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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Ready Go

「逃生遊戲馬上開始,請各位玩家做好準備,我們即將開始遊戲。」

老舊的火車上突兀地響起了這一段廣播,音質異常清晰,機械單調的電子女音一字不漏地將這段訊息傳到各個乘客的耳裡。

約有一半的人抬頭,紛紛相互對視,困惑不解全寫在臉上。

還有另一半的人們還在低頭滑手機、聽音樂或睡覺,根本沒有反應。

原本瞇著眼小憩的男人掀起眼簾,剛睜開的雙眸中似乎還含著些水氣,黃昏的橙黃暖陽灑在他身上,使原本稍偏凌厲的五官變得柔軟。

戚煦珩活了快二十年從未遇過這樣荒謬的事,雖說不排除是火車的廣播系統被某個無聊的人侵入並開的惡作劇玩笑,但內心莫名湧起的不安壓迫感,使他還是抓緊了手邊的行李。

「遊戲開始倒計時:三、二、一——」尖銳刺耳的女音再度響起,這下剛剛那些狀況外的人們也終於發現了事情的不對勁。

但是現實沒有給他們反應時間,天空一陣巨響,一顆巨大的隕石從天而降,朝他們這節車廂砸了過來。

四號、五號車廂硬生生被隕石砸落,並在掉入海中之前爆炸,眩目的閃光像煙花一樣綻放,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像是敲響這逃生遊戲的鐘聲。

「第一關:請活著逃離斷軌列車。時間限制為明天天亮之前,祝各位玩家好運。」

重物墜落入海中,濺起數十尺高的水花,水珠在夕陽的照射下折射出一道美麗的彩虹,短暫的展現在眾人眼前後,隨著水花落下而消逝,水面也逐漸恢復平靜,為這場遊戲拉開了序幕。

戚煦珩剛踏上第六車廂,身後就傳來轟隆巨響,地板隨之震動,彷彿地牛翻身。

一轉頭,幾十秒前冷氣還舒適的讓人昏昏欲睡的火車車廂已經面目全非,嚴格來說,根本無法確定現在車廂的狀況如何,因為已經整節連同軌道掉落海裡了,他所在的位置隔了十幾公尺與第三節車廂遙遙相望。

車廂內的倖存者亂成一團,驚叫哭喊聲此起彼落、車內的警鈴大作、心跳咚咚跳的飛快,那些聲音混雜在一塊險些炸得他耳聾。

遠方爆炸聲接連響起,但已無人顧及,畢竟自身難保,目前他們全處於一個進退兩難的困境:部分車廂吊在半空中搖搖欲墜,這幅模樣絕對撐不了多久;但無路可走,訊號全無,聯繫不到任何救援單位。

正當戚煦珩平復心情完,正冷靜思考有何出路時,人群的一個推擠將他往車廂外推,重心已然失去。

他腦袋一片空白,慌亂間,有人拉住了他。

那人手掌似乎有一層薄繭,偏高的體溫透過皮膚傳了過來,一把將他拉回了安全地帶。

戚煦珩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正想回頭感謝那人時,那人卻消失在人群中,空氣中捎來一股若有似無的樟腦香。

大概是錯覺吧,因為生死一線,才回想到那種令他熟悉又安心的樟腦香味。

眼前的人們依舊是一團混亂,根本尋不到那個剛剛救了他一命的人,彷彿剛剛那一剎那只是個夢境,那人只在他手腕上留下些許餘溫。

「該怎麼辦才好啊?現在怕是等不到救援了吧?」

「是啊是啊,可偏偏這火車一副要斷不斷的樣子,在這樣下去我們遲早全都掉到海裡!」

「現在還能怎麼辦?我們看看能不能沿著鐵軌走回⋯⋯那是什麼??!」

一隻、兩隻、三隻⋯⋯三米高的怪異生物佔據了鐵軌,牠們狀似蜘蛛,有著表面覆蓋著毛髮的八隻長腳,但頭部卻有著人的「兩官」:鼻子和那血盆大口。數量還在漸漸增加,正朝著這節車廂前進。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那是什麼東西啊?別過來!」

「怎麼辦牠們朝我們靠近了啊!」

車廂混亂的程度又提升了一個等級。

「與其在這裡等死,還不如跳下去!」某一個聲音道。

「對!跳下去!至少是海還有可能有活路。」好幾個人附議。

接著他們接二連三的跳入海中,車廂裡變得沒那麼擁擠。

還有幾人仍在觀望、也有不敢直接跳下去的,此時角落卻傳來騷動。

「一塊破布料賣三十萬??你要不要臉啊!」一個高大的男人抓住了一個身材肥碩的男人激動的說。

那肥胖男人約莫五十歲,西裝筆挺,全身精品,腰間還掛著一個翅膀造型的金色吊墜。

那被抓的人情緒絲毫沒有波瀾,說道:「您不買也可以,請離開。還有別的客人想要買呢。」

原來那肥胖男人是一個馬戲團的老闆,他們的演出道具中有跳體操表演需要的那種富有彈性且堅韌不易斷的布料,被看中可拿來垂吊至海中。

眾人紛紛拿出自己身上有價值物品出來兌換布匹,此時最沒價值的就是錢,三十萬還不如旁邊那孩子手裡抱著的一大包餅乾。

肥胖的中年男子旁邊站著一位高瘦的年輕男性開口道:「大家冷靜,聽我說,不如我們組成一個互助會,都各出上一點資源和力氣,把這些布匹都接在一起,一起下去,之後也可以一起行動,互相扶持。」

眾人們議論紛紛,最後站在中央的一個大叔看向了那個中年男子,馬戲團老闆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大家紛紛上交了個人物品,並同心協力將布匹結實的綁在一起,垂下海中。

「大功告成了。誰要第一個?」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剛剛那個為首的大叔先下去了,平安到達海中後,朝上面的人群揮了揮手。

接著馬戲團團長便毫不猶豫地踏上布匹,搶在其他人之後下去了。

「那我殿後吧,確保大家都能順利下去。」那個高瘦的年輕男子說道,還和善的笑著拍了拍下一位要下去的女孩,似在安撫她不要緊張,群眾們也感激的看向他。

車廂裡的人越來越少,年輕男子看向了盤腿坐在角落深思的戚煦珩說道:「你剛剛沒加入互助會吧?要不再考慮一下?大家都要走了,你自己留在這裡很危險的。」

戚煦珩聞言抬頭,禮貌淡笑道:「謝謝,我習慣單獨行動。」

被拒絕後年輕男子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轉身下去了。

「喬允你們!」一個女聲從角落傳來。

男子聞言並沒有停下動作,反而加快速度下去了。

堆放在被擠壓稍微有些變形的座椅旁的行李傳來陣陣騷動,戚煦珩明白那個女子的聲音大約是從那裡傳出來的。即使那道聲音的主人聽起來威脅不大,但他還是稍稍提起戒備。

一隻手從像廢墟的行李中伸了出來,撥開雜物,探出一顆頭,是一名年約13、14歲的女子。雖然灰頭土臉,頭髮也亂糟糟的,但不難看出她是個長相清秀的女生。

「能幫幫忙嗎?」她環顧四周,試圖求助。

戚煦珩從車廂另一個角落起身走了過來,那個女生一注意到有人靠近就轉過頭來,但看到他之後反倒有些呆愣住。

「這是到了天堂嗎⋯⋯」她喃喃自語,那人逆光而來,黃昏的暖光為他鍍上一層金色富麗溫柔的色彩,身型修長,正大步朝她走來,給人一種天使來接她回天堂的錯覺。

「小姐?」戚煦珩蹲下身,開始徒手撥開那堆障礙物,邊困惑地出聲。

「啊⋯⋯沒事沒事、就是,你太好看了⋯⋯怎麼回事??」車廂突然一陣劇烈晃動,搖搖欲墜。

「你有沒有什麼尖銳物,可以劃破布料的那種?」戚煦珩左顧右盼,試圖找到趁手的工具。

「有、給你!」她愣了幾秒,就不知道從何處掏出一把銳利的大剪。

「是小叮噹嗎?什麼都有⋯⋯」戚煦珩嘀咕了幾句,抓著大剪就衝向剛剛那群人固定布料的那處,幾刀就把那條「通海之梯」斬斷。

互助會的人不可能放過這一大堆布料懸在這裡,絕對會想辦法帶走,只不過他們的方法相當的粗暴簡單,想要直接將布料扯下來。

他們根本沒想過,整串車廂很有可能會一起被扯下來,導致上面剩下的倖存者可能會直接砸入海裡死亡,為達目的不顧其他後果。

「終於消停些了,剪刀還你⋯⋯誒誒、你怎麼了啊?」戚煦珩轉頭就看到還坐在行李堆旁的女孩一臉崩潰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天要塌了。

「你、你怎麼可以把那個直接弄斷啊?我們這樣要怎麼下去?」她顫聲問道。

「啊?你要下去喔?抱歉剛剛因為事態緊急,所以我沒考慮這麼多就把布剪短了。」戚煦珩搔搔頭。

「⋯⋯什麼意思?你沒有要下去?」她呆住了。

剛剛命懸一線差點掉到海裡時,戚煦珩印象很深刻,他瞥見海裡有些怪異的生物在游動。

雖然後來探出去往下看,海面一片平靜,但他不覺得海裡會比上面安全多少;況且,快入夜了,夜晚的溫度驟降,身體浸在海裡太久很容易失溫。

他簡明扼要地和嫣婉——剛剛那個彷彿失去了全世界的女孩——解釋道,她才明白地點點頭,又道:「那我們該怎麼辦?」

「我不⋯⋯」戚煦珩正要開口表示自己無法保證她的安全,他還是習慣各走各的,卻被一陣響亮的啼哭聲打斷。

戚煦珩皺眉,走向那排座椅,上面有個搖籃,裡面躺著一個小男嬰。

「他父母呢?」嫣婉問道。

「恐怕已經在下面了。」戚煦珩想起剛剛為首的那個大叔身旁,站著一個不斷掩面哭泣的女人,他心口微堵。

「那還算是人嗎?把自己的孩子丟在這裡!他還這麼小⋯⋯不行,我們帶上他吧。」女孩伸手抱起男嬰安撫。

戚煦珩沒再說什麼,而此時隔壁車廂傳來一陣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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