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貳章 地底迷途(1)

      由於頓失目標,蘇千嶽與子離決定先回入口處探探原路。二人試了一陣子,發現封死的入口無法從內打開,故意建造成只進不出。密道建於地底不利逃脫,二人顧忌可能導致坍塌,都沒有破壞入口的打算,只好放棄原路另覓出口。

      折返途中,子離見蘇千嶽手中的火光越發不穩,便道:「接下來也不知要在這裡待上多久?除了你手上的火摺子,我身上還有一個,算是最後的火源了。你身上可有其他能生火、照明的用具?」

      「我有燧石和火鐮。」

      「唔,不太方便。但若有足夠的燃料,倒是不失為一種方法。」子離尋思道:「看來只能往屍體兄身上找了。他身上肯定有方便點火的東西。」   他說得斬釘截鐵,令蘇千嶽不禁好奇。

      「何以見得?」

      「我其實盯著那人好一陣子了,知道他早已預謀要在善堂縱火,那袋稻草是浸過油的,很快就能燒起來,還容易生濃煙,把稻草鋪在門窗處再引火焚燒,裡頭的人一個也逃不了,必會釀成一場傷亡慘重的大禍。」

      「啊……」

      「就算你那時不出手,我也會阻止他。」子離雙手抱胸,淡色瞳裡帶著一絲冰冷的笑意。

      「抱歉……」蘇千嶽心生愧疚,覺得自己因一時衝動而擾亂別人籌謀已久的計畫。

      「也罷。反正他現在死了,算是遭了因果報應唄。」子離轉著靈動的眼珠子環顧周遭,似笑非笑地喃喃:「興許能發現這裡,也算因禍得福呢。」

      蘇千嶽並未注意子離的細語,他的思緒正飄到民間盛傳的一句俚語上——火蓮盛開處,必屍橫遍野。

      他原先謹記師父囑託,覺得燚火教或許和他一樣受世人誤解,因此對這些傳聞、俚語始終抱持幾分懷疑。但倘若一切皆如子離所言,這名燚火教徒就真能稱得上窮凶極惡了。

      經過約一盞茶時間,二人終於再度回到黑衣人屍身前。他們取走上頭所有飛鏢,細細搜身,果真找出三個火摺子和一瓶火油,其餘除了一把匕首便再無堪用的東西,確實像是專程去善堂放火的。

      子離將其中兩個火摺子拿給蘇千嶽,自己收了最後一個,並且把火油也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照明暫且無憂,繼續往前走吧。」

      「那是自然。不過前方恐怕還有其他機關,我們得多加小心。」蘇千嶽溫言提醒。

      子離淺淺頷首,同時思量著如何應付眼前難關。他的目光掠過一望無際的石牆和地上散落的飛鏢,忽然心生一計,隨即拾起腳邊的幾枚飛鏢,飛身而出。

      他運功將飛鏢射向前方石牆,深厚的內力使得飛鏢能插入牆內幾分,雖插得不深,但憑他一身極好的輕功,足以一路暢行而不踩落飛鏢。他白袍飄逸,身姿輕巧,疾行間猶如展翼飛翔的白鷹,直到踏上最後一枚飛鏢才一躍而起,旋身朝地面拍出一掌,確認一切無異後翩然降落在方才落掌處。

      他泰然自若地迴過身,笑著衝蘇千嶽招手。

      「可否勞請王兄,先替我將地上的飛鏢全撿起來?你手上拿著火摺子不方便,接下來先由我持火吧。」

      蘇千嶽默默照做,飛鏢數量一多便不好拿,他只好揭下蒙面,以布巾將它們包起來。面具下半臉不怎麼精緻,尤其嘴邊的切口以鬍鬚欲蓋彌彰的掩住,能輕易讓人看出破綻,也難怪他一路上都做蒙面打扮。

      子離稍早細看時便注意到蘇千嶽易過容,除了暗自嫌棄面具醜,並不感到意外。待蘇千嶽東西撿得差不多了,便道:「照著我的走法來到此處便不會踩到機關。王兄,請吧。」

      蘇千嶽拎著布包動也不動的站在原地,此刻他正在易容面具下皺眉,但面皮上難以看出明顯的表情。

      「別客氣呀!都說上乘輕功快如勁風、似鬼似魅,之前你從房頂飛上樹時我全看見了。王兄是高人,區區在下走過的路,對你來說必定是輕而易舉。」子離油嘴滑舌地連聲催促。

      如他所言,蘇千嶽循著相同的路徑來到他身邊只是頃刻間的事,一切發生得悄無聲息,連牆上的飛鏢也紋絲不動,身法之輕,即令是他也自嘆弗如。

      「為何這麼做?」蘇千嶽問。

      子離得意地挑起嘴角,「屍體兄生前輕功不行,他忙著逃命時,踩到機關的機會比誤觸牆面多一點,因此我想,減少接觸地面會比較安全。而我前進時,也一邊將飛鏢射向前方有段距離的牆面,若真的觸發機關,至少還能爭取到一些迴避的時間。至於落地前那一掌亦是相同的道理。我用的勁力和人踩下去時差不多,若地下有機關,便能被我打出來。」

      「你說的我都明白,確實是個聰明辦法。可我問的不是這個。」蘇千嶽面沉似水地看著他,「你讓我走在你後面,不就是只拿你自己的安危去試的意思?」枯黃乾癟的面具糊在他臉上,一說話乾草般的鬍鬚就隨之起伏,看上去著實古怪滑稽,但在視線相迎的瞬間,子離卻覺得自己對上一雙十分動人的眼睛。

      手上的火光輕晃,他錯開目光,裝作沒看出對方的不悅,又變回那副迷離淺笑,瀟灑從容的德性。

      那一小簇明火也隨著他笑顏漸開,再度穩當下來。

      「我想到的法子,自己試難道還不行?拉上你做什麼?把飛鏢給我。想活命的話,就跟在我後頭。」

      「怎能如此不惜命?」蘇千嶽不滿。

      子離戲謔地睨了他一眼,只覺得啼笑皆非,心說若你知道我是誰,就不會叫我惜命了。

      「王大善人菩薩心腸,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在下自知甚明,就算你是活菩薩也渡不了,還是快把飛鏢給……」

      「換個法子。你太亂來了。」

      蘇千嶽順手取出一枚飛鏢往前拋擲,隨即一把將子離攔腰抱起,攜著人飛身而上,只見他足尖輕點在凌空的飛鏢上,下一瞬便借著這點力飛得又快又遠。

      鬼行魅影步……?

      子離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腦海裡閃過一個只在話本裡出現過的招式。

      相傳鬼行魅影步是崎山鬼面的獨門祕技,靠一滴樹梢落下的露珠便能飛出千丈之遠,迅疾如鬼行,無常若魅影。

      當然,話本裡為了強化崎山鬼面的妖異詭譎,往往都會在招式裡添加不少水分,可光憑枚飛鏢也夠驚人了,更何況還帶著一個身形相差不多的人……在親眼見到之前,他甚至未必相信此等絕頂輕功真實存在。

      「子離。」疾行一段距離後,蘇千嶽輕聲喚他,並遞上裝著飛鏢的粗布包,「你再幫我拋一枚飛鏢出去,別拋太遠。」

      子離怔怔應了聲好,雖尚在錯愕之中,卻沒有耽誤他精準擲鏢,像是算準了兩人的落點,直接射到了蘇千嶽腳邊,讓蘇千嶽得以借助此力繼續前行。

      此後,二人合作無間,竟就這麼一路牆地不沾闖出密道,來到一間寬闊的石室。

      蘇千嶽落地前,學著子離朝地上拍出一掌,斷定沒有機關才將人輕輕放下,自己則鬼影似的飄到一旁,將用剩的幾枚飛鏢收進兜裡。

      「方法是學你的,可是安全多了。」他這時才轉向子離,不緊不慢道。

      被如此純淨的目光一看,任憑子離自覺臉皮可比城牆厚也一時敗給這雙眼睛,只能別過頭輕咳兩聲,權當認輸。

      怎知對方彷彿不願放過他似的,又正經八百道:「當初說好是彼此照應,那便不該讓你獨自涉險。下次別這樣了。」

      子離:「……」

      這人當真是崎山鬼面?搞什麼鬼……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