在不開心什麼,輕抿了抿唇,像是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最後他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站起身,開始收拾鋼琴上的琴譜,準備離開。

     

      「嗯?被我抓到偷偷在禮堂亂彈琴,現在想逃走是嗎?」她沒打算放過他,繼續跟在他後頭。

     

      他停下腳步,「不是偷偷的,」回過頭,他那依然揪在一起的眉頭,顯然是有些不愉悅,「是被老師允許的。」

     

      「是嗎?」她挑眉,冷哼了一聲,「那老師聽過你這樣彈琴嗎?」

     

      他並沒有答腔,轉身走向禮堂的門口。

     

      他才剛摸上門把,門就突然被從外面拉開,一個女孩子站在禮堂的門口,看到被嚇了一跳的他,笑出聲來。

     

      「憬言,老師要我來找你回去上課了。」那女孩說道,同時發現他身後同樣也被嚇一跳的她。

     

      「咦?」那女孩提高了音頻,露出了興奮的神情,「哎呀!我還想說是誰呢,原來是我們楊暮華啊!」

     

      她看向那女孩,也驚呼了一聲,這才發現是認識的人,「沈姿宜!妳怎麼在這?」

     

      姿宜繞過他,跑到她面前開玩笑地輕輕推了她一下,「你們兩個孤男寡女才在禮堂幹什麼勒!」

     

      她白了姿宜一眼,戳了一下她的小腦門,「我才不想跟這種奇怪的人幹嘛呢!」

     

      她往他的方向看去,卻發現他已經先行離開了。

     

      媽的,遇到怪人,真讓人不爽。她朝空蕩蕩的門口比了一個中指,低聲罵了幾句髒話。

     

      「幹嘛,氣噗噗的?」姿宜一臉好笑地打量著她。

     

      「沒啦,只是那個男的真的有夠奇怪,而且跟我講話的態度有夠差,媽的超沒禮貌。」

     

      「陳憬言喔......」望向他離去的方向,姿宜無奈地笑了笑,輕輕嘆了一口氣,「妳別跟他計較,他真的是個怪人。」

     

      「是不?他媽的真讓人不爽!」姿宜的附和讓她心情好多了些,但對於方才發生的一切仍感到心煩意亂。

     

      「但是,」姿宜輕聲說著,「也怪可憐的。」

     

      「嗯?」

     

      她不解地偏了偏頭,但姿宜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眼神多了幾分她讀不懂的心緒,與幽幽的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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