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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紀念的一天

保零總隊解散了。

象徵和平的曙光照映在西城區的街道上,帶著鹽味的海風吹過潮濕、骯髒的街道,一對男孩從「美麗佳人」後巷的暗門鑽出,他們感覺今天早晨的空氣特別清爽。

「哥哥,等等我啊…」麥維氣喘吁吁地跟著他的哥哥

「麥維,快一點啊…你再慢一點,我們就偷不到吉老闆的麵包了,到時今天早上又要餓肚子了!」麥巴力保持著距離,催促著小他兩歲的弟弟

「呼…呼…今天早上天氣這麼好…港口吹來的風也很舒服,我們一定要這麼著急嗎?」麥維彎腰大口換著氣

「前幾天福骨女士告訴我一間沒被偷過的房子,裡面一定有藏好東西…只是有一點遠,我們必須早一點出發。」麥巴力回頭牽著麥維的手,拉著他前進

「沒被偷過…怎麼可能?」麥維笑著,雖然充斥著偷竊的西城區幾乎不可能存在沒被偷過的房子,但福骨女士的情報從未出錯過「如果哥哥你沒有聽錯的話…我們這次真的要中大獎了!」

「福骨女士不會騙我們,我也不會有錯,我們這次真的中大獎了!」麥巴力興奮地大步前進「到時候我們就會成為西城區最有名的竊盜兄弟!」

「哈哈…哈,這個名字…還是給你就好了。」麥維搖搖頭,雙腳吃力地跟上

「西城區最偉大的入室行竊者—麥巴力!這個稱號好!」麥巴力朗誦一次,他感到十分滿意

麥巴力和麥維兩個人踏過西城區陰暗、潮濕又骯髒的街道,這個位於北門市邊陲的遙遠地區,保留了舊世代的建築和道路,位於西城區中心的是西城市場,在第一道曙光照射下來不久,是西城市場在迎接第一批客人前的最後一絲悠閒。

「這裡…還有這個!」麥巴力慌忙的將一袋食品交給麥維

「真的有麵包!還有…雞蛋!哇,全都是雞蛋!」麥維拿起麵包趁熱咬了一口,這些是西城市場專售食品的迪老闆架上的商品

「快走…快走!等一下我們再把雞蛋拿去波波羊肉交給福骨女士烹飪一下,我們的午餐就有著落了。」麥巴力東張西望後,趁著攤販鬆懈的時候逃出西城市場

麥巴力和麥維爬著階梯,在西城區的邊緣往回頭一望,遙遠的西城區港口有數艘貨船正準備靠岸,西城區港口堆放的貨櫃顯得非常渺小,西城市場吵鬧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麥巴力和麥維只能聽見吉老闆的貨船正盡力響著船笛聲。

「哥哥…我忘了問。」麥維吃力的踏著階梯,手裡提著來時順手的一袋雞蛋,麵包早就吃進肚子「這次的目標安全嗎?有沒有什麼危險…?」

「呼…呼…我自己觀察過好幾分鐘,也看觀察過目標的出入口…」麥巴力的速度也降低了,階梯讓他滿身大汗「我很確定這次的目標沒有人在裡面。」

「你只觀察過幾分鐘…不安全吧。」麥維覺得麥巴力的判斷很不可靠「而且,目標的鎖是什麼樣式?你先告訴我…我方便準備等一下的開鎖工作。」

「哈…哈哈,這次不用你出馬!」麥巴力爬上了階梯的盡頭,用手臂擦掉額頭的汗水「我知道目標把鑰匙放在哪裡!」

「咦…會在門外放備用鑰匙的類型嗎?」麥維拉住了哥哥伸來的手,一下登上階梯的盡頭「呼…呼…終於,這種偏遠的地方怎麼可能有好東西啊…而且還沒被偷過,不會是…百獸園的倉庫吧?我們可不要惹上百獸園…在西城區,沒有人敢違抗百獸園,如果我們偷錯了對象,後果我們可承擔不起啊。」

「百獸園的倉庫應該在西城區港口。」麥巴力指著遙遠的海岸,他很肯定這次的目標和百獸園無關「百獸園的人這麼愛現,從來不會把倉庫放在這麼遠又這麼偏僻的地方,而且百獸園從不偷偷摸摸,這絕對不是百獸園的倉庫!」

越過一小片草叢和泥地,麥巴力和麥維終於到了一棟兩層樓高的鐵皮房舍,鏽蝕斑斑的鐵皮勉強可以看出房舍曾經被刷得花白,一樓四周沒有任何對外窗或入口,只有一條外掛在牆上通往二樓的金屬階梯,房舍周圍十分荒涼,雖然有大片平坦的土地,但是雜草叢生下看不出有人拜訪或出入的痕跡,麥維終於能夠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哥哥麥巴力能夠確信這次的目標沒有住人。

麥維跟著麥巴力登上看似老舊卻十分堅固的金屬梯,在二樓外牆上有一圈鐵板鋪成的廊道,這條像是臨時搭建的廊道看似簡陋卻和金屬梯有著令人意外的可靠感,廊道上方蓋著簡易的遮雨鐵皮,連年荒廢讓鐵皮出現破損的孔洞。

麥巴力順著廊道前進,在一面不起眼的金屬牆壁前停下來,這面牆壁是這整座詭異的鏽蝕建物中,唯一沒有生鏽的金屬,如果不是麥巴力特意提醒,麥維可能沒有發現這是一扇門。

「這個小孔…難道這就是門鎖?」麥維手指碰觸鑰匙孔的邊緣,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門鎖,甚至他不認為這是一道鎖

「鑰匙…應該就在這裡。」麥巴力依照福骨女士給予的提示在門旁邊尋找一塊磚頭,終於在一片青苔中發現這個已經變色的磚頭「有了,有了!真的在這裡!」

麥巴力掀開磚頭,發現了藏在下面的鑰匙,鑰匙上面佈滿了泥土,好像很久都沒有人使用,麥維對這把鑰匙為什麼放這麼久卻都沒有生鏽感到懷疑。

麥巴力拍去上面的泥土,鑰匙頂部刻印著「安全屋」的文字,麥巴力拿在手上感到十分沉重,他將鑰匙插入門上的小孔,鑰匙的大小剛好契合,麥巴力轉動鑰匙的軸心,清脆的響聲從孔中傳出。

麥維將手中的雞蛋放在一旁,雙手協助他的哥哥將厚重的金屬門往旁邊使勁推動,經過一番用力才將金屬門的滾輪重新運轉,進入這間名為「安全屋」的生鏽樓房中。

穿過「安全屋」的大門後,首先看見的是一個昏暗、普通的玄關,門前沒有擺設任何鞋子,給人的印象也不同於外牆斑駁老舊,相反這裡被整理得很乾淨,麥巴力本來還預期會有一陣灰塵撲面而來,但是「安全屋」裡面的空氣很清新,這讓麥維有些不好的預感。

「哥哥…我們剛剛開門的聲音…」麥維小聲的警告麥巴力,試圖表達他的不安

「別擔心,這裡絕對沒有住人!」麥巴力即使有如此信心,聲音也不自覺地降低起來

通過玄關後,立即抵達更加昏暗的客廳,西城區早晨的陽光無法穿過任何一絲的孔隙照亮這裡,更讓麥維感到不安的是,這裡與其說是一個倉庫,更像有人居住的房屋。

客廳的擺設十分簡單,桌子、沙發、電視、地毯,客廳旁邊有一排開放式的貨架,上面擺放著一些不知用途的工具和食品罐頭,罐頭被整理得十分整齊,麥維還發現地板上鋪著溫暖的木板,牆壁似乎特別厚實,隨著他們兩人越來越深入,安靜逐漸包圍了他們。

麥巴力熟練的在客廳尋找任何可能藏有值錢貴重物品的空間,但是客廳的東西太少,電視太沉重不方便運送,麥巴力尋找的是容易攜帶或容易變賣的珠寶、首飾或金錢,麥巴力用手勢示意他決定往更深處的房間尋找,麥維就留在客廳把風,麥維安靜點頭。

麥維拎著一袋雞蛋在客廳閒得亂晃,他在沙發旁邊看見一個極為普通的垃圾桶,但出於無聊及好奇心,麥維往垃圾桶裡面一看。

一個已經打開過的罐頭躺在裡面。

「這個罐頭…才剛開不久。」麥維驚覺不妙,他對著麥巴力的方向大喊「哥哥,我們必須盡快撤離!」

「哇啊啊啊啊啊!」麥巴力的慘叫聲從深處的房間傳來

「哥哥!」麥維快步趕到麥巴力的方向

麥巴力趴在地上奮力的爬行,表情十分痛苦又充滿恐懼,嘴裡呼喊求救的話語越來越模糊,在麥巴力背後的是一個長著雜亂長髮的怪物,雖然體型比麥巴力還小,卻有著不可思議的怪力,他用細小的手臂將麥巴力的咽喉死死纏住,扣得非常緊。

麥維在披亂毛髮的空隙中看見了怪物冷血而殘酷的雙眼,他立刻意識到這隻怪物很有可能就是西城區傳說中的吃人怪物…食人鬼。

「唔…唔…」麥巴力因為窒息不斷揮舞的雙手

麥維見狀,情急之下拿起客廳開放式貨架上的金屬罐頭,朝著食人鬼丟過去,罐頭精準的砸中食人鬼的頭,食人鬼沒有閃躲,不為所動,連緊盯著麥維的雙眼都沒有眨過,反而將麥巴力的喉嚨勒得更緊了。

「放開我的哥哥!」麥維連丟了幾個罐頭都無法阻止食人鬼,他將手中的雞蛋丟了出去,希望飛濺四散的蛋液可以干擾食人鬼的絞殺

食人鬼發現麥維丟過來的雞蛋,立刻伸手將雞蛋精準的接住,麥巴力得以趁機吸入大口空氣,一個翻身掙脫食人鬼的壓制,往麥維跑過去,一路上還因為踉蹌撞上了客廳的貨架,排放整齊的罐頭瞬間東倒西歪。

食人鬼站起身,麥維才發現所謂的食人鬼,居然是一個和自己一樣高的女孩,女孩手中握著雞蛋,表情很珍惜,讓麥維鬆一口氣的是女孩似乎沒有繼續攻擊的意圖,這種行為和傳說中的食人鬼完全不一樣。

「麥維,快點走啊,不然我們要被食人鬼吃掉啦!」麥巴力大聲催促著麥維離開

「不…哥哥,她好像不是食人鬼。」麥維保持著距離,小心觀察著這個女孩,他認為這個女孩似乎可以溝通,謹慎地說著「妳也是北門市大失蹤案的受害者嗎…?不要害怕…我們不是保零總隊,保零總隊昨天被解散了,妳在這裡很久了吧?」

女孩看起來對麥維的言論很疑惑,嘴巴一開一合像是要說什麼話,但是女孩的喉嚨只發得出沙啞的聲音,這是因為她太久沒有使用聲帶的緣故,女孩指著麥維手上的雞蛋,她似乎想要更多。

「妳想要雞蛋嗎…?」麥維看著女孩點點頭,他發現女孩是可以溝通的,於是他試著提出交涉「妳可以得到雞蛋…但是我和我的哥哥都還沒吃飯,我不能免費送妳…妳必須提出相同價值的東西來交換。」

女孩指了客廳上被麥巴力撞得東倒西歪的罐頭,示意她要使用罐頭和麥維進行交換。

「這個。」麥維雙眼不敢移開女孩,小心拿起一罐鮪魚罐頭

女孩看見麥維拿起的是鮪魚罐頭,立刻激動地往前靠近,麥維發現女孩的敵意後,隨即將手中的整袋的雞蛋高高舉起,女孩見狀立刻出現遲疑而停下腳步。

麥維暗自慶喜,他猜測的沒有錯,這個女孩知道雞蛋的意義,而且雞蛋對她的價值非凡。

「一顆雞蛋,兩個罐頭。」麥維冷靜的提出交涉,他嘗試用這個不划算的交易來試探女孩的底線

「不要…魚肉…咳咳。」女孩嘗試用沙啞的聲音表達自己的立場

麥維看見女孩同意自己開出的交易條件,迅速拿了兩罐牛肉罐頭、兩罐玉米罐頭放入上衣的口袋,再將兩顆雞蛋小心的放在地上,身體慢慢往門口倒退。

直到重見光明,麥維才跟著麥巴力急忙走下安全屋外的金屬梯,正想要盡快撤離這個荒涼、遙遠的西城區邊陲,麥維突然感到一絲注目的視線,他回頭一看,發現女孩正孤單的站在安全屋的金屬梯上和他們隔著不遠的距離,手裡捧著麥維剛剛給她的三顆雞蛋,西城區清晨刺眼的陽光灑在女孩身上,她的眼神有著一言難盡的寂寞。

「這…這個世界怎麼了。」女孩沒有剛才冷血殘酷的氣勢,落寞的樣子讓麥維心中掀起一股同情,她的喉嚨似乎已經可以正常發聲

「西城區每天都有人犯罪,每天都有人受傷,但即使如此…我們仍堅強的活下來。」麥維不顧麥巴力的催促,回答了女孩的問題

「人類…還活著?」女孩眼中閃過一陣希望,她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已經非常遙遠

「痛苦,但是活著。」麥維點點頭

女孩捧著三顆雞蛋,低頭想了一下,表情已經沒有剛才的凶狠,反而充滿猶豫,她看著安全屋外泥地上生意盎然的草地,想要往前踏出一步又充滿猶豫的樣子,於是她又抬起頭問著麥維。

「你們要去哪裡…?」女孩的這句話像是挽留,又像是求救

「我們要去吃早餐了。」麥維看出女孩對孤獨的恐懼,溫柔的提出邀約「那家店的主人很會炒菜,妳要不要一起跟著來?」

女孩點點頭。

「我叫麥維,他是我的哥哥,他叫麥巴力,你叫什麼名字。」麥維親切的介紹著,雖然麥巴力和他們兩個人之間保持著安全距離,麥巴力還是在女孩看向他的時候點頭致意

女孩面對麥維的提問,沉默的想了想,最後吐出了一個名字。

「西潔,我叫西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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