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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_想要她舒服又想要她痛

      髒的血。

      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就聽過劉傾夏這麼說,乾淨的是她媽,不乾淨的是她未曾謀面的爸爸。

      沒有人告訴過她為什麼爸爸的血是髒的,她也不曾問過。

      她面無表情目送夫人離去,像是那些句子不曾刺痛她。髒又如何?她在外人面前頂著一層乖巧的外皮,只有劉傾夏能看見底下的髒汙,即使如此,她還是把她留在身邊不曾拋棄。

      多好啊,劉傾夏看得見她的全部,不只有她高明的偽裝,還有她隱晦的惡意。   

      她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回報夫人養育之恩,僅僅是這樣的坦誠,她還給得起。   

      那晚林真一回家後還是煮了泡菜湯,發了訊息。

      沒有意外地,劉傾夏依然不讀不回。

      連續幾晚她都獨自坐在桌邊等了半夜,終於有一次她沒有倒掉,自己坐在桌邊舀了一碗已經冷卻的湯。

      冷掉的湯不怎麼好喝,她懶得加熱,餓得發疼的胃倏然被澆上辣的冰涼液體,立刻張牙舞爪痛起來。林真一靠在桌邊,撐著頭,連站起來去找胃藥的力氣都沒有。

      正常的孩子現在應該怎麼處理呢?會打電話給爸媽撒嬌嗎?

      可她不想為自己的任何脆弱麻煩劉傾夏,夫人不欠她,不該多為她擔這些心——如果她有可能擔心她的話。

      門外忽然有響動,她黯淡如死灰的眼亮起來,門開了又關,走進來的腳步輕浮快速,她馬上便知道不是劉傾夏。

      她對於劉傾夏的一切都是記得這麼清晰,劉傾夏走路是慢的,是運籌帷幄的,不會是這樣的風風火火。

      腳步聲的主人公探頭進餐廳,「想不想我啊,真一小寶貝?」

      「乾爸。」在林墨南面前她懶得偽裝,單手支著下巴,陰沉的情緒壓在瞳孔裡,風雨欲來。

      「誰惹我們小寶貝生氣?跟爸說。」林墨南察言觀色,在桌前坐下,一身亂七八糟的飾品碰撞出聲,林真一抬頭看一眼,稀罕地笑了一聲。

      「乾爸你不能仗著長了個娃娃臉,都快四十了還穿成這樣。」

      林墨南捧著臉,衝她眨一眨眼,「美是不分年紀的,像劉傾夏雖然比我小,整天穿得死氣沉沉,多浪費那張漂亮的臉。」

      林真一的笑微微僵滯,林墨南拍一拍她手,「知道妳們鬧彆扭。一周後是她的三十二歲生日,妳準備個禮物給她,說說笑笑事情就過去了。」

      但她們之間遠遠不止所謂的彆扭,林真一抿唇,「我每一年送的禮物,最後她都看也不看就扔了。」

      「那是她幼稚,」林墨南神秘兮兮壓低聲音,「每年的禮物她都偷偷趁妳不注意從垃圾桶撿回來,她根本只是傲嬌,不是真的想丟掉禮物。」

      看女孩眼睛微微一亮,林墨南揉一把她頭頂,「她平常工作壓力大,雖然這不是藉口,但她不是故意要對妳這麼兇的。」

      「你們到底都在做什麼工作?」

      近四十的男人側頭看她,小巧的鼻頭和圓潤眼睛都讓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些,然而此刻,那張臉閃過的陰影透出歲月厚重,無可忽視,「真一,我們跟妳說過好幾次,這不能問。」

      林真一眼光逡巡在他臉上:「你們是混黑道的嗎?」

      這些不想說的事情又能瞞過誰呢?她不是沒有看過劉傾夏大半夜滿身酒氣與血腥氣回到家,傷痕累累地塞顆止痛藥,隔天天沒亮又不知道跑去哪裡。

      林墨南摸摸她的頭頂:「我也希望我們只是單純的黑道。」

      什麼意思?

      她還想再問,但林墨南已經藉口要休息,迅速遁入裡面的客房,他自己不住這裡,只有劉傾夏在這間房子裡有固定房間。

      林真一思忖再三,熬夜用她省吃儉用存下的零用錢親手做了一個護腕。她聽說劉傾夏最近開始學網球,護腕應該會是必需品。她做的護腕上繡著夫人的名字縮寫,邊緣用夫人慣常穿的蕾絲紋路細細繡上一圈。

      她一邊繡一邊有些心猿意馬,那層漆黑勒在夫人纖細的雪白手腕上,汗水緩緩淌落滲入、肌膚因為運動微微發紅的模樣,一定很好看。那手腕這麼細,自己是不是一隻手就能抓住了?抓住的話,就可以隨便做些什麼事嗎?

      例如她特別喜歡那天夫人來學校時穿的禮服,漆黑疏冷,但是背一轉,後面是大片引人遐思的雪白,看上去很適合在上面留下印記。

      意識到自己究竟在想像什麼的時候,林真一驀然停下動作。

      ……糟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但這種想像實在過了頭,而且一旦開啟,後面的畫面就再也難以收斂。

      夫人的貴氣成了征服時的快意,夫人的美麗成了掌控時的獎品。

      還有她最喜歡的,夫人高高在上的樣子,在她紛飛的想像裡,變成了撕碎時的快感。那精緻的臉和衣越是完美尊貴,越是讓她想要狠狠揉在身下,拆骨飲血,把那潔白的血肉變成自己的。

      扳開她的腿,打開她的手臂,讓她的眼睛只能看見自己。

      想要夫人舒服又想要她痛,想讓她笑的同時也想讓她哭,想令她主宰又想令她臣服。

      林真一在回神瞬間,猛地扔開未完成的護腕。

      一室靜寂。她的眼神越來越暗。

      骯髒。

      太髒了。

      夫人說得沒錯。林真一在痛楚中不甘又絕望地意識到,自己就是髒得無藥可救,才會對一手拉拔自己長大的養母起了這樣的慾念。

      是不對的。

      不該的,她一遍遍告誡自己。

      不要連和夫人的最後一絲維繫都因此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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