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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 莊琬星

【午餐時間的教室為了環保而沒有開燈,我在看不清周遭人臉的黑暗中,用跟學務處借來的竹筷子吃便當。

排骨的味道很油膩,米粒硬梆梆的,難以下嚥,最後我幾乎都倒掉了。

這段回憶在我腦海中,我找不到任何一絲情緒能放在眼下的情境裡。我想那時候的我是空蕩蕩的,光是努力忽視異常就耗盡所有精神。】

§

「哈囉,妳的名字是?」夏彩珣拿著手上的領帶,一邊下樓梯一邊問。

她身邊的女孩帶著紛紅色塑膠框眼鏡,鏡片下的眼睛又大又亮,滴溜溜轉過來看夏彩珣。女孩笑起來可以看見小巧的兔牙,她認真的回答:「妳好,我叫莊琬星,妳的名字呢?」

她的聲音是很柔軟的娃娃音,個子小小隻的,和聲音很搭。

可能是個內向的人?夏彩珣心想,她好久沒碰上和自己相似身高的小夥伴了。她看了對方一眼,莊琬星看起來是個很樸實的女孩,不懂得追求流行。馬尾緊緊的疏在後腦勺,甚至連眼鏡都挑如此繽紛的顏色,看起來像是國小生會選的款式。

——要和這樣的女孩成為朋友嗎?

夏彩珣不自覺浮出了這個疑問。

此時的她,還不知道這種想法會把自己推入地獄之中。

「我叫夏彩珣。」夏彩珣偏過頭和對方對視,一邊悄悄觀察對方,一邊回答。

語落,兩人之間迎來沉默。現在下午第一堂課的上課時間,走廊一個人也沒有,樓梯間安靜的可以清晰聽見布鞋踏在地面上的聲音。

兩人稍顯急促的步伐劈哩啪啦地響著,其實她們此刻應該留在禮堂參加新生歡迎式,但因為某些制服上的原因,老師讓她們兩個趁現在到一樓的辦公室處理掉這些問題。

夏彩珣想了個話題,試探的喚道:「琬星……」

莊琬星朝她看過來,眼睛裡帶著疑惑,嘴角輕鬆的上揚。

夏彩珣見對方沒有排斥這個稱呼,趕緊問:「那個,妳也是要去換領帶嗎?」

這間高中設有附屬國中部,兩者的制服長得不一樣。夏彩珣先前領到的制服裡配置的領帶,不知道被哪個粗心的職員放成國中部的領帶。她也是今天戴上後,被身旁同學提醒後才發覺。

「沒有喔,我是要去換裙子。」莊琬星笑著說。她開口的時候,一字一句拉的很長,語速比常人要慢一些,句尾總是會有上揚。

夏彩珣忽然覺得,就算同為女孩子,也會認為她像洋娃娃一樣,輕盈又夢幻。

「我的裙子有點大件,我想換成更小一號。」莊琬星看似有些苦惱,拉了拉裙子說。

「這樣啊……其實看不太出來很大件。」

「是嗎?但是腰這邊就有點……」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一樓。教務處就在旁邊,她們不約而同的安靜下來,誰都不想第一天就被教務處的老師抓到在上課時間大聲喧嘩。她們快速的進到販賣制服的辦公室,將裙子和領帶都換成正確的尺碼和類別。

「彩珣,我要去廁所試一下裙子。」莊琬星手裡拿著新裙子,小跑過來找對方。

夏彩珣將確認過的領帶塞回塑膠袋裡,「走吧,我跟妳一起去。」

「好,謝謝妳!」莊琬星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直直望著夏彩珣,「妳人真好。」

夏彩珣在廁所門口等她,腦袋裡重播著莊琬星方才的話,嘴角忍不住上揚。

開學第一天,她就認識了一個神奇的同學。在這個年代,很少這種對看著對方眼睛認真道謝的人——至少在她的國中,她沒有遇上過這樣認真到有些古板的人。

試完裙子,順利完成任務,兩人準備走回禮堂。開學典禮枯燥乏味,她們默契地放慢腳步。

路途中,莊琬星走在夏彩珣身側,低著頭看著腳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正當夏彩珣想打破尷尬的寂靜時,莊琬星忽然轉過頭來,開口說:「彩珣,妳是我在這所學校裡頭,第一個聊天的對象。」

夏彩珣嚇了一跳,但沒表現出來,只是匆匆回說:「妳也是!」

蹦出這句回復,她又怕自己顯得太著急,刻意緩了緩語速,用冷靜的語氣說:「妳也是我第一個聊天的人。」

莊琬星看起來很高興,笑的小兔牙都露出來了。

她回過頭看著前方,語氣輕快:「妳可以叫我星星喔。」

夏彩珣絞盡腦汁都沒能為自己想出個順口的綽號,於是只好點點頭。

「那我以後就叫妳星星了,妳就叫我彩珣吧。」

夏彩珣讓莊琬星先走進禮堂,看著小小個子的女孩搖曳著身後長長的馬尾、輕盈的踏著腳步走回班級的位置。

她平復了下因為走了好幾層樓梯而略快的心跳,才跟著走上去,在這個陌生的新班級中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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