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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 約定

    餉月和夢筠逃離了官兵的追緝,躲在一處雜草叢生的灌木叢裡。  

    餉月趴在地上,細聽周圍聲音。

    當餉月起身時,對著夢筠說:「他們誤以為我們走往南邊了,算是暫時擺脫他們了。」

    夢筠反倒是面無表情,對餉月狠狠賞了一巴掌,難過地說:「我這一巴掌,是為了我的弟兄。」

    餉月沒有生氣或反駁,照理來說,這確實是他的錯。

    要不是剛剛的吹哨的舉動,讓官兵的馬匹回到軍隊手中,也不會被軍隊發現他們的行蹤。

    其實夢筠也很清楚,他不能全怪餉月的錯,人在江湖飄哪有不挨刀。

    她只恨自己像個窩囊廢,為了活命,而棄自己的兄弟不顧。

    事到如今,夢筠覺得自己扛不起寨主這個名號,氣憤地搥打餉月。

    這一打把餉月整矇了。

    征戰無數的餉月,竟會被一名弱女子給偷襲,他自認自個兒過於鬆懈了。

    揍沒幾下,夢筠便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餉月敬重夢筠的尊嚴,特地背對她,好讓她揮灑情緒,順便腦中盤旋一下,前往鄭州的路線。

    才剛思索到一半,夢筠拉了拉餉月的衣角,嘟嘴說道:「剛剛我那丟臉的事,你可別傳訛啊!」

    餉月頷首,拍拍胸脯,向她掛保證。

    「雖然這麼說很丟臉,但你可以護送我回賊窩子嗎?如果你送我回去,我就把這把玉梳還你。」

    夢筠同樣學餉月拍拍胸脯掛保證。

    餉月確實是想要回那把玉梳,對他而言,這是他與紀如雪之間最重要的信物之一。

    須臾,餉月允諾,並提醒她:「我只送妳回去,爾後我們就分道揚鑣,誰也不欠誰。」

    「嗯,誰也不欠誰!」夢筠指著一座山頭說,「那我們走吧!」

    餉月心裡暗道:『如雪,再等我一會兒,等我完成這事,我就過去找妳。』

    經過三個時辰迂迴上山,天色已漸暗。餉月殿後,改由夢筠帶頭,畢竟在不能點火的情況下,這片山頭,只有她最熟悉路線。

    過了不久,他們見到陡坡上火光熠熠,夢筠心中一驚,一步併兩步,快步上山。此時,賊窩已被提前而來的官兵給操了。

    夢筠看見族人橫死在帳營外,當場痛哭失聲,跪倒在地。餉月見狀,只覺慘不忍睹。

    夢筠嘶聲大吼:「我要這幫人血債血還!」

    餉月見狀,立刻勸阻她:「萬萬不可,宋軍可是由唐代精銳組成,身經百戰,不是妳能輕易招惹的。」

    「那你去替我報仇!」

    餉月搔了搔臉頰,無奈道:「就算我武藝再高超,也不可能以一敵百啊!」

    「那你說我現在該怎麼做?」夢筠抓住餉月的衣領,前後瘋狂拉扯他,使餉月備感無奈。

    餉月冷淡地建議道:「我認為天色已晚,先找個客棧休息,之後再做打算如何?」

    對於他來說,這不是他的問題,當賊子本來就是個充滿風險的職業,被圍剿也在餉月的意料之中。

    他見夢筠沒有反應,又再問了一次,她才點頭,握住餉月的手起身。

    這次由餉月帶路,穿過昏暗的樹林後,山下有零星的燈火,那是個村莊。

    雖然村落不大,但村內可說是相當熱鬧,似乎正在舉辦廟會,燈籠高掛,好不熱鬧。

    餉月抓了一名村民問道:「冒昧問一下,你們這裡在舉辦活動嗎?」

    村民對他說:「今天是觀世音菩薩誕辰日,我們正在遊街慶祝,歡迎共襄盛舉。」

    「感謝。」餉月作揖答謝解惑。

    隨後問站在一旁悶悶不樂的夢筠,說:「要去吃點東西嗎?這一路下來妳應該沒吃什麼飯吧?」

    如餉月猜測的一樣,夢筠搖了搖頭,悶不吭聲。

    餉月搔了臉頰說:「我請客。」

    此時,夢筠才緩緩開口說:「你有錢?看你身穿一副破官樣,能有多少銀兩。」

    「妳是不是太小看我了,我是有帶盤纏的,我才不會傻到連逃難都不帶銀兩的。」

    夢筠聽他這樣說,嘆了口氣,拍了拍臉頰,振奮精神地說:「也是,不該一直這麼消極,這樣要怎麼幫我弟兄報仇呢?我要大吃大喝!」

    然後,便拉著餉月開始在熱鬧的夜市裡大吃特吃,餉月見她恢復精神後,為此也感到了一絲安心。

    逛完了廟會後,他們兩人都沒有前往觀音廟參拜,畢竟夢筠在外野牧習慣,本身對宗教信仰就不感興趣;餉月則是身負沙場多年,也對宗教沒有任何信仰,他認為武術更為重要。

    他們找了間遠離觀音廟的客棧,外觀看似簡陋,裡面卻是打掃的一塵不染,有趣的是,這間客棧只有兩名老夫婦,身形看似佝僂,動作卻是迅速又不馬虎。

    老先生率先走到門口迎接他們,並問:「兩位客官住宿嗎?」

    餉月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們要住宿,一人一間。」

    老先生面有難色地說:「客官啊,由於這幾日廟會,只剩一間空房,不知兩位同住一間如何?」

    餉月看向了夣筠,夢筠聳肩說道:「我都跟那群臭男人住在一起了,區區只和你這男人共處一室又如何?」

    餉月見她不介意,便揮揮手,請老先生準備房間。

    他們來到房內,各走一邊,餉月將包袱卸下,放在桌上,並說:「床給妳睡,我睡這桌上就行了。」

    夢筠拍了一下桌子,直盯著他說:「我在野外多年,這種床我睡不習慣,我睡地上就好了。」

    餉月見她如此堅持,便自己走到床邊坐下,唐刀則擱置床上,不離身。

    剛坐定,她見夢筠當著他的面脫掉外衣,只穿著肚兜,推開窗扉,側坐在窗邊,仰望著日月星辰。

    她看著外頭邊問餉月:「嘿!呆頭鵝,你打算要逃到哪裡去?」

    餉月淡然地說:「我要先到鄭州一趟,那邊有我認識的人,想先到那裡傳個信,報個平安。」

    「天氣漸漸轉涼了呢⋯⋯」夢筠抖擻了一下。

    餉月原本緊繃的神情,一聽到夢筠這樣說,不禁噗哧一聲,調侃道:「妳穿這樣,不冷才怪。」

    夢筠轉身看向他,說:「見我這樣,沒有任何感覺嗎?」

    說完,她故意用手指輕輕滑過胸膛,試圖讓餉月感受到她婀娜多姿的身材。

    餉月毫不在意地說:「在下看得女孩也為數不少,已司空見慣了。」

    夢筠看他這麼說,不免揶揄道:「既然女人看得不少,為什麼會對這個女人有興趣呢?」

    她拿出從餉月那裡偷來的玉梳,擺弄著。

    餉月說:「她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一直有深厚的感情。」

    「誒⋯⋯」夢筠發出狐疑地一聲,「不膩嗎?一般久了不就像朋友一樣?你還對她有感覺,真是矢志不渝,佩服。」

    夢筠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充滿羨慕,羨慕那女孩能被這麼好的男人疼愛。

    回想起自己從蒙古來到這裡,就是因為不喜歡那裡的男人——粗獷、滿口穢語,又充滿大男人主義。

    身為寨主的女兒,見得多了便心生厭惡,才瞞著父親張徐來到這裡建立門戶,不願再被那些男人看不起。

    然而,眼前的男人,正是她一直心心念念想找尋的。看著眼前的玉梳,夢筠恨不得將它折成兩半,以此迫使餉月愛上她。

    不過她心裡也很清楚,這樣蠻橫的做法,根本無法得到男人的心。

    餉月見她還拿著梳子,問道:「既然妳已經明白原因了,願意把梳子還給我嗎?」

    夢筠醋意上湧,將梳子塞進肚兜裡,挺起胸說:「還你可以啊!自己過來拿。」

    餉月摸著發疼的腦袋,搖了搖頭,說:「妳不是自己說過,只要我送妳回寨子,妳就會把梳子還我?這次倒是妳不守承諾了。」

    夢筠嘟起嘴,不滿地說:「我的寨子沒了,這不算數。你得把我安置好,我才會把梳子還你。」

    「這是什麼奇怪的條件?我要把妳安置到哪裡去啊?」餉月對於夢筠提出的無理要求感到困擾。

    夢筠理直氣壯地說:「你替我再組一個山賊,我就把梳子還你。」

    為人正直的餉月嚴正拒絕了夢筠的請求:「我絕不會替妳做這種事!我可不打算成為山賊。」

    夢筠對餉月的死腦筋感到有些不悅,便解釋道:「如今世風日下,動盪不安,像你這樣的唐末將士,除了精湛的武藝,回鄉後你還有什麼長處呢?」

    夢筠這番話確實讓餉月陷入了沉思。

    從政多年,他並沒有任何其他專長。心中雖然浮現過回鄉種田的想法,但對於務農,他根本一竅不通。但他也不願讓自己落魄到成為山賊,過著驚心動魄的日子。

    夢筠見他沒有表態,拍了拍胸脯,說:「我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但前提是你必須給我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然,我們現在可是同舟共濟呢。」

    餉月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便說:「只要妳說到做到,我就替妳想辦法。目前妳就跟我先到鄭州去吧。」

  夢筠心中暗自竊喜,這正是她所期望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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