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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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零二八年,十月二十一日,氣候宜人。  

              秋天的尾巴懶懶散散地掃過老舊的步道,褐色的落葉稀稀落落地應和著,裴放睨了眼已經只剩下對車尾燈的公車,掃了附近一圈,目光最後定在不遠處一間三層樓高的西式洋房上。  

     

      裴放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對比租屋網上的圖片,大致上是差不多的,只不過照片是在白天拍的,屋子看上去寬敞明亮,連牆上的爬牆虎都被陽光暖得生氣勃勃。  

     

      可這鳥不生蛋的郊區一天只有三班車,早上中午晚上,托早上塞車的福,裴放是下午一點到臨市的,結果一查郊區班次,只剩最後一班九點的,他真的已經窮到快考慮賣屁股了,付不起飯店一晚的錢,只好在這種陰森的時段入住。  

     

      晚上九點的洋房一點兒朝氣蓬勃的感覺都沒有,反而到處透出股陰森詭譎的味道,挑了挑眉,裴放將掛在右肩的背包往上提了提,大步走向洋房,到了門前,他掃了眼禁閉的大門,給房東發了消息。  

     

      這裡有點難收到訊號,消息停滯了半分鐘多都還沒辦法送出去,裴放煩躁地皺起眉頭,不過他也不太好挑剔什麼,月租一千能租到這樣的房子已經算是他娘的鴻運當頭了。  

     

      他雖然對住處要求不高,但還是有稍微刷一下租屋網評價的,評論清一色傳鬧鬼,價格從一開始的月租一萬壓到一千,傻逼都看得出來評論肯定不是空穴來風。  

     

      可上頭寫說這兒還包三餐呢。  

     

      貧窮如他,委實受不了包吃喝的誘惑。

     

      思緒飄蕩了好一會,訊息依然沒成功傳出去,裴放試探著推了一下門,紋絲不動。

     

      他聳聳肩,輕浮地吹了聲口哨,繞了洋房一圈,從一樓半掩的窗戶翻了進去,輕巧地,扶著廚房流理台,落在了一個觸感奇妙的東西上。  

     

      「勞駕,把你的腳移開,行嗎?」

     

      流暢的英文。  

     

      性感的腔調。  

     

      裴放身形一頓,從容地轉過身,並將自己的腳從對方擦得鋥亮的黑皮鞋上移開,鞋底碰上廚房的地磚,發出沉悶的聲響,右肘靠在流理台上,兩人雙目相對,令人愉悅的是,裴放發現自己似乎比對方還要高了幾寸。  

                裴放不懂為什麼有人會在家裡穿著一雙正式的黑皮鞋走來走去,他目光落在對方的鞋上,思緒飄散,開始發起了呆來,而講究的黑皮鞋先生見這位詭異的小偷遲遲不說話,不滿地道:

     

      「閣下這樣技術的都能當賊了?   」黑皮鞋扯了扯嘴角,諷笑道:「這真是人民保姆們的福音。   」

     

      裴放嗤了一聲,畢竟自己翻窗進來有錯在先,便壓下他的爛脾氣,沒接黑皮鞋的話,徑自以英文道:「打擾了,我找林斯先生。   」

     

      黑皮鞋惡趣味地吹了聲口哨,「原來是我們尊敬的訪客,最近客人來訪的方式都如此別致嗎?」

     

      面對他不斷的挖苦,裴放終於按捺不住,哼笑道:「這麼說有點唐突,但我建議你該去檢查一下你堵塞的耳朵,否則就是找人維修貴府毫無用處的門鈴。   」頓了頓,他道:「容我糾正,是房客。   」

     

      裴放好整以暇,黑皮鞋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惱怒,這是他所樂見的,這位先生不高興他就舒服了,「該死的林斯,那殺千刀的玩意,老天,咱們這兒可不是收容所。   」

     

      「啊,」裴放點了點頭,附和道:「這兒的確不是收容所,收容所是免費的,而我已經交了錢。   」

     

      「朋友,你這樣可是私闖民宅。   」

     

      裴放顯然不願接下這個鍋,他兩手一攤,「林斯先生說我今天開始就能入住,通訊記錄可以為我佐證,我以為這棟房子已經成為了我完美的家。   糟糕的是,他可沒說我還要跟其他傢伙共享空間。   」更糟糕的是,他忘了把鑰匙給他。  

     

      「薩爾斯,你終於喪心病狂到開始自言自語了是嗎?」廚房門外響起了喊聲,聽上去像個男人的聲音,用的是令人感到親切的中文。  

     

      裴放看向黑皮鞋——噢不,或許該叫他薩爾斯?總之,這傢伙回應了,用的是和英文同樣流利的中文,「過來,林斯,你得給我一個交代。   」

     

      「天啊,」裴放繼續使用英文,諷刺道:「朋友,你難道得用說英文來汲取你那可悲的優越感嗎?」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中文呢?

     

      黑皮鞋睨了他一眼,沒理他,下一刻開門進來的林斯看到裴放,驚訝地道:「裴先生,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他瞅了眼窗框上顯眼的鞋印,裴放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笑了一聲,隨手抽了張廚房紙巾,蘸水將汙漬擦去,「抱歉,我沒想到公車只有三班。   」

     

      他沒打算對窗框上的鞋印做出什麼質疑,裴放想,真是個好人,他就不追問為什麼他得和一個討人厭的傢伙同居這件事了。  

     

      「沒事,既然來了,那就可以直接入住了,」林斯瞪了黑皮鞋一眼,「要什麼解釋?我們快窮到得讓你出賣色相了,想想那老肥禿骯髒的鹹豬手,我們必須有些額外收入。   」

     

      黑皮鞋不置可否,「我可以殺了他。   」

     

      聽起來像是單細胞生物一貫的行事風格,凶殘且不經大腦。  

     

      「不,」林斯馬上否決這個危險的提議,「殺人是犯法的。   」

     

      黑皮鞋漫不經心地從西裝褲口袋裡拿出一包煙,煙盒才露出一半,林斯便惡狠狠地瞪了過去,黑皮鞋惱怒地罵了聲他媽的,「廖晁是律師,他可以讓我們漂亮勝訴。   」

     

      裴放心想,我也是律師,我可以讓你們完美敗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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