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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秘密

      一場大雨延誤了雪舞回程的時間,眼見天色已暗,恐怕無法如預定的時間回家,雪舞心裏想著奶奶肯定很擔心她,但回家的路不甚好走貿然在黑夜趕路容易遇到危險,今晚只好先找個地方過夜,明天一早再啟程了。

      而鳯凰谷這頭,奶奶一臉憂心,即使雙眼看不見她還是站在外頭等著雪舞,照時間推算雪舞早該回來了,但現在卻還不見雪舞蹤影,心裏愈覺不安。

      前些日子她卜了一卦,從卦象中預知了一些事,她知道該來的還是會來,雪舞終究逃不過她的天命。當初為了救雪舞她逆天而行,先是讓村民遷村逃過一場浩劫,然後假死立墓躲過世人的耳目,最終答應了楊堅的條件才換回了雪舞的命。這些年她和雪舞隱居在此,雖然生活上有阿麗照顧,但她終究是楊堅擺在她們身邊的一顆棋子,主要目的還是監視她們祖孫倆的一舉一動。如今四年過去,楊堅給她的期限就快到了,她不得不提早做些打算了。

      奶奶雙手合十祈禱,「楊家的歷代祖先,請你們保佑雪舞,助她躲過所有的劫難,所有的懲罰就由我一個人承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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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旭日東昇,一早的丹州城充滿了生命力,市集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雪舞離開了投宿的客店,正準備啟程回家。她快步的走在街上,一個轉彎包袱被人搶了去,她大喊搶劫,一路追著賊人,一個沒注意被地上的碎石子拐了一跤,右腳破了皮流了血,人也沒追上。這下好了,她的銀兩還有她費心挑選的藥材都在包袱裏,她要拿什麼回去給奶奶煎藥喝?

      她檢視了一下自己受傷的右腳,「還好,沒有傷及筋骨。」然後從身上取出了手絹小心翼翼的包紮傷口,這才慢慢的站起身。記得阿麗曾說過周國皇帝宇文邕滅了齊國,統一了北朝,如今天下太平。果真如她所言光天化日之下怎會有賊人當街行搶呢?肯定是這個皇帝做的不好,老百姓才會作亂吧!

      只是她長年在鳯凰谷生活根本不知道外面世道變化,宇文邕已在幾個月前病逝,現在當政的是他兒子宇文贇,而他即位後荒淫無道、極盡奢靡。

      「算了,管他誰做皇帝呢!我還是趕緊回家看奶奶吧!」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忍著腳痛緩慢的向前走去。

      這頭長恭拗不過平安的固執只好帶著他來到大街上,看平安一臉的期盼,他實在不忍心告訴平安他昨天看見的那位姑娘絕對不可能是他娘。

      遠遠的長恭牽著平安走了過來,原本沒什麼心思的他突然停下了腳步,他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雙腳彷佛被釘住了一樣,怔怔的望著那女子的背影……不!不可能是她!人死不能復生,雪舞在他懷裏斷了氣,他親眼看著她下葬……他記得那個下著雨的喪禮,雨水和著淚水,那個此生最痛的日子。

      「爹,您怎麼了?」平安拉了拉長恭的衣擺,不解爹爹為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

      失神的長恭被平安這麼一叫瞬間回過了神,正想追上去弄個明白,可早已不見那姑娘的身影,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又或者是一個身形像她的人吧……長恭苦笑,「沒什麼,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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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腳傷的關係雪舞花了更長的時間才回到了鳯凰谷,剛踩進院子就見到阿麗迎了上來。

      「雪舞,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呢?」阿麗的臉上掛滿了憂心,這些年的日夜相處,她和雪舞的情分就如姐妹一樣。「你的腳怎麼了?」   

      「回來的時候不小心跌了一跤,別告訴奶奶!」   

      「我明白。你先去看看師父吧,她老人家等了你一整晚!」   

      「我這就去!」雪舞一拐一拐的離開院子進到屋內,一進門就看見奶奶坐在桌前,她慢慢的走到她身邊。「奶奶,我回來了!」

      奶奶尋著聲音的方向朝雪舞伸出手,雪舞立即握住奶奶的手。

      「奶奶,對不起!我回來晚了,讓你操心了!」

      「回來就好。」

      「奶奶您一晚未睡!我先扶您進去歇息吧!」

      「慢著,奶奶有些話想對你說。」

      「晚點再說好嗎?您的身體不好還是先去睡一會兒吧!」   

      見雪舞執意要她休息,奶奶斥了一聲,「雪舞,奶奶說的話都不聽了嗎?!」

      「奶奶……」

      「坐下來。」

      「是,奶奶。」  

      「你曾問過奶奶為何不讓你出谷,奶奶一直沒說是為了保護你,奶奶希望在那天來臨之前,你能平平安安的過日子,所以才瞞著你所有事。」

      「瞞我?奶奶有什麼事瞞著我嗎?」

      「唉……」奶奶長嘆了一聲,「那是關於你的身世還有你的使命。」

      於是奶奶娓娓道來,從白山村到周齊兩國交戰……還有如何偷天換日的將她的命從死神手中搶了回來,所有的一切完完全全明明白白的攤開在雪舞面前。

      「奶奶你是說……我是巫族天女……而我還有丈夫……和孩子?」雪舞被奶奶的話搞得心慌意亂,可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就算見著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也認不出來呀……

      「孩子,奶奶只希望你知道,奶奶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當初奶奶阻止不了你救蘭陵王的決心,現在只希望你能在後半輩子尋回你的幸福!」

      「蘭陵王……」雪舞喃喃唸著,突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玉珮!雪舞從身上取出玉珮,看著上面刻的字,眼淚不覺盈眶。「高長恭,原來你竟是我的夫君,可是雪舞已經沒了記憶,如何才能找到你呢?」

      「奶奶算過,你們夫妻倆的緣分未斷,日後必定能再重聚!」

      「那雪舞還要等多久呢?」

      「一切自有天數,在那之前你要忍耐,靜待時機來臨。」

      雪舞摸著玉珮上面刻的字,靜靜不語。

      「雪舞,這本冊子是我們歷代祖先流傳下來的占卜之術,以前奶奶不想傳授于你,是不希望你步上奶奶的後塵,我寧願你做個普通人,在家相夫教子平平順順的過完一生……只可惜天意難違……」   說著奶奶長嘆了口氣,「你是奶奶的血脈,擁有巫族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奶奶會在你離開前傳授你心法,但你切記非到危急千萬別隨意使用你的能力,也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擁有這樣的能力,否則將會為自己招來禍端。再過不久楊堅就會派人來接你,你這一去我們祖孫倆恐無再見之日……」  

      雪舞放下手中的玉珮,不捨地拉著奶奶的手,「可是……奶奶,我捨不得您,我不想離開您啊……」

      「傻孩子,人難免一死,只要雪舞過得好,奶奶就放心了!好了,奶奶真的累了,你扶我進去休息吧!」

      見奶奶執意如此,雪舞只好遵從奶奶的意思。

      這時躲在門邊偷聽的阿麗悄悄的走開,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她同情雪舞的遭遇,但她身不由己,她家人的性命全操在主人手上,她只能聽命于主人。雪舞,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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