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一、

    三月,有別於北城灰暗的天空,陰雨綿綿的天氣,此地抬頭便是一望無際的藍。

    在短短的一個冬天,我的人生產生了劇烈的變動。

    我毅然決然地轉到了光誠女中,一個從北城出發需要六個小時車程的地方。

    悅耳的說法是「世外桃源」,現實就是滿目荒涼。

    今天已是我居住此地的第五日,有別於印象中的燥熱,春風很柔,陽光很淡。

    國文老師笑呵呵地走了進來,途中,他的啤酒肚晃呀晃的,手上拿著文件袋,裡頭裝的是讓許多人哀嚎的開學考卷。我的心不自覺跟著他的腳步敲起了鼓。

    班上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氣氛變得些許沈悶,餘光裡,似乎所有人都盯著老師開袋的動作。

    「按照慣例念前三名同學,我說完名字你們掌聲哈。第一名,九十分,林河同學。」老師唸完後,滿臉慈祥,「是轉學生吧,舉個手給老師看看。」

    我舉起了手,四面八方的視線集中在了我身上,我略微不適應的用另一隻手揪住了衣角。

    接下來整堂課都在檢討考卷,由於我的錯誤在一考完對好答案後便已訂正完畢,我默默地算起了手上的徐氏數學,沈浸於七人搭五艘船可能性的思考之中。

    「梁老不是向來臉色都挺差的嗎?今天怎麼笑成這樣。」嘈雜的聲音將我拉回了現實國度,我閉了閉眼,腦裡理著課堂順序和今天的代辦事項,順道聽了一耳朵旁邊同學的竊竊私語,心裡隱約有些猜測。

    「數學小老師來發一下考卷,特別表揚一下林河同學,滿分,大家有問題可以去請教他。」

    旁邊的人低聲驚呼道:「哇靠,這個轉學生這麼強?」

    「太離譜了,英文不曉得怎麼樣,如果連英文都很厲害——」

    「那班上第一名的寶座就要換人啦!」

    那些細碎的議論聲鑽進了我的耳朵,我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收起了考卷,繼續看著手邊的書。

    午後,迎來了最後的審判——英文課。

    說是審判,但其實英文老師頗為嬌小,只不過她同時兼職了班導的身份,因此格外具有威嚴。

    「林河?」

    「老師,我在這。」我有些心潮澎湃,畢竟,距離完成任務,僅有一步之遙。

    「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

    「大家好,我是林河,雙木林,銀河的河,來自北城。」

    「來領英文考卷吧。」老師笑眼微瞇,「九十八分,非常好的成績。」

    有人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涼氣,老師似有所覺:「怎麼了?」

    「老師,林同學是不是校排一啊?」

    「這個還不曉得,」她友善的詢問:「你的其他兩科也考得很好?」

    我謙虛道:「還行。」

    腦裡卻已叮了一聲:「恭喜宿主解鎖好感度識別系統。」

    吁了一口氣,眾人的目光若有似無的投到了我身上,我表面從容,實則衣角早已皺成一團。

    一切都要從一月開始說起——

    在確認自己獲取了轉學生的資格後,我有一陣迷茫。

    我不曉得,究竟應該以什麼樣的心態踏入光誠高中,與同學如何相處以化解我是個外來者的不適。

    「滴!學習系統裝備中。」

    「宿主您好,由於您的呼喚,主神決定差遣我來陪伴您度過餘生。」

    「呼喚?」我的下意識反應是:自己在做夢嗎?

    「是的,您於2018年3月18日曾說:『如果有神,請來拯救我。』」

    對於他的說法,我很是奇怪,「那你能說出我的資料嗎?」

    「菌菌當然能啦,您可是宿主耶,林河,小名零零,二零零四年端午節出生,原因是您的母親當日才有空——」

    「可以了,我相信你,但為什麼偏偏是我?」

    「因為宿主您閉月羞花,沈魚落雁——」我打斷了它,「我要聽實話。」

    「主神呢在您的身上發現了些許的錯誤,特派菌菌來修復。」

    我敏銳的捕捉到了關鍵字:「什麼錯誤?」

    「依您現在的權限,無法探知喔。」

    雖然這一切都很怪異,但索性就當作做夢好了。

    夢醒了,一切便會如泡沫般消散。

    「滴!開學考任務發布。」

    我翻了個白眼,難得的寒假,怎麼可能把大好的時光都花在讀書上。

    正當我浮現擺爛的念頭時,一股鑽心的麻湧了上來。

    「菌很溫柔,前提是宿主有推進任務進度條喔。」

    艸,一種植物。

    我被迫違抗內心意志的掀開溫暖的被窩,「我每天得讀多久才不用受罰?」

    「以宿主現在的能力,每天八小時即可,酌情增減。」

    眼前一黑,八小時這種強度放在期末前兩天那是不值一提,可現在是寒假啊!

    等等,酌情增減?

    這不就意味倘若我讓自己在一個不能讀書的情境——「嗶!警告宿主切勿好逸惡勞企圖鑽漏洞逃避,懲罰疼痛程度將以指數級增長。」

    我認命了,哀怨地坐到了書桌前,開啟了徜徉書海模式。

    「宿主別難過,本菌是很有人性的學習系統,不僅能自動偵測疲累程度,還能讓宿主有適當的休息,以及對應的報酬。」

    天晴了,雨停了,我覺得我又行了。

    腦裡瞬間過了許多曾經在書中看過的變美大禮包、修改人生......昏沈的我勉強自己翻開計劃本,簡略的粗估後,我便打開了數學課本,從第一個概念開始看了起來。

    果不其然,頭腦慢慢的清醒了。

    在我翻過數的分類後,系統菌的聲音突然出現:「提醒您,方才那頁並沒有讀進去喔,建議您折返重新背誦。」

    我閉上眼,想著方才那張圖,意外的發現居然有所缺漏,不禁趕忙翻回前頁,默默驚嘆於系統菌的能力。

    根本相當於學習外掛般的存在吧。

    彷彿讀到我心中想法那般,系統菌當即補充:「菌只能充當協助呦。」

    剛讀三十分鐘,我便不自覺的想往客廳跑,被系統菌「溫柔」的警告了一番後,它向我展示了一張它制定的課表,瞥完之後,我幾乎要眼前一黑暈過去。

    我,林河,這輩子就沒讀過這麼久的書。

    模糊的男聲適時地出現在了我的腦海——「妳該讀書了。」

    我立刻辨認出了是誰說的話,咬牙切齒地想:系統菌,算你狠!    

    七天過後,「滴!恭喜宿主。」

    我私以為,在完成之後,成就感理應是爆棚的,殊不知,所剩的僅有麻木和......一丟丟喜悅。

    在這七天內,我每天都學超過十個小時,生活純粹,作息規律,雖然似乎有些枯燥,但學習這件事卻讓我上了癮,我從一開始的抗拒到後來被迫停下,中間也不過就隔了三天。

    「解鎖開學任務,請接續再接再厲。」

    我拾起計劃本,滿目映入的都是劃掉的紅筆痕,是我這些天認真讀書的證明。

    收整之後,我愜意的翻起了自己用過的計畫本,翻到了一頁頁齊整的文字。

    有一本週記,其中的片段,令我牽起的嘴角緩緩下墜。

    「今天問了卓一題數學,蕭語海走到了我身邊移開了我擋住題目的手,然後就不動了。我的手實在太小了,被他包住後完全看不見,當下非常的驚恐,幸好他意識到就放開了。如果,換作是他,我大概會覺得很溫暖吧。只是,以他的細心,不可能發生這種事。」

    「你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才不跟我並肩?如果你能遲鈍一點,多好。可是,沒有如果。而你依舊溫柔的殘忍。回家之前拉了你外套的袖子跟你說再見的時候,你回應了我的那剎那真的想哭。回家後,你說你也累了,我很心疼。為什麼你總是在我想放下你的時候又把我抓住?你知道嗎,我好喜歡你,好想每天見到你。對你,我總是心軟。」

    字字都是不言而喻的酸澀。

    都說少女情懷總是詩,我想,前提是並非暗戀。

    ——「叮!提醒您還有一小時需要赴約。」

    嚇,差點忘了,一月一次的姐妹聚會。

    「妳幾天沒吃飯啦?胃口這麼好。」

    一聽這話,我不禁滿眼淚汪汪,方才的酸楚沒地方訴,憋屈的不行。在約姐妹見面後,不好的情緒總算是緩解了。

    眼前的人大名是佟丹寧,我都叫他仔仔。我們倆像是被老天爺綁在了一起,命定的緣分一般,從幼稚園便相識,三四年級同班,五年級起直到國中畢業一直都是隔壁班同學,毫無疑問地說她是我最好的閨蜜,彼此的老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小至飲食習慣,大至交了幾個男友,無一不曉。

    我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可憐兮兮地撒嬌賣慘:「沒時間關注吃的嗚嗚。」

    「在忙什麼?寒假作業嗎?」

    我思考了一下,開學考也算是寒假作業吧,點了點頭。

    「寒假作業這麼多啊?我瞧你都瘦了一些。」

    聞言,我頗為意外:「真的假的!」

    「對啊,你自己沒感覺嗎?皮膚看起來也恢復了幾分以前的狀態。」

    「說是完全沒感覺也不至於,也就褲子鬆了點,皮膚的話」我托著腮,「那估計是早睡早起的功勞吧。」

    學習菌當真堪稱魔鬼教練,這幾天非但要求了唸書時數,連幾點開始幾點睡覺也有要求,不敢抗衡的我也只能一一遵循。

    「那今年你還打算約嗎?」

    「約什麼?」我很是困惑,沒頭沒尾的說什麼呢。

    「阿咿嗚誒喔啊。」

    這麼一說,我就想起來了。

    阿咿嗚誒喔,這是一個荒謬的群組名稱,實則取自日文五十音的前五個發音,組內有四人,兩男兩女,起源於兩年前的特殊班校外教學。

    當時,老師給了我們自由組隊的權利,兩個小時的時間逛美術館,我自然而然與仔仔組了隊。

    即為湊巧的遇到了另外兩人,由於其中一人是我的原班同學,我們便一拍即合的壯大了隊伍。

    我們國中很是不一樣,特殊班並非一個完全獨立的班級,入校時大家按照分班表依序入班,兩個月後才有考試,在兩次考試脫穎而出的二三十人於平時和其他人一起上課,唯有幾堂課在另外的教室被特聘的教師授課。

    總之,那次結伴同行後我們四人便有了羈絆,畢業那年還約了出來吃飯。

    只不過沒約成功罷了。

    「你不嫌我和海同學是電燈泡就好。」

    仔仔瞬間滿臉通紅,「不要亂說。」

    是的,宛若奇蹟般,與我不同班的另一位男同學施和淵與仔仔很是聊得來,磁場八字皆相合,兩人畢業的三個月後便確認了情侶關係。

    「看看海同學他們願不願意吧,我都可以。」

    「嗯,上次失約和淵蠻愧疚的,所以他提了一下,海同學同意了。」仔仔摁掉了手機屏幕,「三天後,怎麼樣?」

    我素來是閒人一枚,一口答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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