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夜晚,想著什麼,時間很快過去,回過神,我到了校門口,提著準備給他的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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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什麼啊?好久沒吃叔叔的愛心早餐了,他一定很想我」予伶翻著我帶來的餐袋,一臉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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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錯愕,不只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周圍議論的聲音也幾乎沒有了,傳聞這東西就是這樣嗎,以快到無法察覺的速度,被人們淡忘,但在當事者心上刻上永遠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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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樣聊天吃飯放學,我有點心不在焉,一樣約了公園,幾杯黃湯下肚,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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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失業很久了,至少十年有吧,他說找不到適合的工作,就開始喝酒當消遣,喝醉就拿起身邊所有東西亂砸,然後罵我是我媽外面亂搞來的,說我肯定跟我媽一樣,隔天醒來又像什麼都不知道;但他說的沒錯,我媽一直在酒家上班,我爸不過只是剛好我出生的那任男友;之前的學校早傳遍了我的事,所以我越讀越遠,覺得太丟臉了」她流著淚意外淡定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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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天,帶你去車站那個人是誰?」我沒忍住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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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那是我雙胞胎哥哥,他受不了,高中輟學就離家出走了,我在以前的學校也常常發生這樣的事,都是他在假裝家長的」她明顯嚇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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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問被解答的感覺真好,然後看得出來她醉到一個極限了,我扶著她回家到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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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性向是會遺傳的嗎?我相信,那天我媽喝很醉,她說她是同性戀,因為社會跟家人給的壓力,所以她跟很多男生睡,想說這樣就算正常了,好笑吧,告訴你更好笑的,我其實很喜歡妳,所以才接近你的」說完她突然親向我,隨後倒地睡死,留下錯愕的我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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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予伶冷靜地跟我再次說明,她說,人在激動的時候都會誇大事實,甚至為了更有說服力加點謊話,但她並沒有提到回家後的事,她是酒後真言還是激動的謊言,我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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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意無意地疏遠予伶,她一樣在我家吃飯,偶爾睡在我家,只是我不再約她出門,聊天的時間少了很多,我在逃避著,這是她們說的冷暴力;她一樣笑著,好像沒有察覺什麼正改變著,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我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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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回家,家裡多了一個女人,約莫20後代,長髮及腰,爸爸說,他們要結婚了,我虧了一下老爸,騙到年輕的老婆,老爸噁心的曬了一下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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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叫姐姐,我跟奇恩差沒幾歲喔」女人開玩笑打了一下我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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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予伶最後一次來家裡吃飯,之後姐姐的存在取代了予伶原本的位置,大概是為了討好我,晚上她會找我聊聊天,假日約我到咖啡廳,我們常常聊到予伶,即使只有見過一面,加上我的陳述,她對予伶的印象相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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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勇敢一點」這是她最常說的,但我一直沒有聽懂話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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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的自白,大概過了一個月,我接到警局的電話,他說予伶死了,死因是割腕失血,但身上有太多傷痕,而我是她最後通話的對象;那是我這禮拜唯一接她的一通電話,未接來電12通,不是因為在忙,只是我還不想面對;電話那頭一樣是予伶的傻笑聲,她問我,認識她我後悔嗎,我否定,她說她好累,我叫他多休息,通話只到這邊;做完例行調查,我告訴警察她跟我說過她爸的事,我希望她爸能清醒一點,我也是;我走著回家,我還沒準備好失去她,腦袋空白,我走到客房,床上還有她的味道,枕頭下藏著一本筆記,是予伶的日記,我翻開讀了一兩頁,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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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我真的好幸運能跟她分到同一班,用分手這理由博取同情會不會太老套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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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總之我成功啦,她注意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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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媽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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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1 她約我喝酒欸,這是不是所謂約會啊,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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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媽好久沒下廚了,我都快忘了家裡的味道了,我希望有天也能是她家裡的一份子,我就能一直吃家常菜,也可以永遠跟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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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又是一次重蹈覆轍,為什麼我擺脫不了那女人,她用同一張照片毀了我的人生,我放棄了所有,原本的生活、交友圈,甚至放棄我的夢想,只為了離她遠遠的,現在連我唯一的幸運都要搶走嗎? 又是哥來的學校,哥說等他有能力一定會毀了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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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累,不管幾次,大家都離我好遠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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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 我不知道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但我好開心,不過被她發現我會抽菸了,乖乖牌形象都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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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這是他最後一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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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 我記得所有我說過的話,但你不記得了,你知道嗎,你也常常斷片,那天你主動吻了我,說你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喜歡人,說你第一次想要跟一個人走一輩子,那也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刻,但後來我說我喜歡你,你卻退縮了,你讓我混亂,我不知道你記得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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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1 奇恩,你在看著嗎? 我覺得我該走了,我帶給這世上太多不幸了,你不要自責,我只是太累了;你的酒量是半瓶高粱,一個人在外面喝酒不要喝超過,我不能再照顧你了,你會跟陌生人聊天,你不接電話那幾天,你每天喝得爛醉在平常那個公園跟小狗說話,說你好怕異樣眼光,每天都是你的繼母帶你回家的,她應該會把你顧的好好的,對不起,下輩子,我們再以’’正常’’的性別相遇,對不起讓你那麼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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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打擊太大吧,要是知道自己常常做自己沒察覺到的事,任誰都一樣感到害怕吧,失眠、嗜睡、沒胃口,我被姊姊帶去看了醫生;認識予伶之後,我才發現一直被我忽略的那塊,為什麼我無法跟任何人正常交往,為什麼我一直無法喜歡上任何人,就跟她爸一樣,我爸也是,我怕我的另一半也是那樣,所以我無法想像跟某個男人的未來,我害怕去想,醫生說這是一種厭男症,予伶離開後我才面對自己,我喜歡女生,在我不記得的回憶裡,是我喜歡過的那些女生,醫生說,我一直有解離性失憶症,不只是喝酒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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