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01.

      我記得那大概是零九年的時候,那時候我升上小學六年級有一段時間了。在一個除了天有點灰暗、枝頭上小鳥的鳴聲有點嘈雜而其餘都正常的日子裡,我一如既往的拖著附有滾輪的書包走路上學。

      小學通常是依照校區分配的所以不算太遠,縱使如此我還是每天準時六點五十分出發。除了能夠買到巷子口那間早餐店的第一杯甜得要死的豆漿之外,還可以因此吸收到比別人更新鮮的氧氣,這一點對於稚嫩的自己來說,是件異常興奮的事情。

      還是一樣的給老闆不多不少剛剛好的十七元,老闆也不忘記塞給我一個熱狗三明治。三明治的錢老闆從來沒有跟我收過,儘管做如此賠本的生意,但他的臉上還是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走出了巷子,迎接而來的是一個迥異的景象。因為再過去是一個人很多車也很多的十字路口,八十五度C設立在我這個方向的左邊,而OK超商則在右邊,附近還有一些家具行和飲料店。

      超商的對面沒有斑馬線,理論上來說按照學校的規定是不可以走的,可是我還是覺得與其去走斑馬線倒不如走空空的這邊還比較快。雖然兩者的距離看起來是一樣的啦。

      片晌,我停在超商前等紅綠燈,周圍的微風帶有一種清淡的香氣。

      踢噠、踢噠、踢噠。

      腳步聲逐漸逼近。

      平時安穩的空間,今天卻好像有些漣漪震動著。

      轉過去,發現八十五度C的前面有一個男生也在等著紅綠燈。

      我用餘光偷偷瞄向他。

      耳朵上戴著耳機,他雙眼茫然的直視前方,一動也不動。白皙的側臉,或許是因為受到冬天寒氣的侵擾,而透露出一片片淡淡的緋紅。

      看起來就像一顆甜美的蘋果在雪的滋潤下結晶。

      我一直盯著他,一方面是因為等紅綠燈也沒什麼事可以做,另一方面是我發覺我的視線似乎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好像被三秒膠狠狠的吸住一樣,緊緊的。

      手上的豆漿似乎有些鬆脫,我把它往上拉了一點。不知不覺,嘴裡的唾液也忘了回收,我回過神來大力的把它們給吞下去,好險沒有流出來。

      過了或許只有短暫如一枚煙花綻放的時間,他突然開始走動了起來。

      我的眼神跟著他的背影一直不斷轉換位置,他的步伐好輕好慢,走每一步路都是那麼的謹慎小心。整個世界的節奏似乎也因此跟著慢了下來。

      就在我差點要跟著翩翩起舞的同時。

      他回過頭。

      雙眼不偏不倚的捕捉到我追隨著他的目光。

      「喂。」這一聲將我從無聲的宇宙拉回吵嘈的地球。

      我還是緊盯著他,只是我發現我的雙腳無法動彈。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或許額頭已經開始冒汗了也說不定。

      他見我沒有反應,便將雙手悠悠地在嘴邊圈成了一個圓,好讓聲音加大些。也因此傳到我耳裡的聲音變得更清晰——

      「綠燈了!」語畢,他舉起一隻修長的手指向高處。

      我順著他的手,看見不斷倒數的秒數。

      剩下不到十秒鐘。

      這下我真的完完全全的清醒過來了。我抓緊我的早餐,用或許是我此生跑最快的速度衝向對面。一旁的小綠人也跟著我一起努力衝刺。

      噠、噠、噠。

      整個世界就好像只剩下我的腳步聲。

      成功抵達對面時,汽機車來來往往的聲音也在身後逐漸放大。我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心跳噗通、噗通,跳得好快。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我猛地轉向左邊,才發現他早已抬起了他的腳,一步一步地繼續著他緩慢的節奏。原本被摘下的耳機,他將它們再度戴了回去。

      陽光似乎也刻意灑向他的每一處,好讓他變成一幅完美又好看的畫。

      我看得出神,明明好像有很多話想說,可是此刻它們卻都在我的喉嚨裡堵住了。我低下頭,有一拍、沒一拍地大口喘氣,連帶的昏眩令一切變得很模糊。

      朦朧之間我抬起頭,看見了他清晰的背影。

      這一幕,真的好美。

※※※

      我常常想起自己與他第一次相遇的情況,每一次到最後都會不自覺地勾起了微笑。

      回憶起他穿的黑色外套,以及掛在他纖細的肩膀上的書包,是一間離我就讀的小學不遠的國中。

      我記得在那之後我到學校上課,一整天都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的有精神。別人問我在笑什麼,我也答不上來,不過可能是因為知道了他的學校,還有想起那天早上的,美好經驗。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