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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封州邊境,雲山白霧莊內。

     

      白霧莊位於雲山半山腰,佔地約百畝,氣候寒冷常年積雪是沈家家產裡,地理環境最惡劣的莊子,然而他們卻將沈瑤華以病弱為藉口送到這兒休養。

     

      一盆冷得快結凍的冷水迎面潑向了正睡得香甜的沈瑤華,她被冷得驚醒了起來,管事田媽媽見狀便將她拖下床並破口大罵「好你個小蹄子,還敢在這兒睡懶覺!」

     

      沈瑤華一身粗布衣裳頭髮也只用一根木簪子固定著,因為被潑了冷水全身都已濕透又加上外頭吹進來的寒風,身子虛弱地開始咳了起來,她被田媽媽拖曳著摔倒在地上,一雙桃花眼虛弱地看著田媽媽,容貌與已故的永樂郡主有七八分相似,稱得上是沉魚落雁,只是面色有些蒼白。

     

      「田媽媽我身子實在不適,今日便不幹活了吧。」說著話時,連咳了好幾聲一句話硬是讓她分成了好幾段來講,田媽媽見她這樣也不能叫她幹什麼活,只是嘴上冷潮熱諷個沒停。

     

      「真是沒用的東西!跟你那早死的老娘一樣!」沈瑤華聽見這話恨恨地瞪著田媽媽,手指緊緊地攢成拳頭,像是在忍耐著什麼,只是對方正背對著她並未發現,田媽媽見沈瑤華不做聲更是得意,嘴裡說出的話更加不堪入耳,從她身邊經過時,還踢了幾腳才滿意的離開。

     

      田媽媽才從屋內出來便不知道被誰潑了一身水,那水還有股難聞的味道,一名梳著平髻身穿粗布短襖的小ㄚ頭從後院出來,手裡還拿著個水盆,田媽媽一看就知道水是她潑出來的。

     

      「唉呦!田媽媽您怎麼杵在這呢?我、我方才潑水的時候,沒瞧見您呀!」小ㄚ頭約十二三歲名叫妙筆,是沈瑤華身邊的貼身侍女,看見田媽媽時被嚇了一跳,立馬跑出來解釋。

     

      「賤蹄子!你潑這什麼水!這麼臭!」田媽媽聞了聞身上的味道,臭的讓她差點當場就吐出來。

     

      「我方才給姑娘刷恭桶來著,要不您先去換身衣裳吧。」妙筆掩著鼻子想了想沒說這什麼水,只說了方才做了什麼,田媽媽一聽哪裡會不曉得,氣得面色漲紅抬起手就要教訓妙筆。

     

      「田媽媽!」沈瑤華出聲制止了田媽媽,只見沈瑤華佯怒道「這ㄚ頭做事如此不當心,我定是要狠狠罰他的,就不勞田媽媽費心教訓她了。」隨後又掩著口鼻有些尷尬地道「您還是去換身衣裳吧!這味道......確實不太好聞。」

     

      田媽媽看了看兩人頓時明白過來,臉色猙獰了起來氣得說不出話,手指顫抖的指著她們「你、你們!」

     

      「你們給我記著!」最後撂下一句話便甩袖匆匆跑回去換衣裳了。

     

      待田媽媽走後,沈瑤華佯怒著讓妙筆進屋,兩人都回到屋內後對視了一眼便“噗哧”的笑出聲來笑做一團,妙筆笑道「方才那田媽媽的臉色,真是好笑。」

     

      「快將門窗都關緊些,別讓味道飄進來了。」沈瑤華一邊將眼角的淚珠擦掉一邊吩咐著妙筆,又問道「我方才何時叫你去刷恭桶了?」

     

      「好姑娘,那是我早晨洗鷄舍的水,那味兒可比姑娘的恭桶還難聞呢!」妙筆聽沈瑤華這樣問,倒在床上笑的更大聲了。

     

      「誰讓那些黑心婆子苛扣咱們吃食銀兩不說,連給咱們木炭都是最次等的,燒出來都是黑煙燻死人了。」妙筆手插着腰憤憤不平地,像是下一秒就要衝出去將那些婆子打一頓。

     

      「再忍忍吧,想來過些時候便能回去了。」沈瑤華安撫著妙筆,神色變得有些凌厲與往常大不相同。

     

      不過,沈瑤華聽到妙筆的話不免心疼起她,當初跟著她到莊子的侍女不是拜高踩低跟著田媽媽一起苛待自己,就是偷了自己值錢的物件塞給管事媽媽們換了更好的差事,只有妙筆忠心還肯跟著自己。

     

      「你哥哥在主家前院做二等管事,你若是想回去還是能回去的,總比跟著我在這吃苦的好。」沈瑤華擔憂地看著妙筆,想為她找個更好的去處。

     

      「妙筆不苦,當初是郡主娘娘和姑娘替我和哥哥葬了父母,還給我們差事做讓我們有口飯吃,妙筆與哥哥一生都效忠姑娘。」妙筆重重的跪在地上朝沈瑤華行了一個大禮,眼眶泛紅地看著沈瑤華。

     

      「你哥哥最近可有來書信?」沈瑤華伸手將妙筆扶起來,她們能知曉主家的消息都要靠妙筆的哥哥子硯傳家書來才能知曉。

     

      妙筆將懷中的書信拿出來遞給沈瑤華,與沈瑤華猜想的一樣,自己的及笄之禮將會在宮中舉辦,想來主家不日便會派人接自己回去,既然如此便能好好收拾那些婆子了。

     

      「你讓子硯替我辦兩件事,其一在我們回主家前將我在莊子受到苛待的謠言傳出去,最好讓全封州城都知道,其二讓他替我寫封書信給在洛州老家的祖母,就說我不日將回主家,她見了書信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妙筆行了禮便退出房內,將備好的書信綁在信鴿上往天空一拋,信鴿便振翅飛了出去。

     

      幸好,白霧莊地處山林之中,白鴿與其他鳥類混雜在一起並未有任何人發現,妙筆眼見信鴿越飛越遠直到消失蹤影,這才放下心離開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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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一月有餘,外頭已是霜雪消融、初芽新長日漸暖和的春日,白霧莊雖還是積雪難融但至少偶爾會有些許暖陽灑進莊裡。

     

      田媽媽自從上次被沈瑤華主僕二人戲耍後,對她們是越發尖酸刻薄,隨意一通打罵不說還明裡暗裡的給她們使絆子,沈瑤華心裡有數便也不反抗,任由她打罵責罰,田媽媽見她如此以為她是怕了自己,更是變本加厲。

     

      這日,沈瑤華像往常一樣正在漿洗衣物,雙手浸泡在冷得快結冰的水裡搓洗著衣物,手凍地發疼便停下來,將雙手搓一搓又用嘴巴呼出暖氣試圖讓手暖和些。

     

      「小賤人!還敢偷懶!」一旁的田媽媽見狀像是抓到什麼把柄似的,隨手抄起一旁的洗衣桿就往沈瑤華身上招呼,又一腳將她洗好的衣物踢翻。

     

      「田媽媽,我再也不敢了。」沈瑤華身子顫抖的低聲求饒著,一邊撿起本來洗乾淨如今又髒了得衣物。

     

      田媽媽“呸!”了一聲,見沈瑤華如此害怕心中有股說不出的舒適,命令她不洗完不準吃飯後,正想轉身離去,誰知一轉身便被一巴掌打倒在地上。

     

      「好你個腤臢婆子,側夫人將莊子交給你打理,你竟背著她苛待縣主。」那人一身淺色短襖衣衫,梳著個雙環髻用銀簪固定著,田媽媽仔細一看竟是小劉氏身邊的心腹侍女之一,名叫素心。

     

      「素、素心姑娘您怎麼來了?可是側夫人有什麼吩咐?」田媽媽也不顧剛剛被打腫的臉頰了,對著素心便開始諂媚的奉承著。

     

      「奴婢素心見過縣主。」素心先是跪下向沈瑤華行了大禮,而後才道「宮中傳來消息,要替縣主舉辦及笄之禮,奴婢此次是來接縣主回主家的。」

     

      素心見沈瑤華髮絲凌亂一身粗布衣裳全身髒兮兮的,心中暗暗地罵著田媽媽,嫌她沒眼力竟然這樣苛待縣主,便先請沈瑤華前去更衣、洗漱。

     

      沈瑤華換上一身淺青色銀線繡海棠花襦裙,外衫披著一件月錦色絨邊長襖,因尚未及笄便未將頭髮盤起,只是綁成數條細辮挽成幾個環再用淺色絲帶及珠花固定,耳上掛著白玉墜耳飾,襦裙的繫帶上繫著淺碧色香囊,如此妝扮更多添了幾分清雅之氣。

     

      「姑娘,那素心姑姑瞧著是來幫咱們的?」妙筆不解地問道。

     

      「她哪是在幫咱們,她方才三言兩語便撇清了小劉氏的關係,全是田媽媽自己作孽呢。」沈瑤華親昵地用手指點了點妙筆的額頭,又道「若是沒有小劉氏的授意,田媽媽又怎麼敢這樣對我。」

     

      待沈瑤華走出屋外時,素心已經領著莊子裡那些管事媽媽們候在院子中了,兩名素心帶來的小ㄚ鬟到屋內搬了張椅子在簷下,沈瑤華也沒客氣手上捧著剛暖好的手爐坐下。

     

      待她坐定後,素心又再次跪下向她行了大禮,沈瑤華一臉笑顏看著憨傻,可素心卻未感到任何笑意,反倒是背後有股寒意。

     

      「素心姑姑快起來吧,聽聞你是劉娘子身邊最最得力的。」聽見沈瑤華這話,素心心中便有些不敢小瞧這大姑娘,她在莊子都待了多少年了,怎麼會知道自己是小劉氏身邊的心腹,在主家時,可一直都是素玉跟在小劉氏身邊的。

     

      不等素心回話,沈瑤華又眼眶泛淚的說道「我初來時,身子病弱又年幼,那些個下人起壞心思也是有的,都怪我不好讓劉娘子費心了,就是不知劉娘子打算如何處置這些下人。」說到傷心處便用手絹拭淚,一句話就將問題丟給了素心,這若是罰輕了便是包庇,那些以下犯上的可都是小劉氏的人,罰重了到時又失了人心,進退兩難。

     

      「您是沈家嫡女又是官家親封的華陽縣主,這莊子裡再沒有比您尊貴的,這些人以下犯上,怎麼處置自然是全憑您作主。」聽素心這樣說,正好合了沈瑤華的意,屆時若小劉氏因此事發難,他也有開脫的理由。

     

      「是嗎?這樣我也心裡有數了。」沈瑤華低著頭手指輕撫著手爐上的花紋,目光撇了一眼素心後笑道。

     

      明明在天寒地凍的地方,素心卻覺得渾身冒汗。

     

      「即如此,犯輕者、打二十大板罰苦役,犯重者、打四十大板發賣出去。」得了沈瑤華之意,妙筆將本來就寫好的書信、犯事者名單一字一句的大聲朗讀。

     

     

      從前沈瑤華在莊子裡被欺負一向都是不敢吭聲地,讓那些下人們以為她是好欺負的,就變本加厲地苛待她,可實際上,她心裡一筆一筆都記著呢,雖面上不顯但她卻是個睚眥必報的。

     

      田媽媽眼見院子中曾經苛待過沈瑤華的下人們一個一個被拖出去打板子,哀嚎聲和那板子打在皮肉上一下一下的聲響都讓她心裡害怕極了,可是卻遲遲未喊到她的名字,隨著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她心裡的恐懼被那些聲響越放越大,額上背上全是冷汗,身體也不自主地顫抖起來。

     

      田媽媽的狀態自然全都被沈瑤華看在眼裡,這便是她想看到的,她受了田媽媽多少欺負都是要討回來的,不然難解她心頭之恨。

     

      「田媽媽這是怎麼了?」沈瑤華從椅子上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田媽媽面前,雖面上仍是一臉笑顏卻半點笑意都沒有,語氣故作疑惑地問道,隨後又自答著「莫不是覺得漏了你的名字。」

     

      「瞧姑娘說的,漏了誰也不能漏了田媽媽呀!」妙筆跟在沈瑤華身後一搭一唱地,在田媽媽面前宣布她的懲罰「田媽媽,以下犯上、偷盜財物、口出惡言污辱主母,罰、杖斃。」

     

      田媽媽一下子便癱軟在地上,隨即又慌忙地爬到沈瑤華跟前求饒,她仰望著沈瑤華求她給自己一條活路,卻見沈瑤華冷冷地對田媽媽低聲道「晚了。」

     

      一旁的素心並未聽見沈瑤華對田媽媽低聲說的話,只覺得她如此嚴懲是否太過了些,便上前想勸解一二「縣主這、是否罰的太重了些,這田媽媽是跟著側夫人陪嫁進來的,若沒了性命側夫人那兒怕是不好交代......。」

     

      沈瑤華並未說話而是目光撇了她一眼,轉身坐回椅子上,只這一眼便讓素心心底發寒。

     

      「素心姑姑我這也是為了劉娘子好,你說這樣的事傳出去,知道的是這刁奴背著劉娘子欺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劉娘子授意的呢。」看似是為了小劉氏著想,實則是鐵了心想要田媽媽的命。

     

      素心聽到沈瑤華這樣說,心裡權衡一二,也覺得現在處置田媽媽對小劉氏來說是最好的,與其留著這樣一個把柄在莊子,還不如借沈瑤華的手除了,思及此,素心也不再未田媽媽求情,而是默默的退到一旁。

     

      田媽媽被壓在院子中間,沈瑤華命莊子裡所有的下人都盯著,一棍一棍的重重打下去,她剛開始還疼的哀嚎求饒,後來疼暈了過去,妙筆便用冷水潑醒了再繼續打,直到打了五十大板,最後沒了氣息才向沈瑤華稟報。

     

      「都瞧好了,若誰日後再敢以下犯上,這便是下場!」眼見田媽媽被拖下去,妙筆心領神會向著院中的其他下人們警告,看見田媽媽死狀如此悽慘誰還敢有二心,全都害怕地低著頭喊道「奴婢/奴才不敢。」

     

      見幾名管事媽媽被換掉,素心上前詢問沈瑤華是否要添人頂上去,心中想得卻是想將幾名小劉氏的心腹頂上,好替補田媽媽等幾名管事媽媽的位子。

     

      「若素心姑姑沒提醒,我都沒想到這事兒呢。」沈瑤華憨笑著,又向妙筆道「姑姑果然是能幹的,妙筆你得多學著點。」妙筆行了欠身禮答應著。

     

      「既然姑姑如此能幹,不如留在莊子主持事物?」倏地,沈瑤華冒出一句話語氣輕鬆地要素心留在莊子,素心一愣隨後訕笑道「奴婢雖不濟事,但側夫人那還有用得著奴婢的地方呢。」

     

      「無妨,我在尋幾個老實穩重的頂上去就行了。」沈瑤華哪裡是真要留素心在莊子,不過是逗逗她,實際上,這些日子她早已暗中找好替補的人,隨時能頂上去,如此一來這白霧莊可就盡在自己掌握之中了。

     

      在白霧莊又待了數日,將莊內事物都安頓好後,沈瑤華這才帶著妙筆踏上馬車,正式啟程回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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