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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發日

「請問是鍾武雄先生與夫人嗎?」

年齡看來超過七十歲的一對老夫妻,慈祥兩個字用來形容他們再適合不過,兩人都是不算高的中等身材。先生穿著米駝色的休閒長褲,搭配白色的POLO衫,體格仍保持精壯,應該有固定在運動吧,但腰圍仍免不了突出一些,倒是頭髮仍烏黑濃密,髮量應該是真的,但顏色看來是染過的。右手牽著的夫人,微胖的身材,穿著深紫色大花紋的過膝洋裝,深灰色的頭髮吹的蓬鬆工整,臉上也確實地上了妝,不算厚重的粉底,眉毛應該是紋過的,大紅色的口紅,淡淡的桃紅色腮紅,看來相當擅於打點自己。兩人各推著一個24吋的軟布旅行箱,在松山機場的報到大廳東張西望,聽到詢問後,以肯定的表情望向一位年紀約二十七、八歲的女性。

「你們好!我是這次旅行團的導遊鄭玉雯,請叫我小雯,兩位到的真早。」

導遊鄭玉雯,大學畢業即進入樂遊旅行社工作,活潑但有些愛管閒事的個性,正適合導遊這一項工作。日文系畢業,當然進公司便主要負責日本線,因此穿著打扮也偏向日本人,165公分的高挑身材,因工作經常走路,想胖也胖不起來,清爽的妝容,洗鍊的短髮,穿上簡潔的長褲套裝,加上粗矮跟高跟鞋,完全是日本上班族的裝扮。鄭玉雯認為,這種融入日本的打扮有助於她在日本時的工作,事實上五年多的導遊工作確實做得還不錯,這麼年輕就可以帶精選團,算是公司對她工作表現的肯定。

樂遊旅行社推出的精選日本遊旅行團,每團10人左右的小團體,以主題的方式安排一些一般旅行團不會前往的景點,並且吃好住好,雖然五天四夜的行程要價十萬元左右,但高端客仍是源源不絕,更有許多回頭客,因此行程中的服務相當重要。

九月底的東京行程,會於淡季參加精選團的客人,大都是有錢有閒,也應該都曾到過東京旅遊,因此對導遊來說,更是高難度中的高難度。因為是精選團,事先已經先收到團員的相關資料,第一次帶精選團的鄭玉雯,比行李托運時間提早了30分鐘到達,預備當客人一到機場時便可以上前迎接,沒想到最年長的鍾武雄夫婦已經在報到大廳等候了。

「哈哈哈,想說年紀大了動作慢,所以就提早一些出門了。」

「小雯是嗎,這幾天要麻煩妳了,老人家出門很麻煩,不過這個團是放鬆團,正好適合老人家。」

「這幾天有任何需要請儘管說,請問怎麼稱呼兩位好呢?鍾爺爺,鍾奶奶好嗎?」

「可以,可以,我們的年紀,的確足夠當妳的爺爺奶奶,再麻煩妳了。」

「應該的,還請不要嫌棄。機位已經幫兩位先劃好了,請再稍等一下,等可以托運行李時我再過來幫兩位處理。」

「妳忙,妳忙。」

跟鄭武雄與楊美蓮夫婦打過招呼後,鄭玉雯站回預定的碰面地點,約五分鐘後,一位年約六十歲、身材瘦小、表情幹練,穿著輕便深灰色長褲與深綠色棉質罩衫的女性,與一位約四十歲、中等身材、態度溫和,穿著黑色小碎花長裙與米黃色T恤的女性一同走過來,鄭玉雯立刻快步上前打招呼。

「請問是孫淑美與孫淑華女士嗎?妳們好!我是導遊鄭玉雯。」

「妳好,我是孫淑美,她是我妹妹淑華,接下來五天請多多照顧。」

「應該的,淑美姐、淑華姐,這幾天有任何需要請隨時跟我說。」

行李托運的時間還沒到,鄭玉雯幫孫家姊妹找了座位請她們先休息後,繼續等其他的客人。

這趟精選團一共有五組十名客人,接著到達的是精選團難得的年輕情侶。楊智偉,很平常的三十多歲男性,身高約175公分,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帥也不醜,穿著黑色及膝短褲與藍色T恤,腳踏深藍色休閒帆布鞋,十分普通的男性休閒打扮,連行李箱也是十分普通的20吋黑色軟箱。另一隻手推著的29吋桃紅色硬殼大行李箱,應是屬於身旁打扮時髦的二十多歲女伴王宜芳,大波浪捲長髮,精巧的妝容,身高雖不到160公分,但穿上3吋高的高跟鞋,加上GUCCI緊身牛仔長褲與黑色半透明蕾絲罩衫,讓前凸後翹的身材更顯動人。

林崇德與李芬玲夫婦在行李托運開始前到達,五十多歲的夫妻檔,先生的頭髮雖然稀疏了點,仍可稱得上帥哥,保持良好的身材,稍寬鬆的刷白牛仔褲搭配淺藍色休閒襯衫,再加上咖啡色休閒鞋;妻子也同樣有著保持良好的容貌與身材,隨意紮起的短馬尾,具透明感的自然妝容,同樣是刷白牛仔褲搭配直條紋無肩襯衫,並罩上及膝長針織外套,以及灰色休閒運動鞋,任誰看了都會認為是對令人稱羨的登對夫妻。

「各位可以托運行李了。」

鄭玉雯幫團員們將行李拉至商務艙報到櫃台托運行李。

「這次的團員只有八人嗎?」

鍾武雄跟團員們打完招呼後問。

「不,還有母女兩位客人還沒到,各位托運行李後便可自由行動與登機,有任何問題或需要可以隨時手機聯絡,我會先在這裡等另兩名客人。」

「那我們就先去逛一下免稅店囉,智偉走吧。」

「嗯。」

王宜芳半刻也不願等候,拉著楊智偉筆直地往二樓走去。

「那我們兩個老人家出境後找個喝飲料的地方坐坐吧!」

「我們可以跟鍾大哥與美蓮姐一起行動嗎?我跟阿德也想找個地方坐著休息。」

「當然,當然,哈哈,這五天我們可能會麻煩大家,先聊聊,聯絡感情。」

「是我跟芬玲要麻煩大家照顧,一直忙著事業,夫妻倆一起出國,這還是第一次。」

兩對夫妻一同離開之後,孫家姊妹也離開了報到櫃台。

「集合報到時就遲到,看來是對會耍大牌的母女。」

「妳別亂猜了,通知上並沒說集合時間,是說劃位手續都幫我們辦好了,只要行李開始拖運時到達即可,這個精選團還真是服務到家。」

「是不是,一定會很好玩的,妳還一直不願意參加。」

「我只說他們服務到家,還沒開始玩哪知道是不是好玩,而且妳知道什麼是好玩嗎?」

「當然知道啊,我有先研究了。」

約30分鐘後,一對穿著雍容華貴的母女出現。五十多歲的媽媽蔡秀慧與大學生的女兒吳庭柔,兩人是精選團的常客,從三年前為了獎勵女兒考上大學開始,之後每年都會參加一、兩次,每次都是這麼雍容華貴地出場。蔡秀慧雖不算高,但穠纖合度的身材與姣好的面容,搭配具空氣感的及肩蓬鬆中長髮,完全看不出已超過五十歲,吳庭柔則遺傳了母親的美貌,加上超過160公分的纖瘦好身材,兩人今天都恰到好處地穿出了香奈兒套裝的美感,並各推著一個LV的大型行李箱。

「秀慧姐,早安!感謝您再次參加本公司的精選旅遊行程,我是這次的導遊小雯。」

「小雯,早,之前好像沒讓妳帶過?」

「是的,這是我第一次帶精選團,如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還請秀慧姐多多見諒。」

「沒問題的,精選團的導遊一向都很優秀。咦,沒有其他團員嗎?」

「其他團員都已經先托運完行李了。」

「媽咪,是我們遲到了。」

「是嗎?」

「沒有、沒有,只要來得及登機就可以了。」

「我也是這麼想,沒必要太早來,好了,趕快托運完行李出關去吧。」

幫蔡秀慧托運完行李,目送她們離開後,鄭玉雯快速地至登機口,準備送團員們登機。

「鍾爺爺果然還是很早。」

鄭玉雯到達登機口時,鍾武雄與林崇德兩夫婦已在登機口等候登機。

「老人家動作慢,還是先過來等比較好,倒是讓阿德他們也跟著這麼早過來,真不好意思。」

「鍾大哥別說什麼不好意思,是芬玲跟美蓮姐有得聊。」

「是阿蓮單方面一直說吧,真是的,待在家裡久了,一直沒有人可以說話,出門一碰到人就停不下來。」

「美蓮姐也幫鍾大哥打點過生意是吧,兩人對於幫丈夫打點生意的辛勞很有同感,正在抱怨著我們兩人呢。芬玲也是一直忙著工作與家庭,有機會讓她發洩一下也不錯。」

「是嗎?那就麻煩她陪一下阿蓮了。」

「四位可以登機了,各位坐的是商務艙,會比我早下機,下機後請在登機口稍等我一下,入境卡已經都幫各位填好了,待會機上發入境卡時不需要拿。」

「沒問題,沒問題,你們真是服務周到。」

四人一路聊到開始登機時,最早優先登機,旅行社幫團員都劃了靠窗的座位,因此座位是分開的,上了飛機後兩對夫妻便各自前往自己的座位。孫家姊妹與楊智偉、王宜芳也在登機時間開始前一刻到達登機口後優先登機。蔡秀慧母女仍舊是悠閒地在已開始登機時慢慢來到,於座位上等到大部分旅客登機後,最後才登上飛機。

「竟然坐商務艙,實在太奢侈了。」

「結婚這麼多年,第一次帶妳出國玩,就奢侈一點,而且我們現在也有這個能力了,妳就不要再擔心錢的事,好好的玩吧!」

「嗯。說是豪華旅行團,我還擔心參加的人會是一些全身名牌、有專人服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有錢人,看來都還滿樸實易相處。」

「哈哈,妳想太多了,到了有專人服侍的那種等級,就不會參加旅行團了,坐什麼商務艙,沒做自己的飛機也一定是頭等艙。」

「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旅行,真期待。」

「出國這麼多次,第一次坐商務艙,座位真大,姊,快點,幫我拍張照片。」

「我們兩個都不胖,有必要做這麼大的座位嗎?」

「商務艙不只是座位大而已,還有很多好處的。」

「還有什麼好處。」

「嗯~,食物會比較好吃之類。」

「妳不是不喜歡飛機餐嗎?」

「那是經濟艙的飛機餐不好吃啊,搞不好商務艙的食物我會很喜歡。」

「是嗎。妳到底喜歡吃什麼食物呢?永遠都只有別人說好吃,網路上說好吃。」

「既然有很人說好吃,那就一定好吃,不是嗎。」

「大概吧。」

「存了這麼久的錢,終於可以參加精選團了。」

「是我存的錢吧。」

「我是幫你說的啊,如果可以更快存到錢就好了。」

「那妳就不要常常吃大餐。」

「總是定期要慰勞一下自己嘛,算了,兩年一次也夠了。」

「我們是不是也該為以後存點錢了。」

「你不是已經買好房子了,那就不用擔心啦。」

「嗯,我的收入是固定的,妳自己想清楚就好。」

「我出國玩,沒問題嗎?」

「會有什麼沒問題呢?」

「會不會造成別人的麻煩。」

「所以我才參加這種精選團,什麼事都有人幫忙做得好好的,行程也不急,輕輕鬆鬆玩,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

「那就好。」

「柔柔,妳是不是不想跟媽咪一起參加這次的旅行團。」

「哪有。」

「看妳不太開心。」

「才剛剛開學,雖然已經大四,還是有課要上。」

「妳有這麼認真上課嗎。」

「當然,我才不想什麼都不會,一直被人取笑。」

「妳已經夠好了。」

鄭玉雯下飛機時,所有團員們已經在登機口等候,鍾武雄與林崇德夫婦繼續熱絡地聊天中,孫家姊妹與兩位年輕人也在旁各自說話,蔡秀慧母女則在稍遠處等著。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我們往前過海關吧。啊,秀慧姐,先介紹一下,這兩位也是這次精選團的團員,蔡秀慧女士跟她的女兒吳庭柔。」

「啊!真的是。」

「是啊,真的是我,很驚訝嗎!」

「媽咪,認識的人?」

「嗯,走吧!」

「阿德,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嗯。」

看來是巧遇了熟人,但雙方並沒有重逢的喜悅,反而散發出不想多說的氛圍,讓一旁的團員們即便好奇也無法開口問任何問題。

「大家好,歡迎各位參加樂遊旅行社的精選旅遊行程,我是這次旅行團的導遊鄭玉雯,請叫我小雯,接下來的五天,希望各位都能玩得很開心。」

在離開機場的遊覽車上,鄭玉雯正式向這次旅行團的團員們自我介紹。

「這次的精選團主題是健康與美容,可不是要帶各位去整形美容喔,行程各位應該都已經知道,這趟行程我們主要會帶各位去體驗一些健康養生且有美容效果的設施與餐點,行程安排的很輕鬆,決不需要趕路,但因為行程都是先預約好的,還請各位務必遵守集合時間。我們為各位為準備了可以在日本通話的手機,已經將我的手機號碼以及每位團員分配到的手機號碼輸入,有任何需要服務時,請隨時與我聯絡。另外,我也有網路分享器,需要使用網路時也可以隨時找我。這趟行程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日本的地陪齊藤宏先生,さいとうさん會說中文,有什麼需要服務也可以找他,さいとうさん自己紹介どうぞ。」

「皆さん‘こんにちは。我是齊藤宏さいとうひろし,請大家多多指教。我可以說中文,但說的不好時,請多多包涵。行程中有任何問題,或是要跟日本人溝通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找我,我的手機號碼也放在各位的手機裡了。それでは、この五日間宜しくお願い致します。」

「再跟大家介紹一下這趟行程的團員,這一次旅行團中年紀最大的鍾武雄、楊美蓮夫婦。姊妹檔,姊姊孫淑美、妹妹孫淑華。夫妻檔林崇德與李芬玲夫婦,情侶檔楊智偉與王宜芳,最後是剛剛托運行李時沒有介紹到的母女檔,媽媽蔡秀慧以及女兒吳庭柔。秀慧姐是樂遊精選團的常客,很了解精選團的好處,也很樂意與人分享,是吧!秀慧姐。」

「當然,想知道精選團的好處,儘管來找我。不過,我想先說一下私事,剛剛大家也都聽到了,我跟林崇德夫婦是舊識,為了不讓大家想問又不敢問,我就直接說了。我跟林崇德還有李芬玲是大學同學,阿德是我的前男友,本來準備要結婚的,但後來遇上更好的對象,就是我現在的老公。跟我分開後阿德便跟芬玲在一起,這就是我們的關係,沒什麼太複雜的狀況,大家不需要特別在意。」

對於蔡秀慧的直接坦白,看得出林崇德夫婦有些許尷尬,沒想到王宜芳更是直接地問了更加尷尬的問題。

「秀慧姐是嗎,所謂更好的對象,是更有錢的對象對吧!真好,我也想遇上可以讓我變成精選團常客的對象。」

「呵呵,宜芳還真是直接,我先生的確繼承了營收相當不錯的家族企業,不過阿德看來也混得不錯啊,可以帶老婆出國玩,哪像我,先生生意忙,一直都是跟女兒一起。宜芳妳現在的男友也很不錯啊,這麼年輕就可以帶女友參加精選團。」

「是啦,但大概要兩三年才能參加一次吧,成不了常客的。」

感覺楊智偉臉色沉了下來,鄭玉雯趕緊開口轉移話題。

「今天的行程是銀座,先帶大家品嚐日式下午茶,我們所前往的是位於銀座的一間很時髦的日式茶坊,店內有數十種抹茶、煎茶等各種日本茶,以及特製的花草茶跟果茶,依季節不同搭配各種不同的點心,有精緻的日式和菓子或小餅乾、蜂蜜蛋糕等,還有一口吃的小點心。大家如果肚子餓,可以點像英式下午茶一樣的午茶套餐,有三層點心盤的套餐,一層是稻禾壽司、一層是一些精緻的點心、一層是各種和菓子,另外並搭配兩種茶。如果想嘗試各種不同茶的人,可以點有五種茶搭配五種一口點心的品茶套餐。當然想單點茶跟點心也可以,齊藤先生跟我會幫大家介紹跟翻譯。到達店的時間大約兩點,這間店位於銀座一丁目,距離著名的銀座四丁目交叉口走路只要10分鐘左右,想逛街的人隨時都可以離開,或是三點半時遊覽車會載大家到四丁目交叉口。不想逛街的人也可以在店裡輕鬆地喝下午茶,五點半離開至晚餐的餐廳即可。逛街的人則請六點的時候在和光百貨,也就是鐘塔前集合,我會帶大家去搭車。這中間的時間如果地點許可,想搭車的話我們也會儘量安排。不曉得下午的行程,大家有什麼問題嗎?」

「請問~在那間下午茶店吃東西的錢----。」

「都是包含在團費裡的。」

「是喔,那就只好去了。我得要把錢跟時間留下來買東西,如果要自己付錢,就不需要喝什麼下午茶了。」

「宜芳,別鬧了,這不是購物團,是來放鬆休閒的。」

「我還是喜歡購物團,精選團怎麼沒有專門購物的行程呢?」

「呵呵,宜芳啊,購物自己去就好了,哪需要跟團,所謂精選團,就是要去一些自己不太會去的地方,要購物的話,我一年自己就來東京購物好幾次,那需要參加旅行團呢。」

「那是秀慧姐有錢啊,有錢真好。秀慧姐,可以教我怎麼吊有錢老公嗎?」

「呵呵,你不是有男朋友嗎。」

「人總是要往上爬啊,秀慧姐不也一樣嗎。」

「今天的晚餐的有機法式料理餐廳也在銀座,是所有食材都使用有機食材的健康又美味的法國料理,詳細的料理內容,等到了餐廳再為大家介紹。吃過晚餐後,便會前往今天住宿的飯店。」

鄭玉雯湧出超級不安的情緒,這個團裡有顆危險炸彈,趕緊打斷她的危險話題,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啊,自己的第一趟精選團,希望能平平安安地度過。

王宜芳在茶坊與楊智偉各點了一份品茶套餐,半個小時快速用完餐點後,不等遊覽車接送,迅速地逛街去。

「妳就這麼想要嫁有錢人嗎?」

「火氣別這麼大嘛,出來玩,應該要開開心心。」

「我花錢帶妳出國玩,可不是要讓妳來學怎麼找金龜婿的。」

「放心啦,你已經是我滿意的對象了,就看你要不要娶我囉。」

楊智偉是新竹工業園區內知名電子廠的工程師,工作辛苦但相對收入高於一般同齡層,王宜芳則在同公司擔任業務,同樣也有不錯的收入,兩人在工作中自然而然地走在一起,已交往有兩年時間。王宜芳是個有主見且懂得展現自我的女性,身材姣好,外型出眾,忠於自身的慾望,在工作上表現出強烈的企圖心,更懂得運用優越的外在條件為工作加分,也因此身邊不乏追求她的男性,為什麼會選擇一個平凡的工程師,許多人都備感匪夷所思。

「那妳為什麼要跟蔡秀慧說那種話。」

「你不覺得那個人很討厭嗎?什麼怕大家想問又不敢問,根本就只是想先下個馬威,那是我不要的男人,跟撿了我不要的男人的女人,明明是自己看錢結婚,所以我忍不住就爆啦,沒想到那女人臉皮還真厚,竟然還可以自然地回話,也算是種本事啦。不過,這麼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一種人,想要就是想要,完全不需要遮掩,但我還是不喜歡她。」

「不喜歡別理她就好了,還要故意講那種話,是要幫什麼人出氣,搞得自己像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愛慕虛榮嗎,有錢沒什麼不好啊。」

「所以妳還是想要嫁有錢人是吧。」

「也不是這麼說啦,有機會當然好啦,但你也已經夠好了啊。」

「真搞不懂妳到底想要什麼,要參加可以泡溫泉的美容團是妳說的,現在又說購物團比較好。」

「這個團沒有不好啊,我只是不想浪費時間跟金錢去喝什麼有氣質的日式下午茶,自己辛苦賺的錢,當然要花在自己想花的地方囉。好了啦,別講這些不重要的事,陪我逛街買東西吧,既然坐商務艙,可以多帶一些東西回去。」

楊智偉雖然會在私底下跟王宜芳抱怨她的一些言行舉止,但基本上對王宜芳是言聽計從,也許這就是王宜芳選擇他的原因吧。

「吶,不論如何,我們都得相處五天,不如先聊聊吧!」

蔡秀慧硬拉著林崇德夫婦同桌,點了份午茶套餐搭配蘋果茶和煎茶與女兒一起分食。林崇德夫婦則各點了一份品茶套餐。

「做什麼工作呢?看來混得不錯嘛!」

「開了一間小小的貿易公司,進口一些電子零件,狀況好也是這幾年的事了。」

「芬玲呢?」

「在公司幫忙做會計之類的雜務。」

「夫妻胼手打天下,挺幸福的嘛。」

「就過日子而已。」

「是嘛!小孩呢?」

「一男一女,都已經上大學了。」

「不錯嘛,我就一個寶貝女兒,柔柔,叫人。」

「嗯,林叔叔、李阿姨。」

「妳好,大學生?」

「嗯,剛升大四。」

「妳也過得不錯啊,可以常常參加這種豪華旅行團。」

「當然,我就是為了過好日子才選擇現在的老公,怎麼會過得不好。你們也是,手牽手一起參加,甜蜜的令人羨慕。是吧,芬玲,妳也接收了一位好老公啊。」

「我們也奮鬥了好幾年,終於孩子也大了,這是第一次夫妻一起出國玩。」

「是嗎,第一次一起出門就這麼巧的相遇,真是有緣啊。」

「哈哈,都有三十年沒見了,不算是有緣吧!」

「別這麼無情嘛,我們交往的時候很開心不是嗎,我說要分手的時候,你不也很難過嗎,所以才會讓芬玲有機會安慰你,然後把你接收,是吧,芬玲。」

蔡秀慧一連串的問題,都是由林崇德回答,李芬玲坐在一旁完全不說話,只是聽著蔡秀慧肆無忌憚的發言,李芬玲的臉色越來越沉重,林崇德也是一副尷尬不已的表情。

「哈哈,秀慧,妳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是啊,還是一樣漂亮對吧,我可是花了很多錢保養的喔。」

「媽咪,妳快點吃啦,我還想去逛街。」

「我吃不了這麼多東西,妳盡量吃吧。」

「妳也讓林叔叔他們吃東西吧,他們可有五杯茶要喝。」

「呵呵,大家好像都點太多東西了,今天的晚餐也是大餐,真的不去走走不行,阿德你們也快點吃吧。」

雖然說要吃東西,蔡秀慧仍不停地說些三人的往事,更時不時地插入與林崇德的甜蜜事蹟,林崇德配合笑笑地回應,李芬玲則仍舊一言不發,只把茶與點心往嘴裡送。

四人於三點半一同搭車前往銀座四丁目交叉口後分別逛街去。

「媽咪,妳老是喜歡講一些損人的話,遲早會被人記仇。」

「損人,有嗎?」

「妳到底是真遲鈍還是假遲鈍,真受不了妳。」

「呵呵,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都出門玩了,還要在意別人怎麼想,太累了。而且,我要不是遲鈍了點,能在那個家待這麼多年?」

「也是啦。」

「人活著總是有一好沒兩好嘛,有人想記仇我也沒辦法,別人想做什麼事跟我無關。走吧,妳不是想要個新包包,再買件風衣,還要什麼?」

「逛逛吧!反正我們有的是錢,對吧!」

「她是什麼意思,什麼接收,還故意講那些你們親親蜜蜜的事,真是不要臉的女人,明明是自己為了錢拋棄你。你也真是,還能跟那女人說說笑笑,該不會這是你安排的吧,想跟那個女人一起出遊,不然哪會有這麼巧的事,第一次一起出國就遇上那個女人。」

「妳在說什麼,什麼我故意安排,這次的行程是兩個孩子安排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誰知道你是不是先跟孩子們說了什麼。」

「別鬧了,我如果想跟秀慧一起出遊,帶妳一起是有病嗎,而且,妳不也知道,跟秀慧分開之後就完全斷了音訊,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跟她連絡。難得出來玩,不能開開心心的嗎。」

「有那個女人在,我哪會開心,這麼多年來,你是不是一直都還在想那個女人,我只是剛好接收而已。」

「芬玲,真的夠了,秀慧也是妳的好友,她的那種個性妳也不是不知道,多年不見,何必這樣針鋒相對的。」

林崇德不理會妻子的抱怨,自己一個人開始逛街,李芬玲看著獨自往前走的丈夫,沒多久便默默地趕上,若即若離地跟在丈夫身邊,兩人就這麼無言地穿梭在銀座的商店與街道中,途中林崇德自己選了條愛馬仕的圍巾丟給李芬玲。

「不介意的話,跟我們同桌好嗎。」

「當然,我們也算是同年代,實在有點跟不上那些年輕人的話題,在我們的那個年代,結婚都是媒妁之言,哪有什麼選不選的問題。」

「是啊,我跟武雄也是經媒人介紹,家裡的人說嫁就嫁了,結婚之前,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

「是吧,我們那個年代就是這個樣子,我也是完全不知道老公是什麼樣的人,家裡說嫁就嫁了。」

孫淑美幫自己跟妹妹點了午茶套餐搭配柚子茶跟菊花茶,鍾武雄則請齊藤幫忙翻譯,仔細地詢問了各種茶的特徵與味道,點了玉露茶給自己,抹茶給老婆,再加上蜂蜜蛋糕、糖漬蔬果片,以及九月份的季節和菓子生薑羊羹。

「妳看芬玲,臉色還真難看,她也真是倒楣,第一次跟丈夫一起出國玩,竟遇上老公的舊情人,不過,會有這麼剛好的事嗎?」

「阿蓮,妳在亂說什麼。」

「剛剛跟芬玲聊天知道,她可是很辛苦地工作家庭兩頭忙,幫丈夫一起撐起公司,才到現在能有好日子過。」

「阿蓮,別人家的事妳就別管了。」

「鍾大哥,美蓮姐說的對。那個蔡秀慧,真的還挺讓人討厭的,一直在炫耀自己貶低別人,也難怪美蓮姐要幫芬玲姐打抱不平。」

「我也不是討厭秀慧啦,只是可憐芬玲而已。」

「淑華,妳就別火上加油了。」

「哈哈,都是阿蓮起的頭。淑美跟淑華是嗎?你們是姊妹嗎?看來年紀差滿多的。」

「差23歲,我是老大,她是不小心冒出來的老么。說是姊妹,因為爸媽忙著做生意,淑華可說是我帶大的,到現在還是大小事都要我照料。」

「淑華是嗎,有可以依賴的家人真好,妳常陪姊姊出國玩嗎?」

「嗯,大姊一年會來日本好幾次,每次都要我陪著一起來。之前都是自由行,去的地方幾乎都一樣,所以這次參加了旅行團,試試之前沒玩過的方式。」

「我們常來東京,根本不需要跟什麼旅行團,但淑華一直說想嘗試些不一樣的,實在拗不過她,就讓她奢侈一次囉,到東京玩五天要花近十萬,真是浪費錢。」

「真不好意思,讓兩位看笑話了,我姊是那種有錢但超小氣的人。」

「什麼小氣,這是沒餓過肚子的人才會說的話,你們兩位的話應該可以懂我的節省。」

「我們小時候日子還真是不好過,一天到晚餓肚子,武雄,你說是吧!」

「是啊,不過那已經是太久以前的事了,到了這把年紀,就該好好的享福了。」

「只要真的是自己想要的,花錢當然不成問題,如果不是的話,一塊錢都是浪費。」

「呵呵,既然來了就好好的享受吧!這個抹茶還真好喝,水果片也很好吃。」

「真的,我們點的菊花茶跟柚子茶也不錯,羊羹、蜂蜜蛋糕也好吃,還有這個芝麻豆腐跟煎蛋,跟在台灣吃的果然不一樣。」

「有這麼不一樣嗎,你就是喜歡貴的東西,花五千日幣吃個下午茶,真是浪費錢。」

「不好意思,我姊就是愛抱怨。」

「那妳們之前來日本時,都去哪裡玩呢?」

「每次都是住新宿,逛UNIQLO、GU跟藥妝店、百元商店,吃丸龜製麵、一蘭拉麵。」

「老人家我對這些流行的店不是很了解,不過妳剛剛說的店,好像在台灣都有聽說過。」

「不是好像,這些店在台灣都有,千里迢迢到日本,然後去台灣都有的店,不覺得很浪費嗎?所以這次才會堅持玩點不一樣的。」

「反正是花我的錢。」

「淑美啊,先生是做什麼的,退休了嗎?為什麼不是跟先生一起出來玩。」

孫淑美的先生是大建設公司的老闆,快七十歲仍掌公司大權,人生就只有工作。孫淑美二十出頭結婚後,就一直在家當家庭主婦,生了兩男一女三個小孩,都已經結婚且各自忙於工作與生活。孫淑華的先生是建設公司的財務經理,兩人會結婚是孫淑美牽的線,因此對於妻子三天兩頭跟老闆娘出國,即使家裡還有就讀國、高中的小孩,他也沒辦法阻止。

鍾武雄是退休耳鼻喉科醫生,經營一家不算小的診所,退休後則由兒子繼承。楊美蓮年輕的時候曾為了節省人力費,在診所幫忙打理大小瑣事,但診所經營很快地上了軌道,便回歸家庭專心照顧小孩。

四人邊享用下午茶邊聊互相身家,並沒有搭三點半的車前往四丁目交叉口,而是四點半的時候,經齊藤的介紹,載孫家姊妹至二丁目的百元商店後,再帶不想逛街的鍾武雄夫婦至六丁目GINZA   SIX的屋頂庭園吹風休息看夕陽。

「為什麼到了銀座還是百元商店。」

「不然去哪裡呢。」

「我也沒來過銀座,怎麼會知道要去哪裡,出去到處逛逛,不就知道了。」

「不知道想去哪裡的話,就聽我的。」

「武雄,我們這樣出來玩沒關係嗎?」

「會有什麼關係呢?」

「診所啊,不用照顧嗎?」

「診所已經交給老大了,妳別胡思亂想了。」

前往晚餐餐廳的車程中,鄭玉雯再次介紹晚餐的內容。

「剛剛有提過了,今天晚餐是銀座的有機法式料理,為各位訂了高級套餐,餐點內容有海膽、鵝肝、帆立貝、主菜是沙朗牛排,並請餐廳搭配了合適餐點的紅白酒或無酒精飲料,每道菜的詳細內容,上菜的時候我跟齊藤先生會翻譯餐廳侍者的介紹,各位可以慢慢地享用。」

除了團員們的高級套餐,餐廳也為鄭玉雯與齊藤準備了簡單餐點,讓兩人在一旁食用,並隨時可以協助翻譯。

「さいとうさん,這是我第一次帶精選團,還請多多指教。」

「我才是要請ていさん多多幫忙。這次的團員看來都很有個性,我怕不小心說錯話。」

「有個性,さいとうさん真是會用詞。下午的確讓我嚇出一身冷汗,沒想到秀慧姐竟然是德哥的前女友,世界真小。看他們剛剛下午茶時談話的樣子,芬玲姐一定很不開心,搞不好剛剛逛街時還吵過架,不過看現在的狀況,夫妻倆應該沒事了。」

「怎麼說。」

「芬玲姐雖然還是一副愛笑不笑的樣子,但夫妻倆其實很有默契地在互動,德哥將不喜歡吃的蔬菜放入芬玲姐的盤裡,芬玲姐則說酒量不好,開胃酒喝了一半就拿給德哥,吵架的話,不會有這種互動的。剛剛德哥刻意挑了遠離秀慧姐的位子,芬玲姐應該也是看在眼裡。」

「ていさん意外と人間観察が好き?」

「啊!真不好意思,不小心就多注意了一點。」

「いいよ、いいよ、面白そう。」

「そうなの。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いいえ、いいえ。でも、沒事了就好,跟吵架的夫妻出遊是最難過的了。」

「真的。さいとうさん已經有很多年的精選團經驗對吧。」

「謝謝貴公司願意一直找我。」

「出團前公司前輩說了,有さいとうさん在就不需要擔心。」

「あ!ありがとう、精一杯フォローする。」

「よろしくお願いします。」

齊藤宏是樂遊旅行社的專屬的在地導遊,快四十歲獨身,大學時到台灣交換學生一年,畢業後在台灣工作了幾年後回日本從事導遊工作。因中文流利,工作負責,並且有豐富的各種美食購物遊樂的相關知識,樂遊旅行社開始經營精選團時便延請齊藤宏專任在地導遊,而他的服務也確實獲得好口碑。

「秀慧姐其實是個好人,帶過的前輩對她評價都不錯,雖然總是貴婦打扮,但其實完全不會擺架子,有問題時還會幫導遊安撫團員,就是說話不經大腦,用詞也不討人喜歡,老是冒出一些會讓人誤會的話,果然第一天就說了一堆讓人爆冷汗的話。不過,沒想到竟然還有個看來有得比的林宜芳,想說什麼就說,嚇死人了。」

「不過ていさん很好的解決了。」

「是嗎?那就好。」

「ていさん喜歡這個工作嗎?」

「喜歡,我一直覺得這是我的天職。」

「我也覺得ていさん很適合這個工作。」

「啊,要上主餐了,真快。」

「大家都沒聊天吧?」

比起下午茶時兩組人的熱絡談話,晚餐都是兩人桌,結果反倒變得很安靜。林崇德夫婦說沒事,但也還不到可以開心聊天的地步。鍾武雄夫婦也是老夫老妻沒什麼好聊的模樣,有開口也是鍾武雄對楊美蓮嫌東嫌西,餐具不是這樣拿的,料理要全部一起吃才對等,還有要她吃快一點,楊美蓮則是默默地吃著大餐,完全不回嘴。孫家姐妹那桌,孫淑美滿嘴抱怨,海鮮好像也沒比較新鮮啦,有機蔬菜到底哪裡比較健康啦,鵝肝跟松露是貴在哪裡之類,但抱怨歸抱怨還是把每道菜吃光光,孫淑華則完全無視姊姊的抱怨,將每道菜先拍照後,邊玩手機邊品嚐。王宜芳倒是不停地說話,下午逛街看到的哪件衣服應該要買的,這幾天還有什麼想買的,想找之前雜誌上看到的哪個包包之類的,總之都是購物的話題,楊智偉則只會偶爾點個頭回個「嗯!」「是喔。」「好啊。」等,王宜芳看來完全不在意,一直開開心心地吃飯,聊天?不過二十幾歲的王宜芳應屬於手機一族,沒想到竟不太拍照,也沒看她發文FB之類,這點讓鄭玉雯相當在意。蔡秀慧那桌也是蔡秀慧單方面不停地說話,幫女兒安排好所有事情,吳庭柔除了「知道啦!」之外,就是要蔡秀慧別說話快點用餐。

晚餐比預定提早了近半小時結束,八點沒過多久就便離開餐廳前往住宿的飯店。

「現在要前往位於東京都心的豪華五星級飯店,我們會在這裡住宿兩天。飯店除了住宿之外,這裡還有水療中心,裡面有引自伊東溫泉水的溫泉,以及三溫暖、游泳池、按摩浴池等,使用時間是早上八點至下午六點,以及晚上八點至十點,使用水療中心須付費,但行程中已包含了兩次水療中心的使用,大家可以安排時間前往。水療中心裡也有健身房,住宿客人可以24小時免費使用。明天的行程是東京巨蛋城,配合設施開始營業的時間,我們早上十點集合出發即可,細節明天早上再跟大家說明,早餐在飯店吃,有日式跟西式兩種早餐可以選擇。另外飯店也有非常廣大的庭園,庭園裡除了花草樹木,甚至還有五重塔、瀑布等,大家可以在明天早上出發前去逛逛。在飯店內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電話跟我聯絡。」

過八點半左右到達飯店,飯店早已準備好房間鑰匙等,由服務人員迅速地帶大家至房間,鄭玉雯跟齊藤第一天的工作也到此告一段落。

「芬玲,妳也來泡溫泉。」

「是啊,美蓮姐,妳也來了。」

「剛好,再陪我聊聊吧,邊泡溫泉邊聊。」

「嗯。秀慧!美蓮姐,不好意思,我趕時間,先去洗個澡就走了。」

「怎麼走掉了,真是的,這麼不想碰到我,美蓮姐,我們兩個聊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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