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CH.1-1 馮一暉今天也露出一如往常的燦爛微笑

      馮一暉今天也露出一如往常的燦爛微笑──在成堆的白百合中,繼續展露他一貫的招牌笑容。我坐在來賓席,耳邊盡是稀稀落落的啜泣聲,身穿黑衣的人群在我面前來來去去。這樣的場面我早經歷過了,它們的差別大多僅在玫瑰還是百合、聖經還是佛經、教堂還是靈堂而已。

        當我因為木魚和單調的佛經朗誦聲而昏昏欲睡的時候,不知不覺也讓我看著馮一暉的照片看得入神。

        他不像是會喜歡百合花的人,以他的形象用向日葵這類西式的花更合適,可是喪禮清一色都是白色的花。宗教歸宗教,如果他生前偏愛玫瑰,中式的喪禮難道就不能有西式的花嗎?

        「張暖。」

        當我想得入神時,有人入座我身旁的空位,用氣音呼喚我。我側頭一瞥,周臻妤輕拍我的肩後坐下。肩膀被碰觸的觸感令我在意。據說肩膀上有火,被拍肩火就會熄滅,容易被鬼纏上。雖說現在不是鬼月,但在靈堂是不是意思差不多?

        若真是被拍肩就會被鬼纏上,那麼纏上我的,會不會就是現場唯一的鬼,馮一暉呢?我想著,抬頭望向馮一暉的照片。

        「辛苦妳了,前陣子才聽妳說和學長一起負責大客戶的案子,沒想到現在……」

        周臻妤話說了一半就講不下去。大家總是很避諱「死」這個字,即便這就是我們聚在一起的理由。

        「嗯。」我簡短回應,忍不住嘆氣。

        「果然他是被工作逼死的吧,他這麼優秀,還這麼年輕。」

        「我不知道。」我搖頭。

        「我沒想到我們連學長的最後一面也見不到。」周臻妤吸了吸鼻子,望著照片前的骨灰罈。

        「我想馮一暉也會希望這麼安排吧。」我不禁又嘆了一口氣。

        在來之前,我一直擔心要怎麼面對馮一暉死後的模樣,看見骨灰罈時,其實我鬆了口氣。或許是考慮到馮一暉的死狀,他的家人選擇先火化。不論如何,我慶幸在大家心目中,他還會是那個面帶燦爛微笑的模樣。

        剛得知他的死訊時,我腦海一片空白,根本沒半點餘裕思考他為什麼會死。

        那一天我們本來約在機場碰面,要一起飛去深圳,帶美國來的客人參觀工廠,可是向來準時的他卻遲遲沒出現。

        我撥了他的手機,卻轉進語音信箱。慌張下,我打給同事確認他的行蹤,同事只說沒接到任何來自他的訊息,而他預訂的班機確實和我同一班。

        直到登機報到的時間即將結束時,我接到經理的電話:「張暖,不用等了,趕快登機。」

        我摸不著頭緒,問經理馮一暉人呢?她只說:「馮一暉家裡有事不能去,妳快登機,這次出差妳自己可以應付吧?」

        「好,我會應付。」我緊掐著登機箱的把手,硬著頭皮回答。

        我擔心是不是學長家裡有人出事?傳了訊息給他後,急急忙忙跑向登機門。

        等我結束七天的深圳差旅後,一踏進松山機場,手機接上網路,在深圳一直被封鎖的LINE總算發揮作用,叮咚叮咚聲不斷,群組跳出一堆訊息。

        「R.I.P.」、「一路好走」、「願你安息」……

        「馮一暉死了」──大學同學的訊息在一連串對話中清晰的浮現,斗大而強勢的排除其他雜沓的訊息,占據我的腦海。

        他家真的出事了,而出事的就是他本人。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