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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 第一節點 - 在篝火熄滅之時,死亡的鐘聲正在敲響

沒錯。

它被稱作災難與不幸之地,被白色灰燼埋葬,被世人遺忘。

在極寒的北方,冒險者在零碎的石碑中發現到了古語:「火光熄滅,寶座上再無王。」

據說,當王冠受到威脅之時,不死們將甦醒。身上佈滿青苔的看守者在歌頌著善意與謊言;審判者對大罪人們作出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判決;而流亡者們在讚嘆著火焰與冰雪、被藍瞳白身惡魔所支配、與無知的螞蟻們虛假地共同起舞。

事實上,冰冷的白色只會侵蝕你的靈魂,或許這就是為什麼,那些步行在暴雪之中、被遺忘的流亡者們才會渴望溫暖吧。

木材燃燒的噼啪聲嘎然而止,篝火上頑強的火焰零星在一陣寒風吹過後也隨即化為了灰燼,只留下了些許的餘火。

「如果是其他的流亡者,恐怕會瘋掉吧。」

一位全身烏黑的男子將手中僅存的小木塊丟入死氣沉沉的篝火裡——那已經不能算是篝火了,只是燃燒殆盡的木屑堆罷了,留有餘燼已然無法再次讓它燃燒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冷天的關係,亦或是因為年齡的關係,顫抖的聲音強調了男子的滄桑,最終伴隨著木塊在與木屑堆互相碰撞後發出了「噶嗒」清脆的一聲。

男子天生的黑皮膚被那緊緊裹住他身子,同時為他帶來溫暖的深色厚皮外套與冬帽襯托了他的突出,猶如白茫茫一片雪上的一顆小黑點。儘管如此,這依然無法遮掩他臉上代表著歲月的皺紋,與那若隱若現的銀灰色鬍渣。

見眼前一片死寂的篝火不再燃起,男子也沒有保留過多的期望,他將纏繞於脖子上的圍巾上拉,讓圍巾能保護暴露在如利刃般大暴雪中的面部,只留下一雙眼睛為其洞察四周,隨即緩緩站起身子確認周遭的環境情況,但暴風雪無情地刮著,他根本就不能從眼前的朦朧一片獲得多少信息。

那名男子的面前坐著一位與他年齡相仿的另一名男子,只是這位男子少了幾分年邁的氣息,取而代之的是活力四射的年輕感。

他的衣著與黑男子相較之下雖然大同小異,但較淺,然而這依舊讓他在白色雪地中看起來十分突出,就算是從遠處的十公尺空地上一瞥也能發現到他,當然這是建立在沒有暴風雪干擾的情況下。

年輕男子苦笑著說道:「比食物短缺還更瘋狂嗎?」

「你真幽默,格爾先生。」在兩人短暫的乾笑之後,那名黑男子繼續說道:「食物沒了可以去捕個小鹿,渴了可以摘莓子吃,但溫暖沒了可就很難再次起火了,就像你剛才所見的一樣。你是沒見過那些瘋子……   為了火而掠奪他村,甚至因為有傳言說稚嫩的少女皮膚比較容易燃燒,而將那些手無縛雞之力而柔弱的女孩們當作薪柴燃燒。」

「喔,真是殘忍。」格爾冷淡地說。

「你除了幽默,還很冷血呢。」

「我能當作這些是稱讚嗎,卡拉托爾先生?」

「寒風不會聆聽你的黑色幽默,它只會持續地掠食你的靈魂。不早了,該出發了。」名叫卡拉托爾的黑男子將地上被鋪滿了白色細雪的背包背起後緩慢前進,沉重感令他稍微有些吃力地彎了彎腰。

「也是。」很顯然,格爾並沒有想出手幫對方的意圖,他最多只用那冷冰冰的雙眼凝視對方不便的動作。

語畢,格爾同樣背上了自己的背包,他的背包很顯然比卡拉托爾輕盈,隨後他抬頭瞥了一眼天空,不解地問道:「卡拉托爾先生,我不明白,為什麼天空只有灰色與黑色,你是怎麼分辨時間的?」

「憑感覺,要相信吟遊詩人的直覺,特別是一位年邁的吟遊詩人。」而卡拉托爾只是不假思索地回答對方,接著乾咳了兩聲。

格爾沒有做出回應,這是他每次問問題的時候都會收到的回答,他對此也早已司空見慣,雖然八成也是因為兩人正逆風而行,他沒準只是不想將寒風吃進嘴裡。

「啊,」然而,才剛過不久格爾還是開口了。「我有東西遺漏在原地了。」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卡拉托爾無奈白了格爾一眼,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與疲倦,很顯然這已經不是對方第一次犯。

格爾做出雙手合十的動作,兩眼裝深情與無辜地望著卡拉托爾,試圖祈求機會。「這是我祖父留下來給我的遺物,拜託讓我回去拿一下吧,就一下。」

對方將好不容易背起的沉重書包再次放下,因重量與力的關係地面上的細雪向上飛撲,這是他一個無聲的抗議,不滿地暗示格爾這是最後一次。

「嘻嘻,謝啦。」格爾像是明白了其中的含意,幾乎快興高采烈地手足舞蹈一邊跑回原點,只要大幅度動作不會快速消耗體力的話。

「別迷路了!」卡拉托爾在原地坐下,靜靜地目送了身影逐漸在暴雪中消失的格爾,不知不覺地嘆了一口氣。

暴風雪好像變大了,格爾心想著。他自認有靈敏的觀察力,毫不誇張地說,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他都能感覺得到。

即將被白雪淹沒的生鏽鑰匙被他拾起,稍微拍了拍上面的細雪後,格爾被鑰匙上刻著的模糊標記所吸引。

他總是會被這鑰匙吸引。

模糊的刻畫讓他不曉得其中的含意,正當他看得入神時,一陣細微的狼嚎聲在腦海裡一閃而過,這將他立即被拉回了現實。

寒風無情地刮著他暴露在外的肌膚,為棕色染上一點粉色,而這並不是一個漂亮的粉色。

格爾認為是自己的幻聽,畢竟這幾天下來都會聽到同樣細小的狼嚎聲,且每次都只出現過一次。然而他想起了一人在原地等待他的卡拉托爾先生,他只希望剛剛真的只是個幻聽。

不再做過多冗長的猜疑,他腳踏過已熄滅的篝火殘堆,腳步沉穩地循著隱約腳印向卡拉托爾等待的地方前進,但他顯然早已忘了卡拉托爾曾經吟唱過一個詩歌裡,那駭人的一句話。

「在篝火熄滅之時,死亡的鐘聲正在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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