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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我走過最長的路

你知道嗎

我走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路,是東山路。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高一。

那似乎是一個依舊炎熱的冬天,因為我記得那時你穿著短袖。

向大家介紹自己,我選了後排的位子坐下。

那個位子正好和你平行,雖然我們沒有坐在一起,但,對我來說,我們有一項東西是一樣的,就會讓我有一種錯覺感,讓我以為我們正在靠近。

要說為什麼我喜歡上你?

可能是因為那天的天氣太過晴朗。

我是個內向的人,只敢上課偷偷的看你。

好吧。我承認,我就是個膽小鬼。

那又怎麼樣,就算你最後知道了,我也沒有再去打擾你。

我在某一天的放學,終於在朋友的慫恿下對你按了追蹤申請。

你同意了。

我和朋友高興的在走廊上尖叫。

終於,我不用在抱著手機,眼巴巴的看著你的社群自介發呆。

  讓我沒想到的是,你回追了!

也是,你當然會回追了。畢竟你是一個溫柔的人。

那份溫柔對著我,也對著別人。

我與別人,並沒有任何不同。

可是我又趕奢求什麼呢?我只是你的一個同學,一個普通到不行的同學。

某天的下課,我聽見你說你想考成大。

你說,那是你的夢想。

考卷上的筆停頓了,我看著30分的數學考卷沉思。

成大收我這種笨蛋嗎。

回去後,我在我的書桌上發了一晚上的呆。

我決定痛改前非,把手機裡的遊戲全部刪掉。

你絕對想不到,那天之後的我有多努力。

從上課到放學,只要我沒離開位子,我的手就沒停過。

筆來回的在試卷和講義上揮灑。

國文、數學、英文、化學......

認真念了一個月的我悟出了一個道理,現實果然和偶像劇還是有居別的。

我看著50分的英文考卷發呆,恩...至少比數學高出了20分。

我是真的有想過放棄,反正,不做,好像也不會少一塊肉。

但最後我還是從頭來過。我想讓你對我刮目相看一次、讓你正眼看我一次。

「那個,我能問你幾道數學嗎...我有些地方不太懂?」

那天在教室,我鼓起勇氣問你數學。

你接過我的考卷一看,臉上面有難色。

對,是那張30分的考卷。

我就爛,怎麼樣。

你讓我坐在你旁邊,一題一題的教。

我發誓,我真的很認真的聽你說的。

但是,我真的聽不懂!

最後你站起身說,「我出去一下。」

還沒等我回過神,你已經走了出去。

我想,可能是我太笨了才讓你不高興了。

算了反正我本就不期待你會教我數學。

回到位子上後,我決定還是自己埋頭苦幹。

好在我身邊還有個小老師可以教我。

他非常有耐心的一遍又一遍的教導著我。

神奇的是,

在第二個月裡,我的成積開始有點起色。

從20到85

我記得拿到考卷時,班上同學頭來不可思議的眼神;我拿著考卷高興的看向你,那時你正好低著頭

還好,你沒抬頭,否則你會明白我的笑容來自於你;可惜,你沒抬頭,不然你會明白我的笑容來自於你

 

你是高不可攀的人。

成績,是唯二讓我覺得可以更靠近你的地方。

讓我得到更大成就的莫過於那天晚自習,你拿著考卷問我問題。

以往都是我拿著考卷,低著頭弱弱的問。

沒想到某天你也能來問我,我不知道怎麼形容當下的心情。

我只知道,儘管過了很久很久,每次我想起那個晚上,我的心情就會很好。

那天開始你會主動和我搭話。

也許只是一兩句,可這比以往都還要來的多。

我知足了。

我明白人不能太貪心,否則我會失去你。

不知道你記不記得,那天樓梯轉角,你勾勾嘴角對我說

「早安。」

我從沒想過你會主動的向我打招呼。

壓抑激動興奮的情緒,顫抖般的回應。

你說,我內向,不把情緒輕易表現出來。

可其實,我很愛笑。

只是你不知道。

因為我害怕我笑起來的樣子太醜,你會不喜歡。

所以我從不在你面前輕易大笑。

其實也很可笑,什麼時候喜歡一個人可以喜歡到這麼卑微。

什麼時候喜歡一個人可以喜歡到過了這麼多年都還念念不忘。

你明白心臟隨著你隨口說出的話而心如刀割的感覺嗎?

可你明明就只是一個陌生人,可你明明就沒有喜歡過我,憑什麼讓我這麼難以忘懷。

你知道嗎?

我走過最遠的路,是東山路。

我的家和你的家是反方向,但為了在回家的路上可以和你多待一會兒。

我說我和你回家的路是同一條。

是的,的確是東山路。只是我在東,你在西。

我會跟著你們一起走,雖然我總是默默地走在你們後面,偶爾插上一兩句。

從學校到你家再回我家,是2公里

2公里的路我走了三年

我的皮鞋總會咬腳後跟。

沾血的襪子在乾了之後,容易黏在腳後跟上。

脫掉鞋襪時,總會留下一塊血漬。

那時的我後悔嗎?那時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後悔,我只知道喜歡就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默默的守著在你需要的時候給你幫助。

某天下午,你和你朋友不知怎麼的。

兩人打到雙雙掛彩,將你們送到保健室時你嘴裡還碎念著。

我在旁邊默默的給你上藥

「嘶~」

你倒吸一口冷氣,問我怎麼這麼疼。

我回你,現在才知道痛。剛剛打架怎麼就不知道痛了?

你一時被我的話給堵住了嘴。

看著我正給你上藥的傷口,慢慢吐出一句話「妳甚麼時候會這樣反諷了?」

我抬起頭,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你看出來沒,其實替你上藥的手在微微顫抖。

後來你到放學時就已經和你朋友和好了。

回家的路上你們有打有鬧。

你說今晚要去吃冰,我說好。

冰店裡,你們大談將來的夢想。

你說,學測結束後要去環島。

「我和你一起。」我小聲地回應埋沒在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裡。

我想,你一定也沒聽到吧。

我有多話想和你說,可惜,那些話留在了夢裡。

我好想大夢一場,永遠的活在夢裡。

夢裡的我不是啞巴、不會因為緊張而結巴;不是站在暗處默默無名的普通同學。而是沐浴陽光之下,讓你能看清我的臉,勇敢的牽起你的手,溫柔而堅定的告訴你,我喜歡你。

高二時,你當上了吉他社的社長。

偶爾,你會在放學後的教室裡彈新練習的曲子給我們聽。

坐在地上看著台上的你,我覺得你是如此耀眼。

彈著吉他的你,眼神裡有著與平時不同的光。

回家後我看著我家那把小提琴。

不知道小提琴能不能當吉他彈,但最後還好我放棄了這個念頭,否則我會被我媽趕出家門。

雖然沒有辦法彈吉他,但是參加社團還是可以的。

我和朋友就這樣進入了吉他社,還碰巧撿了一個文書的幹部。

其實文書也沒有要做什麼,就是一個爽缺。

只要在下課前給老師和社長簽名就好。

「妳會彈吉他?」

接過我遞過去的簽名本,你冷不防地說了一句。

我搖搖頭,「不會。但我會小提琴和鋼琴。」

你的抬頭看了看我,似乎很驚訝我還會別的東西。

「妳能伴奏嗎?」你突然說

我點點頭。

你說你想參加學校的音樂比賽,只不過還差一個伴奏。

我當然是答應阿!這麼好的機會我怎麼可能拒絕呢?

其實呢,自升上國中之後我就沒有再彈過鋼琴;其實呢,我討厭鋼琴。

但是為了可以一同登上舞台,為了可以和你肩並肩。

我把積灰已久的鋼琴再度打開。

你拿出自編的旋律,興奮的讓我聽。

那天在教室裡,我靜靜的聽著你的譜,你嘔心瀝血的譜。

它很特別,很像你。

你讓我帶回家研究怎麼寫伴奏,畢竟那不是你熟悉的領域。

但其實我很想告訴你,會彈琴,不一定代表會寫譜。

可當我看見你那張真誠的臉時,我還是將我心裡的話吞了進去。

也許是因為我不想讓你失望吧。

最後,我寫了一首簡單的伴奏,配合著你的旋律。

「沒想到你這麼厲害。」你看著手裡的譜,不敢相信這是我寫出來的。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誰能懂花了一個晚上上網google怎麼寫簡易伴奏譜的苦。

「妳覺得我們會贏嗎?」

「會的。」

「為什麼妳這麼肯定?」

「因為我相信你肯定能辦到。」

到了比賽的那天,上場前夕的你在台下緊張的問我。

看著其他選手有備而來的樣子,讓平時自信強大的你變得膽怯。

你說你害怕大家不會喜歡你的歌。

注意到你的手指微微發白,我從口袋裡拿出暖暖包放在你的手上。

"第一次上台都會這樣的,別害怕。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我原本是想這一和你說的,可惜話到了嘴邊卻變了短短的一句,「上台緊張手指容易僵。」

見你微微一愣,我趕緊撇過頭。

我想我大概搞砸了,我幹嘛多管閒事,你肯定覺得我很奇怪。

最後我記得我們拿了佳獎。

你嘴上說著不在意,但我知道你很失落,可我們已經盡力了。

學測成績出來時,我們都沒實現自己的夢想。

你沒上成大,我也沒和你念上同一所大學。

你最後留在台中,而我也是。

我想,這也許也算是圓我一個小小的夢吧。

雖然這樣想,我是挺自私的。

我明白你有多想上那間學校,可我卻還是因為和你留在同一個縣市而感到竊喜。

這個想法,應該不過分吧?

後來我從友人口中得知,你有了女朋友。

然後是你發貼文,我記得我還給你點了顆愛心。

我明白,這是必然。你是一個優秀的人,怎麼又可能沒有女孩喜歡你呢?

儘管我明白,儘管我心裡清楚。

我還是大哭一場,在沒有人看的見的地方。

什麼樣的人最可憐?

我想是理智清晰卻又無法自拔的愛著一個不愛你的人吧。

我也曾試著忘掉過啊。

身邊的人,我換了一個又一個。我沒和他們走到交往。

始於朋友,止於朋友。

是的,在這場愛情裡,我又何嘗不是傷害那些愛我的人將他們拒於千里之外呢?

可是誰又明白,我愛的過深、愛的無法回頭。

誰又明白,

茫茫人海裡,誰都像你,誰都不是你。

你從沒有做錯任何事,可為什麼想起你,我就一陣心痛。

我想,如果我們有未來,那會是在夢裡。

上大學後,我們斷了聯繫。

這是我不意外的結局,畢竟我與你就像兩個世界的人。

我們只是有幸,在某一個時間、地點相遇了,然後共同的走了一段路罷了。

我想著,只要你別把我從你的Ig移除就好了;只要我還能偶爾從限時裡看見你的生活、在貼文裡看見你那張開朗的笑臉,這就足夠了。

那是在大一升大二後沒多久的事情吧。

你把我單方面退掉追蹤了。

我愣了好久,我想著,我也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惹你討厭吧。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就算思索出來了如何,反正你已經把我退掉了。

一氣之下,我也把你退掉了。

說起來好笑,在冷靜下來後我立馬就後悔了。

但能怎麼辦,反正都做了。

沒關係的。

我安慰自己,我只是回到了從前的地方。

沒關係的,不要哭了。

是時候該往前走了。

是時候該忘掉。

忘掉你,忘掉我。

忘掉我們。

忘掉某一個我以為你可能也喜歡我的瞬間。

忘掉曾經那麼喜歡過你的我。

謝謝你,溫暖了我的高中。

雖然無法親口對你說。

但還是幻想過,如果我當初勇敢一點向你表白,事情會不會變的不一樣呢?

在東山路的一花一草,一個女孩勇敢的牽起男孩的手在回家的路上開朗的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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