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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晨安〈早安晨之美〉-2

潘晨安〈早安晨之美〉-2

      「美而美店員?」

      他口中的美而美正是我們家的店名。

      我點點頭,氣氛頓時凝結,自己本來不是要說這些話的,我是要安慰他……在看著他的臉說出鮪魚蛋餅之後嗎?

      「原來你記得我呀。」率先接下話的反倒是莫名被我攔下的他,帶著幾分驚喜的語調,雙手手掌交疊置於胸前,在知道他的姓名前,我決定先稱呼他為鮪魚蛋餅哥哥。

      「你也住那附近嗎,我好像兩三年前起就有看過你。」

      「對啊,不過你應該見過很多像我這樣的人去買早餐吧,我以為自己絕對不會被記得呢。」

      他說的一點也不錯,印象這個詞本身就挺曖昧的,有時也會有錯置的情形發生,硬要說這傢伙有哪裡足以被當作被辨認的特徵的話……

      「你有時候手上已經提了一袋早餐。」

      「嘿嘿,因為我是鮪魚蛋餅評論家,偶爾會想和其他間做比較。」聽了我的話,他瞇起眼,自豪的笑道。

      不愧是鮪魚蛋餅哥哥,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說出這些話。

      「話說回來,你為什麼突然叫住我?」

      「我聽見你被組長罵,覺得好可憐。」我這才又想起自己原先的目的,脫下早餐店店員的身分,替自己的話語灑上一些同理心。

      「組長真的很兇呢。」他歪著頭,噘嘴抱怨道,話一說完便緊張兮兮的環顧四周,深怕會有路過師長正好把這話收進耳裡。「遲到了也沒辦法,偶爾也是有這樣運氣不太好的日子。」

      雖然他看來一臉無奈,不過我挺能接受這般既來之則安之的說法,且瞧他並不特別沮喪,那些安慰的話語似乎也能省下了。

      「你也遲到了嗎?」

      「沒有。」

      「也是,美而美怎麼可能遲到。」他輕輕拍了下自己的前額,不以為意的笑出了聲,還真是動作豐富的哥哥類型。

      怎麼反倒是自己被先以美而美稱呼了……

      「那個,我——」

      「我叫薛有懷,一年六班。」他打斷我的話,搶先一步做了自我介紹。

      「潘晨安,二年十三班。」

      此時他的臉從鮪魚蛋餅化為一頭蓬鬆短髮配上灰綠色的圓框眼鏡,隨著眼前逐漸清晰的輪廓,我感到既陌生又驚奇。

      「哎呀,原來是學長。」他圓亮的雙眸用力眨了一下,隨著他的目光,我低下頭看往繡在自己胸前的學號。

      「不用喊我學長沒關係。」我搖搖頭,他可是自己心中的鮪魚蛋餅哥哥,這深深烙印在心的第一印象使我不想因年紀這點小事而讓彼此立場互換。「對了,你今天真的睡過頭?」

      「就是說呀,我還找不到長袖運動服……幸好一路跑來都不冷了。」只見他稍微掀開了寬大的運動服外套,透過縫隙看得見他裡頭穿著單薄的短袖運動衫,現在是微涼末端的十一月。

      「匆忙成這樣應該還沒吃東西吧,這給你。」

      我將放在餐袋裡的冰紅茶遞給他,這是自己的早餐,但有沒有都無妨。

      「可以嗎,真是太感謝了!」他沒有推託,欣喜地接過了封膜的杯裝紅茶並模樣感激的揣在懷裡,連貫的動作見不著半點遲疑。

      上課鐘聲響了。

      「我明天會早起的,明天見!」一年級的教室位處距離校門最遠的大樓,他的身影隨著落下的話漸漸模糊,直到看不見他了,自己的分針秒針似乎才滴答滴答開始轉動。

      意識到時間流動的自己便也邁開腳步朝教室奔去,直到放下書包後才有回想的餘裕。

      好乾脆的一個人,要是每個客人點餐時都像他……也許還是會忙不過來。

      想起他那句「美而美怎麼可能遲到」,笑聲止不住的從嘴角漏了出來,前方的同學困惑的轉過頭來,但今天的我連平時可以拿來賠罪的紅茶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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