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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離開小區後,蕭傅申將車開到了路口,沒有絲毫猶豫,扣著方向盤的手向右傾斜,他拐了個彎調頭,俐落地把車停進了對邊兒的停車格裡。

      下了車,蕭傅申點燃了一根菸。

      菸草味充斥著鼻腔,讓蕭傅申清醒了不少,卻還是緩不過來。他抬眸,有些茫然地望著對街的大樓。他打算守上一夜,等鹿銘睡醒了,他要去找他,問他這三年去了哪,若不成,他要問他接下來想去哪。

      蕭傅申想,鹿銘大概會把他拒之門外,可不打緊,至少現在,他知道了他在哪。

      他不會再找不著他。

      陣風颳起,有一輛出租車從蕭傅申的身旁呼嘯而過,他不自覺地望了過去。不一會兒,蕭傅申見那輛車彎進了小區。

      蕭傅申心下一凜。

      現在是凌晨三點,有誰會在這個點叫出租車。

      只有還沒睡的人。

      出租車很快地開了出來,後座的車窗被人搖下,裡頭坐著那個蕭傅申再熟悉不過的人。

      那人好像沒有看見他。

      從他再見他的那一刻起,那人就不願看他,哪怕只是一眼。

     

      蕭傅申的心很沈,他好像一直到現在才認清事實。

      他把人丟了,徹底的丟了。

     

      起初,他還以為鹿銘只是同他鬧著玩。

      就像他們以前爭吵時候那樣,他以為鹿銘只是在鬧情緒,過些日子就好了。

      誰知道鹿銘突然地就不見,一天、兩天。

      一年一年,又一年。

     

      可哪怕如此,蕭傅申還是自信的,覺著,只要他把人找著了,後面只會是時間的問題。

      而且不會太久。

      他好像一直在忘記,忘記鹿銘離開他的時間其實也已經很久了。

      蕭傅申一直是這樣。

      直至這一刻,他才曉得,原來,鹿銘是鐵了心的。

      鐵了心的不要他。

      有什麼在潰堤,像是這幾年來支撐他的那些自信,在一瞬間化成了虛無。

      心好空。

      蕭傅申沒有想過,他沒有想過鹿銘會不要他。

     

      幾個小時前,蕭傅申見鹿銘踏進那棟大樓,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他怕自己看錯了,怕是他思念成疾出現幻覺了。蕭傅申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可他還是追上去了。

      因為他更怕他又錯過了。

      說來可笑,人到底還是不能太自信。

      以前的蕭傅申哪用得著怕這些,鹿銘是離不開他的。

      可是現在呢。

      最一開始,踏進club後有整整半個多小時,蕭傅申什麼也不敢做,只能像個小偷,在角落默默地注視著鹿銘。看他喝著以前他倆習慣開的酒,看鹿銘的雙頰逐漸染上了他最喜歡的紅暈,而他卻不敢向前走近一步。哪怕只是這樣遠遠地,隔著人群望著鹿銘,於蕭傅申而言都像是作夢一樣。他唯恐自己是在夢裡,不敢輕舉妄動,不切實際地想,要是這麼一動,夢醒了該怎麼辦好,他又要再找不著他了,他怎麼承受得了。

      他承受不了,真承受不了,他已經找他三年了。

      這三年,鹿銘偶爾還會給他身邊的朋友稍個電話,聊些日常,也當報平安。只可惜鹿銘沒找過他,稍給他倆共同朋友的來電總是未顯示,蕭傅申想要也沒個法子。

      鹿銘存心要躲他,一躲就是三年。

     

      他躲了他三年。

      他找了他三年。

     

      線索太少,蕭傅申只能費盡心思,國內國外地跑。

      聽人說鹿銘在倫敦,他就飛倫敦。聽朋友說在巴黎和鹿銘見了一面,他人隔天就在巴黎了。

      印象最深刻的一回,是蕭傅申收到了一則信息,不認識的號碼。

      信息裡寫道,鹿銘人在多倫多。字句清晰,連鹿銘住的街區、樓號,都一字不漏地報給了蕭傅申。

      那時候是凌晨,蕭傅申也不在乎匿名的信息是否可靠,抓著護照就衝機場去,甚至沒有行李。

      落地後,蕭傅申尋著街號,果不其然地找著了那間樓房,他的心在一瞬間燃燒了起來,瘋一樣地摁著門鈴,迫不及待地想見著他朝思暮想的人。

      卻是事與願違。

      蕭傅申等來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淺褐色眼珠的男人告訴蕭傅申,這裡只住他一人,沒有什麼鹿銘。蕭傅申不死心,反覆確認,直到男人不耐煩了,嫌惡地要蕭傅申走,別再來。

      眼前的門被人關了起來,發出一聲巨響,蕭傅申愣在原地,好一會兒緩不過來。

      又是一場空。

      那估計是這三年來,蕭傅申覺得自己離鹿銘最近的一次,可偏偏還是被現實斷了念想。

      後來,蕭傅申又聽人說鹿銘回國了,於是連夜趕了回來,卻不知道回國後能上哪兒找去。

      他好像一直有他的消息,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像無頭蒼蠅。

      空氣變得很稀薄,蕭傅申覺得胸口難受。拉開車門坐回駕駛座,他垂下眼眸,挾著菸的雙指湊上唇去,很是用力地吸了一口,而後下移,俐落地扣上排檔桿,腳踩油門追了過去。

      車內靜得很,只有蕭傅申的心臟發出猛烈地撞擊聲,像是下一秒就要衝出胸口那樣。

      抽不到一半的菸被人扔在一旁,已經是熄了。

      鉑金色的Lexus在柏油路上失控似地馳騁著,駕駛座上的人,像是壓根兒看不見其餘的那些。

      那些都不重要。

      他的目光所及,只有不遠處的那輛出租車。

      那輛出租車上,載著被他丟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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