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02

「今天呂主任跟謝導都下山了,山中無猛虎,巧虎當大王。說不定紹明今天直接翹課不來學校了!欸,我們要不要順便開溜?」趴在桌上的短髮少年悶悶道。

「紹明今天一定會來!下午有體育課,上週就說要跟一年級混班打躲避球,紹明就算想逃課也會為了躲避球爬來學校!紹明不是放話說要讓一年級知道我們有多厲害?」

鄰桌回話少年五官深邃,身材黝黑又精實,雖然整體氣質仍帶著一絲稚嫩,卻不難想像未來能長得多挺拔高壯。

「他翹課翹得爽,我可不爽!」綁著馬尾的女生敲著點名版。

教室內只有十三名學生,相對都市中學動輒三、四十人,神木國中學生數堪稱稀缺,十三名學生已是神木國中創校以來學生數最多的一屆,不用像歷屆需要湊上兩個年級人數才足夠混齡教學。

「我們班是十四個人,不是四十個人!紹明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每天都翹課,我們還要幫他圓謊……,謝導又不是白痴,閉著眼睛想都知道紹明只是睡過頭不是肚子痛,我都不曉得還能幫他掰什麼理由。」

「不過說起來也很好笑耶!謝導跟紹明明明就是母子,全神木鎮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謝導上班順便叫呂紹明一塊出門就好了,為什麼他們要分批出門?大人就是做作。」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群腦子都有洞。唉!不過紹明還挺有創意,每天都能有不同遲到理由,前天是作惡夢,昨天是頭髮痛,今天不知道會不會是去拯救世界?」

兩男一女三人面面相覷,而後同時嘆了一口氣。

三人之中的女生,是班上身高最高的女孩子,因為頗受謝導信任被欽點為風紀股長。她叫作張雅音,與王思凱和廖宏恩都是土生土長神木人,自小玩在一塊,三人向心力極強,不論讀書遊戲甚或惡作劇從不分開,是神木鎮名聲響亮的「三劍客」。

隨著呂紹明一家搬遷至神木鎮,呂紹明從「陌生人」成為「熟人」,三劍客升格為四人幫。神木鎮孩子不多,大部分又被送至水里念書,他們能自小學一路同班至國中極為難得,更因此產生「一個都不能少」的團結感。

他們的團結最具體表現在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王思凱的阿公滷豆干滋味一絕,每每都帶兩斤充當四人課後零嘴。廖宏恩手巧,常做些精美木雕當小禮物,若不是體育成績更好,必定是學藝股長不二人選。呂紹明與張雅音相對二人沒有能拿上檯面的「福利」,卻因為與師長關係密切,擔當四人幫「避禍」雷達。

「反正等等又是那個替代役大哥哥過來帶早自習,跟他說呂紹明肚子痛晚來就好了!他人很好,又怕謝導,不會打小報告。」張雅音露出狡猾微笑,雖然她確實是謝導最信任學生,但熟悉對方真實性子的廖宏恩與王思凱都清楚一切不過是張雅音表面功夫做得極好,仗著乖巧外表博得謝導信任,實際上但凡他們幹「大事」,背後都是張雅音出謀劃策,堪稱集團首腦。

「妳乾脆說紹明生理痛好了!還是說……既然謝導確定不會來學校,不如我們直接翹課放空城?」王思凱眼神晶亮,顯然也是看在山中無猛虎份上想要佔點便宜。

「那個替代役大哥夠可憐了,早上在校門口指揮交通,平常又在辦公室收發公文,忙得死去活來。雖然辦公室有冷氣吹,但一想到要跟呂主任待在同一間辦公室……冷氣根本不用開,看著心都涼了。他只差半年就退役,我們還是行行好別找他碴。」四人中,相對善良的廖宏恩出聲勸阻王思凱。

王思凱可憐兮兮望著廖宏恩想以苦情牌迫使對方改變主意,可惜對方不為所動。王思凱曉得廖宏恩為人溫和卻相當執著有主見,心知肚明自己沒法任何方法說服對方,只好悶悶趴在桌上自顧自埋怨。

「唉!期末考都考完了,現在大家只是混個學期結束。大掃除嘛……隨便掃掃就好,反正掃再乾淨,樹葉沒兩天就吹成堆了。空城計經濟實惠,真的沒有人要響應嗎?紹明肚子痛,我也可以肚子痛呀!唉唷!你們都不贊成我,我的心開始痛了!」

廖宏恩與張雅音沒有被王思凱的示弱打動,正當張雅音準備說兩句,呂紹明恰好在這刻出現。

「欸,我媽不來,你們每個都在混唷?」

鐘聲結束才姍姍來遲的呂紹明望向趴在桌上的王思凱、撩起裙子坐在桌上的張雅音與反坐椅子的廖宏恩,大言不慚道。

聽到這番話,外表溫婉內心火爆的牡羊座代表張雅音立刻自桌上跳下,用盡力氣拍了呂紹明的桌子,桌子抽屜空心如鼓,發出一記悶雷震響。

「你這個萬年遲到大王憑什麼說我們在混?怎麼都沒想過我們是在開小組會議幫你想辦法打PASS唬一下那個替代役大哥呢?我們用心良苦你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穿著卡其色替代役制服的平頭青年在張雅音展開漫長感慨時正好帶著一張苦瓜臉進入教室,張雅音一連串違背師長心中「人物設定」的魯莽發言全被他一字不漏聽進耳裡。

「那個……你們要串供,也在我來前串好……我人都站在這了,你們還串什麼?」替代役男哭笑不得。

張雅音以迅雷不及掩耳速度轉換表情,好學生必備的禮貌性微笑再度浮現臉蛋。

「老師,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們是在討論今天該『自發性』為了會考重新讀哪篇課文,就算即將結業式,我們也不會放過任何學習機會。」張雅音義正嚴詞回答。

「……嗯,謝老師聽到這番話會很開心。」

青年沒打算揭穿張雅音假面具,順水推舟接受青春期少女荒誕行徑。張雅音為人八面玲瓏,也因為察言觀色手腕高明,使她頗得大人喜愛。

三個男生看著變臉堪比翻書的張雅音,紛紛翻了白眼,有默契地將椅子轉回正向。其他同學見「四人幫」結束鬧劇也不再看戲,各自從抽屜書包拿出課本,不發一語進入早自習。

青年望著瞬間鴉雀無聲的教室,於心裡祈禱這樣得來不易的和平氛圍能持續一整個早自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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