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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妹

小雅,我們同學戲稱她「學妹」,實則是高我們一屆的學姐。但更真實的身份是,我的同鄉,也是我國小同班、國中同校的同學。

在我不切實的模糊記憶中,一直認為幼小時教會我下象棋的,就是她阿公。但這是一個從未證實的記憶。

說實在話,小學的小雅,我沒什麼印象,只記得她長得矮小,總坐在第一排,我稍高大,大概都坐在第四、五排,在地緣關係中,從沒有交集。再則她是個文靜型的,不像有些女同學會跟我們男生打打鬧鬧,所以在玩耍中也沒有交集。

到了國中更不用說了,那個年代男女分班。平常完全沒交集,只有在司令台頒獎時,偶而會見上面,但也是眼神完全不會交會的那種。她給我的形像仍是小小的、扁平的、戴著一副西瓜皮的一般女學生,不會讓我多看一眼的。

第一次留意到她,是在國中畢業後,為了升學的體檢場合。雙方家長約好一起去省立醫體檢,檢查完後原本還預定去市郊山上一遊,奈何陽光太大作罷,就奔走一位父親友人家。

在父親友人家裡,大人們自顧自聊天,我們兩個小孩個自對坐在客廰兩側。無聊之際,我偷偷瞄她,見她只是低頭看著地板,我也不客氣的仔細端詳她。她還是是西瓜頭,不過白衣及過膝的黑裙,襯出了玲瓏的身形,不再平板。臉頰稍圓潤,被陽光曬紅兩腮,尤其讓我覺得可愛。

複試之後,她上了這所大家夢寐以求的專校,而我則落榜了。第二年我再度重考,才終於考上,但卻成了她的學弟了。

這一年暑假,國小同學小胖召開了同學會,我和小雅都參加了,地點是在市郊的一個瀑布區。在大家同遊烤肉的過程中,全程我都沒太注意到小雅,一直到結束坐公車回程中。

車上人多,我們都沒有坐位。那個年代公車也沒有冷氣,夏天只能車窗大開。窗外的風灌進車內,把我身前女孩的髮絲不斷吹向我臉上,搔得我難受。車上人挨著人,我也挪不動位置,又不敢去撥開女孩的頭髮,只能看看到是誰一頭長髮,擾得我不得安寧。

仔細一瞧,前方女子頸項自晳,肌膚若粉,烏黑飄揚的髮絲將她肩頸的粉嫰曲線映襯得若隱若現。才想辨認她究竟是誰,突然車子一震,她臉稍偏,嫣紅的小嘴,漫畫少女般的側臉曲線,以及被風吹得略顯迷矇的眼神,我一驚,她竟是小雅。

不曉得為什麼,這一驚非同小可。我訝異於她的蛻變,就像醜小鴨變成了天鵝,一時間,我反倒覺得自己跟她相形見絀。以前在我眼中不起眼的她,如今在剎那間成為我的女神。我不再想拂走飄來的髮絲,甚至恨不得再靠近她,我願讓這萬縷情絲將我綑綁。

這所專校,校園不大,可是學習步調匆忙,各有各的節奏與場域,交集不多。與小雅在校內碰面的機會也不多,更不用說是有時間相處。偶而在校園裡見面,大部分都是在固定的時間點,如用餐、技能課跑班時,短暫的相逢,也只能微笑招呼,久而久之,我們似乎很有默契的,知道會在何時何地見面。在見面時,都會給予對方一個很飽滿的微笑,似乎不用多餘的言語,彼此的情感的交流,在眼神交會的那一刻就完成了。

這樣行禮如儀的關係,持續了大約一年,之後經過幾次真實的接觸,這蒙太奇的幻境,就無端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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