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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糖纸

十六岁那年夏天我初见萧逸,因为他有了平生第一篇称不上日记的日记。

后来再没什么交集。我以为那张被我夹进书里的玻璃糖纸会是关于他的唯一记忆,却未料到命运婉转,在十七岁的夏天让我和他再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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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时我正偷看小说。

今日读物是清代奇书《觉后禅》,我一目十行览过未央生战瑞珠瑞玉,被其描写之细致行文之老辣惊得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被安安猛戳一下才发觉语文老师已快走到桌前。

“竹汐同学?请为大家简要解释一下这篇文言文的核心思想。”

?!

这话说得略巧。我差点以为自己惨遭抓包,要在全班面前概述《觉后禅》的主旨文意,直到看见老师手中试卷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要我分析本次期中的古文考题。

惊起的心重回胸腔,我不动声色合上书,用事先包好的古汉语词典同款书封掩盖其本质,起身照着自己的满分卷面念了一遍,字正腔圆口齿流利,果然换来老师满意的肯定。

“讲得很好!本次期中竹汐是我们班唯一一位在文言文部分拿到满分的,大家可以向她多多学习请教,最好也能和她一样,常备一本古汉语词典随时翻阅。”

……唔。

老师笑眯眯走回讲台了,我顶着好学生限定笑容乖巧落座。后背很快被轻轻戳了一下,安安递来一张纸条。

【吓死我了你!!刚才老何叫你三遍都没反应,什么旷世佳作让你看得这么入神?】

这位损友兼后桌早知我于书封方面的把戏。我一边汗颜自己方才罢工的耳朵,一边提笔给她写上书名,想了想又划去,换成个更为广传的别名。

下课铃恰好打响。老师拖着最后的训诫走人,安安干脆探身来看我那张未及递出的回函。

“《肉蒲团》……?”

空气静默三秒,我的闺中密友弯腰无声狂笑。

“老何好惨……她知道自己反复夸赞的完美乖乖崽随身常备的古汉语词典实际长这样吗?!”

没被抓到就万事大吉。我抿唇笑得矜持纯良:“好歹也是文言文,通读一遍说不定真能提升古文素养。你要不要也抽空看看?描写确实还挺不错。”

“……倒也不必。”

*

放学时我被年级主任叫去办公室,不过倒不是因为古汉语词典真相败露,而是被喊去聆听教研组最新制订的学生内部互助计划。

此计划可以用一句话简单概括:给本次期中总分年级倒十的差生分别指派一位年级前十进行绑定,用一对一方式贴心辅导帮助其提升成绩。

作为年级第一,我要捆的自然就是年级倒一。年级主任目光怜爱,一边给我递名单一边絮絮交代说这只是上头的命令不用完全执行,意思意思差不多了最重要的还是保持自己靠前的排名。她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我没有听清,我的目光凝在名单的最后一行——本次的年级倒一,我即将绑定的辅导对象。

萧逸。

尘封的回忆豁然裂开一道缝隙,我的心猛地跳错一拍,鼻端似乎又嗅到去年盛夏那场柠檬味的雨。

“……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推了让其他——”

“没事不用。”

心神被拉扯回明朗晴光里。我抬眼对上年级主任看来的视线,轻巧接过那张印了萧逸名字的互助说明。

“老师放心,我会在兼顾自己学习的基础上尽可能辅导好萧同学的。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他的联系方式吗?”

老师的目光带了探询,而我套在三好学生的皮囊里,对她笑得诚恳又走心。

“正好明天开始就是五一,我想和他约下时间,用这个假期先给他分析一遍期中试题。”

*

回到家时已经八点。我把钥匙往柜上一拍,照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子喊了声“亮!”,声控灯渐次亮起,而我熟练地将房门反锁,在宽阔的客厅找了个软垫,坐下来对着萧逸的联系方式发呆。

萧逸其人就是个谜。

校内关于他的传言多到离奇,什么入学时的全市第一呀,什么理科尖子一中之光呀,什么帅到人神共愤呀,什么体育全能呀,概括一下就是又帅又学霸体能还超好,很有校园言情男主内味儿。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高一上他还牢牢霸占校榜第一,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名字如入海之鱼汇落汪洋,逐渐下沉下沉再下沉,直到再也找不见。他也没再怎么来上课了,于是校内对他的传言转了个风向,有人说看到他在酒吧一条街乱晃,有人说看到他和人斗殴满身挂彩,有人说看到他和气质社会的不良青年混在一起,有人说看到他在夜晚开着机车公路狂飙,和一群混混演绎极速惊魂。

无数眼睛和嘴巴构筑出一个和过去截然不同的萧逸。曾经高居云端的帅哥学神成了叛逆不羁的逃课校霸,虽然老师们大多摇首叹惋深表痛惜,但女生对他的迷恋却不减反增——有故事的坏男孩嘛,总比一眼就能望见底的乖乖男更有魅力。

我和萧逸其实没什么交集。刚入校时我的心思根本没用在学习,成绩在末尾摇摇晃晃,每天光应付爸妈吵架就已身心俱疲,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关注帅哥排行。安安担心我的状态,打着转移我注意的旗号拖我围观各位候选校草,我被她日复一日高强度洗脑,好歹也算知道了校内有这么号风云人物。

说来也怪。我天生不擅长记人,看了那么多各有千秋的的帅哥也没啥特殊感想,唯独对他很有印象。

第一次见是在放学后的球场。他和一群高年级一起打球,一米八几的个子傲视群雄,校服白衬衫被他脱了,内搭的黑T短袖堆在肩上,手臂线条紧实流畅,从脸到身材吊打周围所有同性。

那天太阳似乎很大,他出了薄薄一层汗,黑色发梢湿漉漉的,跑动间跃出细碎的光。有人和他抢球,他很有耐心地半真半假游走几番,把人溜开后才猛然俯身运球狠扣,紧绷的身形像猎豹,跃起的一瞬我看清他的眼睛,有光,有血性,是志在必得,是野性难驯。

我当时就觉得这人哪像什么年级第一啊,放出去打架估计连盛产不良的十四中都要改朝换代。后来安安痛心疾首向我传达萧逸的“堕落”,我心里居然还挺平静,没觉得奇怪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像他那样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是那种循规蹈矩恪守完美的好学生。况且人生还长,他此时往另一方向游离片刻,不代表日后就真再也杀不回众人眼里的那条正轨。

第二次见面是在雨天。

仔细想来那可能是我十七年里最狼狈的一天。爹娘在前一晚吵到砸了大半个家,我疲惫躲去学校又恰逢公布期中成绩,门门垫底的我被拎到办公室一通猛训,放学一看手机,我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居然分别给我发来一条短信:我和那个女/男人离婚了,你要跟谁?

……妈的。

缺觉加分神使我的平衡感离奇出走,不知怎的就从台阶跌了下去。膝盖被砂地磨出一道醒目血痕,左脚踝崴了,很快恐怖地高高肿起。

惨,真的是惨。我坐在地上发呆,伤口火辣辣的,但感觉却很麻木,像是浸在深不见光的水底。

雨点就是那时候砸下来的。没什么用于缓冲的淅淅沥沥,一开始就是瓢泼大雨倾盆如注,我没带伞,就这么猝不及防溺进这片透明的深海。

指尖彻底凉透的一刻,我察觉身旁有人。我没力气抬头去看,对方却主动蹲下来,用书包替我挡了部分的雨。

“你还好吗?”

很好听的声音。我隔着水幕望见那双熟悉的苍碧色眼睛——此时不像猎豹,只是单纯的好看,一眼难忘的那种好看。

我可能愣得有些太久了,萧逸略皱了眉又问一遍。我这才惊觉一切并非打击过重后产生的幻觉,忙摇头想说没事,可一动作才发现浑身无力眼冒金星,脑袋里面一阵眩晕。

“……低血糖?”

过去的年级第一精准看透我的病因。他似乎低头翻了会儿口袋,很快朝我递出手掌,白皙宽阔的掌心平稳向上,安安静静躺着几颗用玻璃纸包好的糖。

太贴心了。我抖着手指去拿,但湿透的刘海打在眼前,我看不清。糖纸和他的手掌混为一片模糊的光怪陆离,我不敢轻易触碰,我怕指尖的泥水弄脏了他。

萧逸可能看出了我的犹疑。他托着糖果等我,我们都在雨里,他的衣服很快也跟着湿透。他大可以甩手走开的,但他没有,他只是耐耐心心地看我,耐耐心心地陪我。

“想吃什么味儿的?”他认真拨弄手中流光溢彩的小小星辰,低垂着眼对我报菜名,“草莓、葡萄、青苹果、柠檬、橘子。哦还有荔枝——喜欢哪种?”

柠檬。

我的声音低若蚊呐,而他很快替我挑出一颗,剥好糖纸递到我嘴边。这个动作其实有点暧昧,但他做来却磊落得仿佛六月朝阳。我低头含进去,麻木的舌尖品不出什么味道,但就是觉得很甜,温热的清甜。

“这里还有。”萧逸再次翻找裤兜,上上下下摸遍,把所有泛着轻盈浅黄的糖果都堆在掌心放进我手里。

“都是柠檬味儿,吃几颗应该就好了。你现在站得起来吗?有没有人来接?”

有什么一直哽在喉头的东西散了。潮湿的酸热从心底直冲眼眶,我硬生生憋住,握着那一捧明朗的晴光点头。

“……可以扶我到车站吗?”

他没说话,但结实的手臂很快无声伸了过来。

去车站的路上我的脊背始终挺得笔直。萧逸也没带伞,只能勉强用书包挡挡雨,而此刻那块聊胜于无的遮挡物横在我脑袋上方,他自己浸在雨里,高大的身影静默而挺拔,像尊沉默的守护神。

五分钟的路我们走得很慢。终于到站时他将外套脱下给我:“披着吧,能稍微暖和点。”

湿透的布料带着他的体温,我触及时甚至觉得滚烫。柠檬、雨水,还有淡淡的皂香——这片气息的主人伸出手,又向我递来一包纸巾。

“伤口回去记得处理下,别再浸水了。另外好好吃饭,”他的眼神像太阳,“吃饱了才有力气再站起来。”

他一句多余的都没问。那种滚烫酸胀的情绪又涌上来了——我张一张口,嗓子却涩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重重点一点头。

“走了。”他挥了下手权作告别,举着书包再次奔入雨幕。失却的声音在这一刻再次寻回,某种难以言说的冲动淌过四肢百骸,我猛地站起面向他的背影。

“萧逸!”

他站住,挑了眉回头看我。

滚至舌间的呼啸哑了火。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攥紧手心里那些柠檬味的小小太阳,笨拙地挤出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呢喃。

“……谢谢你。”

声音很轻,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听清。但他笑起来,眼里浸了温和的光,雨天也放晴。

“记得吃糖。”

*

后来那件外套被我亲手洗了晾干叠好,想找个机会还给他,却得知他已经许久没再来过学校。

“你应该正好赶上他最后一次来校。”安安思路严谨地给我分析,“好像是来拿期中成绩顺便请假的。听说请了巨长无比的假——但好在没提休学也没提退学,你再等等,肯定总能遇到的。”

我深以为是。然而时光平静流淌,我却再也没在校内见过萧逸。

之后的一年发生了很多事。父母漫长的离婚拉锯战终于宣告结束,我跟了平时对我关心更多的父亲,母亲则跟着老情人出国办了移民,从此和我断了联系。

不久后父亲再婚了,于是我顺理成章搬出来一个人住。或许是出于愧疚,父亲给我置办的房产价格高得惊人,总面积大到甚至称得上空旷。我终于得以静下心来好好经营自己的时间,专心学习规律运动,偶尔周末和安安逛街,一点一点学着依靠自己独立生活。

我的成绩也从末尾爬了上来。不得不说因缘奇妙,高一时的年级倒一如今成了高二组的年级第一,而曾经不可撼动的年级第一成了不良少年,兼任需要被我贴心辅导的年级倒一。

……不过我觉得萧逸这个年级倒一水分略大。他不是做不出——他是干脆翘了考试,以最嚣张的方式拿了全科零分。

年级主任和我讲这些时表情微妙,有对天才折翼的惋惜,还有点儿对我的同情。她给了我萧逸的手机号码和家庭住址,但实际这号码从去年起就再也没人接听,所谓的住址也根本不知是否依然属实。

听说老师几次家访都扑了个空,后来也就不太过问萧逸的事。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多好的苗子啊,学校本来还打算重点培养的。一开始还知道请假,后来假没了干脆人也消失了,就直接逃课。”

“家长?他家庭有些复杂……具体就不说了,反正也联系不上。不过我后来在街上见过他,大晚上的和一群小混混在一处,看着就不学好。”

“照理说到这份上应该直接开除的,但总归……唉。上面说他好歹是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进来的,所以还是给个机会,先留着档案。”

“总之你做个样子就行了,也别太在意这事。现在你才是学校重点培养的预备状元,保持自己的成绩才最要紧,你明白吗?”

……

手机震了两下,是安安的消息。

【好家伙!!!老樊说你被绑去给萧逸一对一辅导了??是真的吗姐妹???】

那确实不假。

我回完消息退到主界面,两小时前发给萧逸的短信依然毫无回音。

那就直接跑一趟吧。我边收拾东西边想明天如果见到他要怎么办。至少得把五一作业和期中试卷给了?然后把外套还了,好好道一声谢就差不多可以撤了。

我不知道谁有那个胆气敢押萧逸回校乖乖学习,反正我是暂且没有。我只想借这个机会再见他一次,然后看情况做点力所能及的,如果能帮到他就更好了。

……但万一见不到呢?

夜风从窗户灌进来。书页被吹起,露出封底被压得平整的玻璃糖纸。它过去裹着柠檬糖装在萧逸兜里,后来经由他手入了我的怀里。

我将这片四四方方的月光拿起,看着它将光点映射成七彩的星芒。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又蹿上来了——有点儿傻,但我忽然觉得心情平静,状态稳定,未来一片光明。

管他呢。我愉悦地从糖罐里拆开一颗同款柠檬糖。

反正先去了再说。

*

次日是个晴天。

我背着包一早出发,顺着那版老旧的地址摸过去,果不其然没有人。有热心的邻居大爷与我攀谈,于是我得知萧逸早已搬走,去年开始就没再住这里。

“姓萧的小子啊?我记得是搬城南去了吧。你等我找找哦……喏!他去年走前给的纸条,说可以去这个地址找他。”

我接过纸条道谢,大爷摆摆手,敲着棋子直叹气。

“多好的孩子哟……长得精神心也好,过去经常照顾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怎么倒了霉,似乎缺钱得很哩。有好多人来这里讨他的债……我一律没告诉,小姑娘你也警醒些,千万别着了道。”

……怎么还和讨债的扯上关系了?

直觉告诉我事情可能并不简单。我揣着不安赶去城南,又被另一位热情婶娘引来城西,接着是城东城北城西南,俄罗斯套娃一样重重又叠叠。

我还听了一耳朵各色传言,能基本确定的有以下两点。

1.萧逸是福利院出来的孩子,家校联系簿上填的亲属其实是福利院院长。院长去年春天查出重病,没能捱过那个秋天。

2.萧逸有段时间很缺钱,每天都在忙着打工和四处借钱,除此以外可能还欠了高利贷,曾经一度天天被人追债。

还有一点是我自己总结的。他似乎过得越来越糟——一年之内频繁换租,住的地方一个比一个差,邻里之间对他的评价也一次比一次低。

他不再是大爷口中那个阳光有朝气的大男孩了。新的邻居们对他没什么印象,唯一说得出来的就是他总在夜间出门,身上常带着伤,眼神大多漠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他成了属于黑夜的人。

问清第七个住址时天色已经暗了。我在吵嚷的街头小店点了碗面,一边坐看街灯亮起,一边纠结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份地址在城郊北侧。那是光启最乱的一片区,治安不好环境也差,和我住的地方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光车程就得两个多小时。

去还是不去?

——那当然还是得去。

晚饭就这么草草解决。我拦了辆车前往城郊,坐在后座噼里啪啦给安安打字,把自己要去的地方和要干的事全写明白,并告诉她如果今晚十一点前还没跟她联系,立即报警不要犹豫。

之后我在车上小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刚好抵达,手机屏幕显示九点。

夜幕低垂,这片光启的暗之区在层叠霓虹中招展生姿。我沿狭窄的步道穿行而过,耳朵里灌满烂俗的口水歌,眼神扫过残破街尾,红红绿绿的俗气字牌明灭闪烁,在巷子深处晕出暧昧的光。

路很不好走,但幸在导航还能用。我深一脚浅一脚跟着屏幕上的箭头前行,时不时还要弯腰避开低垂的电线与横斜的钢筋。我逐渐理解这里为什么会叫夜之区——因为只有在夜里,这些破败的街景才能被混沌掩盖,各色灯火跃为暗幕里的太阳,就连最脏污的水洼都能伪装成粼粼的波塘。

……萧逸怎么会住在这里?

心绪逐渐焦灼,我压着不安在窄巷里穿梭,被导航带着左弯右绕不知拐去何处。

身后突然传来几重脚步。夜风裹着酸臭的酒味绕至身前,我猛然回头,看见几个男人倚在巷尾笑得淫邪。

“小妹妹一个人啊?”

……!

头皮瞬间起栗,我本能地转头疾速奔逃。纷乱的脚步紧随其后,我听见他们下流的调笑与粗俗的谩骂,声音忽远忽近,粘稠、湿冷、毫无顾忌,如跗骨之蛆缠裹而上,跑得再快也甩脱不掉。

……好恶心。

风在脸上拍出刺痛的浪,我用尽全身力气没命地跑。视线一路向前找出口,然而目力所及只有片片相似的砖,连半点光都不见,周遭一派漆黑的空洞,空气都泛着沉朽的腐。

我的速度应该不慢,但我坏在不熟悉环境。每逢转角我就顿一下,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很快就被再次缩减。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心脏喧哗着像要跳出胸腔,我咬牙继续提速,视野都被逼得开始模糊。

腰忽然被大力拽过,我下意识想惊叫,嘴却也立刻被牢牢捂住。我就这么被拖进一个滚烫的怀抱,手脚都被对方轻松制住,唯有牙齿还能自由反抗。

求生的本能支配行动。我狠狠咬上对方手掌——耳畔响起极轻的嘶气声,来人却并没把手抽走。

“是我。”

……?

这声音陌生又熟悉。被风麻木的感官逐渐恢复,鼻端跟着嗅到一抹浅淡的柠檬气息——我一瞬懵了,松了口偏头去看。

……真的是他。

萧逸半蹙着眉神情复杂地与我对视,苍碧色的双眼在夜色里亮得令人心惊。

一墙之隔有脚步夹着咒骂逐渐逼近,我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是岔道。他的眼睛一瞬眯起,再看来时周身气场又低八度,二话不说握了我的手腕就往另一方向拽去。

“跟我来。”

【To   be   continued】

※下节去11房间共度一夜ฅ   ʕ•͡-•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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