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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圖書股長

【『老師,好久不見。不好意思貿然打擾,我有些問題想請問您。』

我在黑暗的房間裡捧著發出刺眼光芒的手機,沉思了好久,才下定決心按下傳送,將這條訊息發給國中的輔導老師。

這是高中開學後的第三天,也是我躲在浴室掉眼淚的第三天。

造成我難過的可能原因有很多——是升學考考差了?是學校環境很糟糕?老師太過嚴厲?同學們開始搞排擠?這些都是合理的猜測,然而都不是正確答案。

更準確的說,連我也不知道答案。

——我唯一能確信的是,我已經痛苦得快要無法呼吸。】

§

「好,那總務股長就交給秦彥廷同學。」

班長渾厚的嗓音在偌大的教室裡環繞,台下響起禮貌的鼓掌聲。夏彩珣跟著拍手,手掌怎麼相觸都仍然冰冷,但總歸是匯入了大家的節奏裡。

劈哩啪啦,此起彼落。

班長將那位同學的號碼寫上黑板,看一眼教室前方的時鐘,短短的馬尾甩了一下。擦了把額角的汗,她轉身面對大家,用丹田的力量繼續說:「下一個要決定的幹部是圖書股長,有人想自願嗎?可以舉手。」

開學第一天,大家都不好意思太過主動的自願,全靠班長威逼利誘才順利選到只剩最後幾個幹部。

班長見台下又是一片靜默,哈哈大笑,像夜市裡的攤販推銷商品似的,熟練地揮舞手臂、炒熱氣氛:「來啦來啦,不用客氣!圖書股長很輕鬆,錯過就沒有囉!」

班長豐腴的身軀、彷彿混血兒般的濃眉大眼,以及帶著明快笑容的嘴唇,讓她看起來自信又有力量。

夏彩珣被這股熱情感染,烏黑眼瞳裡亮晶晶的,她從沒見過這麼厲害的女孩子。不知名的情緒在胸口翻湧,她鼓起勇氣張開口:

「那個……我。」

班長聞聲望去,看見教室左側,第三排的女孩緩緩伸高她的手臂,微微仰起頭,稍微把音量提高了一些:「我自願!」

「很好!」班長環顧一圈班級,「還有其他人想當嗎?」

這時,另一位男同學也舉起手,「我。」

「那我們進行投票。」班長見狀,轉頭看向夏彩珣:「來,這位可愛的女同學,簡單自我介紹一下,拉個票吧。」

夏彩珣心臟這時才開始加速,耳膜像是被心跳震得顫抖,聽不太到周遭的聲音。她將椅子往後推,站起身,刺耳的聲音讓她分神在心裡抱怨了自己的笨手笨腳。

「那個、大家好,我叫夏彩珣。」

她下意識撥弄了幾下額前的瀏海,努力鎮定下來,學著剛剛班長的姿態看了一圈班上的同學,「我想成為圖書股長。因為,嗯……我很喜歡看書。希望大家能投我一票。」

說完,她微微一笑後趕緊坐下,手握住椅子、挪動重心,把它往前拉回到原本的位置。

心臟還在怦咚狂跳,夏彩珣衷心希望自己臉頰沒有發紅。

「好!來,下一位同學,請自我介紹。」

夏彩珣拉椅子的動作停頓了下,趁著大家都在專心聽男同學拉票、沒人注意她這邊,偷偷再往前拉了幾吋,直到已經不能再挪動。她把自己困在尚且空蕩蕩的書桌,和還算輕盈的椅子之間。

她這才呼了口氣,這個小小的木頭牢籠讓她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有效率的投票後,夏彩珣以十七票當選圖書股長。

班上的女孩子大多都投了她,有些人則是連手都沒舉。

夏彩珣感激的朝大家合掌點頭致謝。班長繼續選下一個幹部的環節,夏彩珣有種虛脫的疲憊感,放空腦袋看向玻璃窗之外的走廊。

天空很藍的好似明亮的水彩,陽光照在廊邊的綠植上,洋溢著清新的氛圍,彷彿連老天爺都知道今天是開學日,展露熱情的晴空萬里歡迎學生們。

沒錯,今天是夏彩珣成為高中生的第一天。

她在會考發揮的極好,該對的題都沒錯,該拿的分都牢牢抓住了。在競爭很強的北部地區,順利進入了排行前幾志願的學校。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家住在K縣的邊陲,從偏遠的住家到市中心的學校,光是單趟通勤就要花費一個多小時。

早早起床的困倦深深埋在身體裡,被緊張感壓在最底下,不會直接感知到,卻一直隱隱約約的影響著身體狀態。

好累。她看向時鐘,再半小時就是吃飯時間了。

但是她一點都不餓。

她緩緩的深吸一口氣,不知道等一下該怎麼吞下學校為高一新生特地訂的排骨便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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