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何莫苡與程亦揚的過去，是在慶祝程亦揚十八歲生日那天，我藉著他酒意使他脫口而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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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不離開我的……Ro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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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遠忘不了當時他眼角所泛的淚光，在黑夜裡顯得格外刺眼，喚著她名字的一字一句，全是隱藏不住的濃烈不捨與溫柔，是他從未對我表現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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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晚上，我緊倚靠在已昏昏欲睡的程亦揚身旁，哭的不能自己，宛如一根根針扎在我最脆弱的位置，心臟絞痛的足以將我徹底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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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他清醒後，我跪在他的身側，緊擁著他求他別離開，儘管知曉我再也不是他心中的唯一、並不是他的無可取代，只要他不走我都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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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卑微與毫無尊嚴，至今的我依然會為自己忍不住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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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自尊被無情的踐踏後，直至最後我依然留不住程亦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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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推開美術教室的門，一股熟悉的顏料與畫紙氣味瞬間撲鼻而來，我一直挺喜歡這個味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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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教室最角落的畫架上，有著程亦揚前幾天尚未完成的作品，原本應該架在一旁我的畫作不知為何已騰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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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環顧教室四周，也並未見到程亦揚的身影，為此我稍微鬆了口氣，開始在教室裡找尋那張畫作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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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亦揚的畫有一下沒一下的落入我的眼底，我雙眼毫無焦距的望著白紙上一支正盛開而又豔麗的紅玫瑰，即便僅是鉛筆的一勾一勒都難以掩蓋隱藏在其中的深情與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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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眼前的玫瑰，獨一無二、別無其他，宛如是何莫苡在程亦揚心中一樣即是無可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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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上的那抹紅在我眸裡格外犀利，我忽地有了想將那幅畫撕碎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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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恩？」門迫不及防的被推開，我驚愣的抬起頭對上來人的視線，「妳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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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不是他，我壓抑住差點翻騰的情緒，微笑道，「我每天午休都會來這的，倒是老師您才是怎麼突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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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揚和我說教室裡的顏料快用完了，拖我幫忙買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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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這樣啊。」我悶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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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似是看出我言語裡藏著的情緒，垂眸瞅了我半久，卻沒有開口向我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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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你有沒有看到我的畫？就擺在亦揚的畫旁邊。」我笑問，卻掩飾不了嘴角似有若無的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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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他才收回在我身上的目光，偏頭思索著，「……是那張肖像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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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抿唇，沉聲應道，「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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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亦揚來這的時候把那張畫帶走了。」老師微蹙著眉，「那種肖像畫雖然才剛起筆，但亦揚的五官神韻很明顯就能看得出來，我以為那是他自己的自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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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愣，內心閃過一抹慌亂，「亦揚他……拿走了那張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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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張畫即使是草稿也畫的十分亮眼，有著這樣的技巧我才誤以為是亦揚畫的。」老師有些欣慰的微微一笑，「這麼看起來薇恩妳進步了不少呢，還是說是因為畫的對象是亦揚，所以畫出來的感覺才特別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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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老師尚未知情我與程亦揚已經分手的事，程亦楊並未和他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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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老師眸底所浮現的曖昧，我只能裝作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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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亦揚他看到那張畫的時候，表情是怎麼樣？」我有些忐忑的問道，情不自禁的嚥下一口唾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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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看了很久，面無表情的一直看。我稱讚他那張自畫像畫的不錯，他也只有微笑，一句話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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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我的畫程亦揚絲毫沒有一絲起伏，甚至是冷漠以對，此時我有些疑惑自己究竟是要感到失望還是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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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程亦揚最後將我的畫帶走，也讓我百思不得其解，讓我越來越捉摸不透程亦揚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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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美術比賽有打算參加嗎？」老師的嗓音忽地介入我的沈思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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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頷首，「嗯，畢竟是加入美術社後的第一次美術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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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妳找個時間到我辦公室填個報名表，我再幫妳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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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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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老師不知道妳發生了什麼事，老師不會過問，當然妳想說的時候老師也隨時都會在。雖然老師和妳相處時間還沒有太久，但我知道妳是很棒的孩子，妳和亦揚都是我最看重的學生。」我怔住，而老師唇角的笑意變得更深了些，「心情不好的話，就畫畫吧，在這種時候它會使妳感到不是孤獨的，相信這也是妳熱愛畫畫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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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老師離開的背影，我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這麼默然的看著他逐漸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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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上課鐘聲響起，我仍未提起畫筆，只是木然的坐在程亦揚的畫作前，一動也不動的感受時間的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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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風參雜著些許夏天的味道，連同教室內的顏料氣味悄然無聲的竄進我的氣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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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紙上的紅玫瑰，依舊如此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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