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要怎樣，才真正算是道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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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敏敏抓著電話，右手準備要按下那十個數字，卻在觸碰按鍵前又將手指收回來，將電話放在桌上的充電架後，不甘心地盯著電話片刻，吐出一句「臭葛屁蛋」，猛一轉身，到浴室將洗衣籃抬到洗衣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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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衣服分類成深淺色兩籃，再將貼身衣物放進洗衣袋，最後，薛敏敏抓到她送他的網球上衣時，原本已經稍稍平靜下來的心情又熱滾了起來。「你最難纏了，說什麼我很少主動說對不起，道歉有很多方式耶，我都已經低聲下氣的了，這樣也不行，難不成要我跪地磕頭求饒嗎？我有我自己的風格和方式啊！幹麻一定得說出『對不起』三個字才算數啊！龜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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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衣槽開始轉動後，帶著依然無法平息的怒氣，她走到廚房才發現忘了到廚房的目的，真的是氣瘋了。她嘆口氣打算給自己煮杯咖啡，瞬間又改變主意，幫自己倒了一杯蘋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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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葛日凡帶著剛睡醒的酣睡聲，站在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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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在這裡，你起床啦！」薛敏敏及時收住跑步的姿態，改成快走，看到四歲的葛日凡站在她們的房門口，那張胖胖又可愛的臉讓她將所有的壞情緒全拋到九霄雲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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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餓了，我要吃巧克力餅乾和巧克力牛奶。」葛日凡伸出胖胖的五根小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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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心鬼，五片太多了，而且早餐不可以光吃這些，否則爹地會修理人哦，媽咪早上才被修理過而已，你不怕嗎？走，洗臉刷牙後，媽咪烤起士麵包給你吃。」薛敏敏看著小好幾號的葛慎軍，心情複雜地真不知是要咬一口還是親一口，她輕笑一聲，牽著兒子去刷牙洗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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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晝短夜長，月亮很早就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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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絲，我是敏敏，請問葛先生在忙嗎？」薛敏敏終於撥了早晨沒打成功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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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太太，他現在正在電話上，等等我跟他說妳來過電話好嗎？」葛慎軍的秘書蘿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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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麻煩妳囉！」薛敏敏掛了電話後，走到客廳查一下，葛日凡正在看他的卡通，她這才走去廚房準備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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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內，她做了幾件事，也看了好幾次時鐘和電話，等得很不好受，直到她進去洗手間後，電話響了。真是的，早不響晩不響，偏偏在上廁所時才響，她慌亂地洗過手快步去接電話，看著兒子手中的電話筒，聽著他喊爹地，她鬆口氣走過去跟兒子要回電話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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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讓他接電話？妳跑去哪裡？」葛慎軍不悅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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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去上洗手間！我常常跟他說不可以接電話，他就愛接，你要我怎麼辦，帶他進廁所嗎？」薛敏敏沒想到都過了將近一天了，他還在生氣，讓原本已經柔軟下來的心情又擾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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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妳打電話來，有事嗎？要跟我道歉了齁！」葛慎軍胸有成竹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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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剛剛有通電話，我沒接到，我以為是你打回來的啦。」一下子就被看穿真丟臉，硬要說謊又有些難為情，可是面子很掛不住耶，薛敏敏死不肯承認，說得語調很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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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敏敏啊，不好意思當面說，也不想承認，更不肯說那三個字對不對？這就是妳強調的風格與方式嗎？好！我接受妳的道歉！」葛慎軍語調一轉，笑得開懷不已，得意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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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我要道歉的，明明就是有電話來嘛！」她越說越像真的一樣，只不過心虛得臉上肌肉都要抽筋了，同時也因為他的笑聲知道他的氣已經過了，一抹輕鬆的微笑滑上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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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半小時後，葛慎軍將車開進家裡的停車道，停好車就看到家門打開了，跑出一個小小又胖胖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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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地！」葛日凡衝向剛下車的葛慎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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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葛慎軍趕緊放下公事包，一把舉高兒子，轉了一圈，轉出一道快樂的男童音，將兒子抱在懷裡時，看見公事包讓薛敏敏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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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她笑得有些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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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他將手環過老婆的腰，微皺了眉，傾身吻她的臉頰。「好難得，主動道歉耶！」他在她耳邊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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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出來了！」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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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他一愣，看看天上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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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對了，感覺也對了啊！」她笑得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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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跟她求婚時說的話，現在被她拿來用了，真可愛，可是，他就是感覺哪裡怪怪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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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敏敏指指自己的肚子，天真地笑說：「就是她搞的鬼啦，所以這陣子我才會這樣忘東忘西的，你要生氣我沒將你交代的事做好，她也要負一部份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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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沒說！」葛慎軍不敢置信地聽著，他們為了生老二努力了好多年，怎麼就這樣突然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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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昨天晚上要跟你說，結果被你一吼就忘了啊！」就故意要說到他慚愧到無地自容，低著頭的臉上笑得很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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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不起，敏敏！」他果然愧疚不已，「嘿！妳看，又是我在說對不起。」他驚覺後長嘯好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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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就是這樣計較，不過，薛敏敏有後盾，得意地先走回屋裡，喝，誰怕誰，她現在身價可不同啦，母以女為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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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慎軍進屋前轉身抬頭再看一次月亮，輕笑出聲，薛敏敏啊薛敏敏，算妳運氣好，月亮出來了，讓我心情大好！抱緊懷中的兒子，喔，對了，他得開始教導葛日凡以後的為人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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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陶 May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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