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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初見 2

      回到天界後,風暮槐入了天道殿,見白夜正執棋與智神對弈,她悄悄地退到一旁,待棋局分出勝負,才上前稟報今日於蠱陽城發生的事情。

      「雪爻君、天帝。」風暮槐單膝跪於殿前,向兩人行禮,「今日調查蠱陽,確實如天帝您所述,整座廢都頹靡且了無生機,彼處應當沒有生靈倖存才是。然而,蠱陽卻出現五毒蟲,那些毒物身上並無惡獸的邪氣,因此難以分辨是否因惡嵐的邪氣滋養牠們,實屬可疑。」

      聞言,白夜微微頷首,讓風暮槐先行起身。

      神情凝重地思索許久,這與他當初所想有極大的出入,本以為只會有惡嵐破封與否兩種情形,但依風暮槐所言,封印尚在,卻出現了五蟲,那孕育毒蟲的,又是何方神聖?

      「整座蠱陽城除了五毒蟲,是否還有其他生靈?」

      「有。」風暮槐抬起頭,她沉默半晌,才再度啟唇,「碰上了一名冥界小將,應是奉冥君之命才前去人間,至於原因為何,可得詢問冥君了。」

      「冥界將軍?墨日那傢伙……」白夜撐於座椅扶手上的雙掌緩緩收緊,發力的指尖失了血色,被氅衣遮擋的小臂也因氣憤而布滿浮起的筋脈。天帝與冥君本為母神的雙生子,常聽人道雙生連心,白夜卻一點也不理解墨日的心思,甚至墨日總愛反其道而行之,數度對白夜使絆子。

      墨日心知肚明,蠱陽的封印一日比一日衰弱,如今卻派冥界將軍前往蠱陽,究竟是存何居心?

      莫不是……

      「暮槐,如果那小將欲將封印破除,妳勢必得殺了他。」沉著一張臉,不再以溫和姿態面對風暮槐,白夜的話堅定且不容反駁,他並沒有給予風暮槐任何選擇的機會。

      新的命令來得突然,風暮槐只能領命,隨後離了天道殿。於殿外等待的鵬鳥見她神情失落,拍了拍翅膀飛至她身邊,只聽得她長舒一口氣,卻閉口不談方才與天帝的交談。

      「丫頭,若心情不快,不如去栖杏姑娘那邊喝喝酒?」

      風暮槐沒有應聲,她暗忖若是這局勢能喝酒解決,便不會惹得她心煩了。

      天帝之言,意味著冥君只要有意想解開惡嵐的詛咒,天冥二界即免不了一場戰爭。她不喜歡戰事,領東師千年來也只討伐過幾次惡獸,也深知打起仗犧牲的總是兵將,可一切的淵源不是因為神祇間的惡鬥嗎?

      「我是第一次見天帝這麼氣憤。」伸出手指,她讓鵬鳥停於指頭上,輕撫著被鳥羽覆蓋的翅膀,無奈地笑道:「他本性是溫柔的、熱情的,也是仁慈的,只是這千年來發生了太多事情,讓天冥二界越發對立,或許再過不久眾神都必須做出選擇了。」

      鵬鳥用鳥喙啄著風神的手背,試圖想要安慰她。牠明白風暮槐此刻的心情,神靈對於時間的流逝很是遲鈍,一眨眼便是數十年,安穩的日子看似很長,其實很短暫。

      「這回就不去栖杏那兒,今年孟冬得在潛伏於人間探查,必須先做些準備才行。」

      「準備……是想去找桐姑娘?」

      風暮槐笑了,「是,她肯定也把東西準備好了。」

     

     

      天界西境乃雪狐族的領地,雪狐族喜好山林,因此狐城落於一處盆地,四周被山巒圍繞,若是在城裡待久了,覺得日子乏味無趣,便會化作狐狸上山,於林間遊玩。

      風暮槐乘風而行,她於高處俯瞰著西境的景色,心中感慨萬千。西境長年下著雪,望眼放去白雪皚皚,看上去是乾淨,卻也寂寥。數十年未來此拜訪,美景卻似乎從未變過,也不知城裡的雪狐們過得可好?

      落地時毫無聲響,就如一根羽毛落於水面,連激起的漣漪都是小而淺。

      「風神來霜城拜訪,卻不事先通知聲,怕是得讓我們雪狐族被冠上失禮的罪嫌了。」

      風暮槐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回頭望向發話的少女,眼底滿是說不盡的懷念,「妳早料到我會來了,不是嗎?」

      雪神雪桐拱起雙手,朝風暮槐行了個揖禮,「是,約莫是在暮秋初時感知到天帝的心思,也窺視到了關於妳的未來。」

      未來啊……風暮槐斂著眼,她收起笑容,心想預知的能力之於雪狐族而言,是天賦的恩惠,卻也是一種詛咒。

      雪桐看得見所有人的未來,但她不可多言,只能把一切往肚裡吞。

      說,是洩漏天機,必然得遭天雷懲戒;不說,是隱瞞事實,對於親友過意不去。

      「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郤,忽然而已。談論未來……是凡人的權利,對於擁有無盡生命的神而言,又有什麼意義呢?」

      屬於神的時間沒有盡頭,又如何區分過往、現今與未來呢?

      「是啊……在天界並沒有日升月落,沒有昨日、今日、明日,時間之於我們毫無意義,只有在人界,它才會讓四季與日夜更迭,讓景物變換,讓所有的一切變得活潑生趣。」雪桐淺淺一笑,那笑裡卻帶著幾分惆悵,「人總想著當神仙,而我們這些神,卻反倒羨慕起了人間的種種美好了。」

      風暮槐不再接話,她深知談論這一切對現況毫無幫助,空有慾望卻無法實現的事,不過是妄念,多說、多想皆無益,倒不如直接了結念想。

      「剛離了天道殿,正好碰上雪爻君,妳可知天帝是因何事而尋上他?」

      「父親?這……他今日離城時,只說了要與天帝對弈,我也未曾感知到父親懷有其他心思,應只是單純赴約罷了,他與天帝兩人許久未見,多聊幾句也是正常。」

      風暮槐對於雪桐的說法抱有極大的質疑。

      她並非認為眼前的摯友說了謊,而是天帝只有在與智神談論正事時,才會同他對弈,且對弈不過是障眼術,天兵天將與眾神未能感知的,是兩人於對弈時的法力較勁。

      起初,風暮槐也以為兩人是棋友,每回碰面總得對弈半日。直到某次入天道殿稟報戰況,意外撞見雪爻與白夜以白綾蒙起雙眼,執子下盲棋的手漫溢著靈氣,她才意識到棋局不過是個幌子。

      「是嗎……看來兩人是愛棋成癡了。」沒有對雪桐說出真相,風暮槐輕輕地抿起雙唇,心中暗自想著該用什麼辦法,才能從天帝的口中得知實情。

      君臣之情多年,總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她相信白夜的每個決定皆有他的考量,也渴望能被信任。

      「眼下還是先把自身的任務完成吧。」雪桐命侍女呈上一份以錦布裹起的行囊,遞到風暮槐的手中,「妳鮮少下凡,自然是沒能體會人間四季,孟冬寒涼,或許還會碰上初雪,前些日子我讓冰蠶替妳織了件斗篷,這蠶絲碰水不濕,火也無法點燃,妳帶在身上,若是冷了便披上,別凍著了。」

      風暮槐撥開錦布,看著行囊笑道:「妳可想得周到,我一介神祇,難不成還會染上凡人的疾病?」

      「多些準備也好。我知妳不願帶東師下凡,我同未塵會替妳照看兵將,毋須擔心。」

      聞言,風神輕輕應了聲,謝過雪桐後便轉身離去。

      走出霜城後,風暮槐沉著臉,她輕輕閉起雙眼,一顆心被諸多事情懸著,煩得很。

      火旬然帶領南師前去冥界討伐妖魔,一去便是十多年,杳然無蹤,不知生死。

      而雨未塵剛接任北師司馬之職,毫無帶領兵將的能力。天界四師僅剩東師與西師能出兵,現況兵力窘迫,她卻得下凡看守惡嵐,若真天界遭敵襲擊,怕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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