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

        白白梨花如雪飄零,落在了樹下相依的兩人身上。

        女子被靠著樹幹坐著,而男子則隔著薄毯枕在女子的腿上。

        「梨花開了……也已經七個多月了。」

        這七個月,如一世紀般那樣的漫長,卻又如一個夢境般那樣的短暫。

     

        人生永遠無法預測到即將發生什麼,所以要好好珍惜彼此相處的時光,才不會留下遺憾。

        但即便我如此珍惜我們相處的時光了,我還是想和你再待久一點……

        ———

        鼻腔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床頭的點滴「滴答……滴答……」

        好吵啊……在這安靜的病房內。

        陽光穿透過大片的玻璃窗灑落在病床上的男子身上。像是替他鍍上了一層金光,有種不切實際、虛無飄渺的感覺。

        我拉上窗簾替他阻擋陽光,也阻擋我的胡思亂想。

        看著他那平和安詳的臉,就如同熟睡一般,實在難以想像先前是因突然的頭痛欲裂及昏倒而被送來醫院的。

        當時還在學校上課的我接到了他好友的電話,急忙的請朋友替我請假,奔向醫院,便看到了眼前的這般場景。

        腦海裡是空白的雜亂,還有醫生方才所說的話。

      「請問您是林擇城先生的家屬嗎?」

      「嗯,是的。」我從來都沒想過,我也會有如此沉默寡言的時候。

        當時的我還只是擇城的女朋友,但我還是點頭說是。

        對我來講,他早已是我的家人了。

      「是這樣的,關於林先生的病情可能需要進行更進一步的調查,因此等林先生醒來後我會來看一下狀況再派人員來帶你們去做檢查。」

      「好……好的。」

      「那林先生醒來後記得按一下床頭鈴,如果沒有什麼疑問我就先離開了。」

        這些話使我心頭的恐懼越發明顯,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一圈。

      「想什麼呢?眼睛都紅了。」

        那沙啞的嗓音將我的思緒拉回,視線對上佈滿血絲的一雙眼睛。剛醒來的他問的第一句話並不為何他會在醫院,而是關心著我的狀況。

        「你終於醒了啊。」

        我沒有去回答他的問題,因為我希望那些恐懼都只是我的多想。

        他坐起來後,我連忙去幫忙倒了一杯水遞給他喝,給他潤一潤那沙啞的喉嚨,順便去按床頭的呼叫鈴。很快地護理師就過來看了一下擇城的情況,發現沒有什麼大礙後,便帶著我們去做檢查了。

        我以為檢查的結果可能需要好幾天,但沒想到很快地就有人來帶我們去診間。

        診間裡除了剛來的我們,還有一位護理師以及一位同樣身穿白袍的女醫生。我本以為那位女醫生只是來拿個東西就會離開了,但事實好像並非如此。是什麼情況下需要用到兩位醫生來替我們解釋病情?

        這個疑問在我心中盤旋,只是並沒有停留太久,因為很快的我便知道了這個答案。

      「林先生,你這段時間有出現什麼身體不舒服的狀況嗎?」

      「偶爾會有些頭痛,早上起床的時候特別嚴重,但每次都沒有很久。」

        頭痛?為什麼我都沒有聽說過?所以擇城才會每次醒來後還要在床上坐一陣子才起床嗎?我以為他只是想要時間清醒一下,沒想到他那時候其實是不舒服了。

        我陷入自責的情緒中無法自拔,自責自己如果再多關心擇城一點,就不會導致今天這個局面了。

        「嗯……你們看一下這裡。」

        醫生手拿著筆不斷的在電腦螢幕上畫圓,圈出一個區塊。

        我看的出來螢幕上的是一顆大腦。

        瞬間,有一個可怕的猜測在我腦海中閃過,很快的,卻又抓不住。心臟突然急速狂跳,亂掉的呼吸阻止氧氣的進入,伴隨而來的是致命的窒息感。

      「你們看看這個地方,這是一顆腫瘤……」

        什麼!腫瘤,我沒有聽錯嗎?

        腦袋裡的雜亂抽去,只剩下一片的空白,耳邊還有嗡嗡的聲音。

      「嗡——第四期——最多六個月——嗡——」即便努力地想要去聽清楚,也只能聽見隻字片段。

        等那位醫生解釋完病情,便換那位站在後面的女醫生開口。

        啊……她是心理師,是要來替我們開導的啊!

        可是這也只是徒勞,現在的我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迷迷茫茫的,等我再次回過神來時,已回到方才灑滿陽光的病床上,而我們倆面對面的坐著。

      「哭什麼呢?是我生病我都沒哭了,結果你哭得比我還嚴重。」

        擇城拉過我的手輕輕的將我擁入懷裡,厚實的大掌一下又一下的輕撫在我的頭頂,帶點無奈的安慰。

        哭?我哭了嗎?我緩緩舉起那無法停止顫抖的手,碰了下眼角。

        真的欸……指尖下是滿滿的濕意,淚珠順著臉頰滑到嘴角,鹹鹹的。

        我看著那沾滿淚水的手愣了一下。

        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傷痛,頭抵著他的肩膀,那個承載我的世界的肩膀,崩潰的失聲痛哭。

        我知道,人終會有一死,我們總會有要分離的一天。但我以為那一天至少是在四、五十年或是更久遠的以後,而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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