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漫漫長夜1

強烈的光束刺進房裡,陳春生掙扎著爬起,這是他那麼長時間裡第一次看見亮光,走出房門,羅賓正坐在沙發上啃著饅頭,聽見聲響靜靜地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又低頭看著書,羅賓穿著白淨的校服,直挺的長褲穿在身上極其修身,金絲邊框的眼鏡閃爍著,陳春生突然感受到一種久違的感受。

「你還有三分鐘。」羅賓仍然低著頭,手上的饅頭剩下最後一口,他將他塞進嘴裡,闔上書,書包側背在左肩,向門外走去。

「我在外面等你。」

陳春生意會到羅賓的意思,他來帶他去學校,他已經有兩周沒踏進校園。

待陳春生打理好,兩人並肩向著車站走去,陳春生帶著厚重的黑眼圈,打著呵欠,背無力的駝著,他將書包的肩帶抵在額頭上扛著,他打心底不願意去學校,但羅賓來了便不得不去。

「你弟呢?」

「去上學了。」

「那麼認真?」

「誰像你。」

「我成績又不好幹嘛浪費那個錢。」

「義務教育。」

「是,是,是。」

陳春生望向公車站對面,一陣風吹起,正對著的下坡路,白皙的面色在唇間染著正紅色,穿著包身的灰色連衣裙,鞋子及膝,裡頭搭著黑色絲襪,耳垂與髮絲間,環狀金屬耳環晃盪著,心底泛起波動,女人緊蹙著眉頭匆匆趕上公車。

「看甚麼?」

「沒甚麼。」

公車駛近站點,陳春生望向對面的下坡路,只見一女孩踩著滑板以極快的速度下滑,遺下便衝到下坡路與馬路的交岔口,她熟練的轉彎向著某個方向前進。

公車啟動,陳春生在窗戶的玻璃上,看見些許紅潤的顏色,向上延至耳根後,雙腿間異樣的腫脹,他咬緊下唇,痛苦的忍著。

陳春生一整天懷揣著興奮的心情,倒也不是因為回到學校,而是一早的勃勃生機影響了他的思緒,晃蕩的耳環在腦海裡敲出響音,輕撫著胸口表面,一陣陣的酥麻感竄至心尖。

忽然,一掌極大的力道自後頸聲聲打斷了陳春生的思緒,羅賓充滿寒氣的聲音直直斬斷他興奮的狀態。

「笑甚麼?」

「沒有啊。」陳春生摸了摸後腦,情不自禁的傻笑。

他追上羅賓的腳步,靜靜的跟著,靜靜地想著,和外表不同隱忍的笑意在腦內翻騰,眉頭間蹙起的褶皺,白皙的臉頰,顯眼的紅唇泛著風情。

「你到底在想甚麼?」

「沒想甚麼。」

「你傻笑了一整天,你把我當白痴嗎?」

「那麼關注我,喜歡我?」

羅賓無語地看著陳春生蕩漾的神情,向他擺出鄙視的眼神,臉上寫著不耐煩的情緒,證明顯說著智障兩個字。

「你要去哪裡?」

「回家。」

「我能去嗎?」

「不要。」

「拜託。」

「你回你自己家很難嗎?」

「不要這樣啦,我好不容易出來曬曬太陽,你又把我趕回去,不知道是誰硬把我拖出來的。」

羅賓沒有說話,將書包甩上肩逕自向前走,陳春生也屁顛屁顛的跟了上去。

「小橙子!」陳春生在客廳大喊,男孩雙手倚著欄杆在陳春生正上方用極其不解的神情盯著他。

「把你拖出來是對的,你陸劇看太多了。」羅賓癱坐在沙發上,瞇起的眼透漏著無言。

「你是在叫我嗎?」男孩步下樓梯,嘴裡咬著冰棒,將一本書遞給了羅賓。

「作業?」

「你不是讓我找之前見到的那個女生。」

「找到了?」

「沒有。」

陳椿生看向羅賓手裡的書,朝下的書面上寫著『十種方法教你正確找到人。』

*

緩緩將拉門拉開,女人虛弱的躺在病床上,身上布滿各種儀器管線,陳椿生心頭一揪緊,歡愉消散而去。

「叔叔。」

「喔,羅賓啊,還有……」

「羅澄。」

「叔叔好。」羅澄輕輕地向男人行禮,他將半個身子藏在陳椿生身後,靜靜地盯著眼前陌生的人。

「椿生啊,你媽媽現在狀況很好,醫生說可能會有好轉的現象。」

「真的?」

「醫生是這樣說的。」

陳春生揪緊的心瞬間鬆懈下來,這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自從被診斷出急性白血病,他們家就沒有好過過。

「謝謝了。」他向著男人說。

「這是我願意做的。」

陳春生將羅賓和羅澄送至醫院門口,羅澄止不住問起方才病房內陌生的男人。

在他的印象裡,陳春生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丈夫是個垃圾家暴男,陳春生母子兩人受盡折磨,好不容易離了婚,對方還會時不時找上門。

「我媽前陣子改嫁了,我外婆過世後他把我接進他們家,對我蠻好的,跟那個人渣比起來。」

「所以是你的繼父?」

「我還沒叫過他爸爸,感覺很彆扭。」

「這不重要。」

「的確。反正他是個好人,所以羅澄,不要那樣一直瞪著他,很恐怖。」陳春生輕拍了拍羅城的頭,比上次見面羅澄貌似又高了一截。

羅澄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盯著陳春生。

陳春生被盯得有些尷尬,他轉向羅賓道:「我不知道明天會不會去學校,看心情,所以你不用來叫我。」

「你再不出現會被退學。」

「隨便啦,一樣是浪費錢,我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送走兩人,陳春生返回病房,一位護士急匆匆的奔走,在轉角處,他聽見男人的聲音。

「不是說狀況好轉了嗎?」

他看見病床被快速推進電梯裡,朝著急診室的樓層移動。陳春生已經沒有力氣難過,這是他能預見的事情,畢竟醫生口中的好轉都回銜接著需要急救的狀況,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祈求急救成功,至少,讓他見最後一面。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